《书剑奇情录gl》七凡

25、第十五回 陈仓暗度岂计狡 牢笼难困真英豪（三）

　　那算命先生虽是耳朵被夹，面上却是神色不变，又是哈哈一笑道："几日不见，夫人的脾气倒是一点不变，只是我这心里本有些总舵主交待的话要对夫人说，你这一掐，为夫心中惊惧，怕是吓得什么都忘了。"他口中虽是如此说，面上倒是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笑眯眯的望着面前之人。
　　那女子听他此言，愤愤收回了手，面上冷哼一声道："你们红花会的事我好稀罕么，要不是看骆姐姐每日以泪洗面，着实叫人心疼，我才懒得管这些。"言罢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得道："你们那总舵主又出了什么夭蛾子，还不快点说。"
　　只见那算命先生显是习惯了妻子对总舵主出言不逊，当下也不出口责问，只是微微苦笑道："总舵主是让我好好吓吓那石中善，好让他按照咱们的设计来，早些探明四哥的所在，好去营救－－－"
　　他这一语未毕，却不妨那女子冷笑一声道："他倒是打得好一幅算盘，只串掇了那小兄弟和霍家妹子涉险，你们这些人就张着嘴说几句便宜话吓唬人，然后在水牢外面等着现成的么？"
　　这算命先生听她如此说，面上不免神色一变道："怎可对总舵主如此无理，他如此安排可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咱们这些身为手下的，只听命就是了，再说总舵主待咱们大伙可都不差－－"
　　那女子闻言嘴一撇，哼了一声道："你这矮子就是愚忠得很，说你们总舵主几句话便这般不乐意，我说的不对么？昨日那醉香楼内危机四伏，你们总舵主怎么不现身，倒是那小兄弟左右周旋，那小兄弟初出江湖，又义气为先，这才看不清事，亏得你还在江湖上号称'小诸葛'，我看诸葛倒未必，猪脑倒还差不多！"却原来这算命先生便是红花会七当家，人称小诸葛得徐天宏，这女子却正是他新近娶进门得铁胆庄大小姐周绮。
　　方才这周绮推说有事离了醉香楼，正是来策应自己得夫婿徐天宏，他二人新婚燕尔，平日虽是打闹不止，但感情却是极好，只是这周绮生来性格直爽，口快心直，向来看不上陈家洛得心计手段，这徐天宏少时曾受老舵主得大恩，所以对这新上任的总舵主也是尊重得很，两人每每都因此事吵闹，争执不下。
　　这徐天宏虽生得其貌不扬，但却颇有些智谋，在红花会中亦无出其右者，他心中虽然也觉得新上任的舵主有些精于心计，但他本是忠心之人，且那陈家洛待人亲切随和，颇得人心，所以一直便不觉有何不妥，此时周绮提起此事，他心中也是清楚总舵主是怕折损会中兄弟，在为反清大业积蓄力量，可是此举确实有失义气，是以虽听妻子责骂当下也不辩驳，只是苦笑道："好了好了，夫人说我是什么都好，但为今之计最重要是要救四哥出来，咱们还是快些去水牢外布置一二，策应那小兄弟和霍家妹子才是。"
　　周绮听他不再辩解，面上神色稍缓，冷哼一声，也不理他，自顾自得便奔着水牢得方向去了。徐天宏见此景心中一愣，面上微露苦笑，摇头也是纵步跟了上去。

　　那边石中善夹着两套兵丁的衣服，大步上了醉香楼，不一会便上了三楼，叩门而进，只见屋内李沅芷正自饮茶，那地上女尸却不见踪迹，心中一惊正要发问，却听得李沅芷开口道："世兄莫惊，小弟将那尸体抬到榻上去了，若在这地上放着，恐不安全。"
　　石中善闻言暗赞李沅芷心思细腻，再回想方才那算命先生所言，当下认定这李沅芷便是命中救星，对他信了十分，当下拿出衣服，想求李沅芷为那女尸换上，可又不知如何开口，却是李沅芷见他踟蹰，自告奋勇得道："世兄衣服放下，且出去守着门，这种粗活我来就好。"说着接过衣服，看着那石中善千恩万谢得出了门，便将那衣服顺手扔到了床上堪堪砸到了霍青桐得脸面之上，口中还笑嘻嘻得轻声道："小娘子再不起来，本少爷可要给你换了。"
　　霍青桐闻言面上一红，口中呸了一声，也不理他，便将床榻上的帘子拉紧只把那兵丁得服饰套在身上，待她拉开帘子，却只见那李沅芷已然换好了衣衫，头上歪歪斜斜得带着官兵得顶戴，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前，一副兵痞的模样，心中大感可笑，口中并不作声，只是依原样又躺在床榻之上。
　　那李沅芷请了石中善进门，两人商议了几句，这石中善把李沅芷看作救星，当下不管李沅芷说何事便都点头称是，李沅芷并不知晓那徐天宏吓唬石中善之事，只听他事事依了自己，心中还大为奇怪，只是面上神色不变，两人在此等到深夜，趁着这醉香楼中人声鼎沸之时，由那李沅芷扶了那女尸只做出一副醉酒的模样跌跌撞撞的下得楼去。
　　李沅芷斜带兵帽遮掩面目，腰间还故意挂着酒壶，搀着霍青桐跌跌撞撞得下得楼去，他这满身嚣张，路上连个近身得人都没有，自然无人认得出来，当下三人顺利出了醉香楼，直向那水牢而去。
　　那石中善悬心身后女尸，此时心中惴惴，竟是走的脚底生风，不一会便和李沅芷拉开了一段距离，惹得李沅芷对着霍青桐耳边轻笑道："没想到这石胖子虽生得粗胖，但是走起路来倒是身轻如燕，倒像是练出了一身好轻功。"
　　他在这边轻声言笑仿若无事，但霍青桐此时被他揽住腰身拢在怀中，本就觉得尴尬，此时只觉她在耳边轻声调笑，气息相闻，面上不禁一阵火烧，当下出不得声，只得任由她趁着石中善在前面之时，絮絮叨叨得纵声取笑。
　　那边李沅芷对着霍青桐唠叨了半晌，却只见她只是低头不语，竟是对自己毫不理会，还以为她是怕前面得石中善发觉，当下觉得无趣，便也闭了嘴。两人一路无言，跟着那石中善到了水牢之前。
　　只见那水牢一扇黑漆漆得大门前布满兵丁，显得肃穆森严，但众兵丁见得是石中善前来，却无人阻拦，口中尊称石大人，当即开了大门迎了三人进去。
　　李沅芷见门扉洞开，心中一紧，当即收拾心神极目而望，只见那黑漆漆得大门之后，一条小路时宽时窄，一路蜿蜒向下，一路之上黑漆漆得，只有通道壁上每隔几步的灯盏用来照明，三人一路行来，走了约一炷香得时间，这才到了宽阔之地，只见这里比之先前开阔许多，灯火也颇为明亮。驻守的兵丁两个一组正自站定守卫，其中几人望之目光精亮，显是身怀武艺之人，李霍二人不免心中一紧，当即屏气宁息，收摄内力，低头紧随石中善身后，几人又走了几步，道路两旁有几处凹陷之地，凹陷处皆有一见方铁栅，望之不过盈尺，周围尽皆护满兵丁，好似便是关押犯人之地，两人对视一眼，尽皆满面喜色，却不妨那石中善突然停住脚步，侧目轻声对着李沅芷道："这里是看押之地，我们所去之地还有些距离，只是这地下岔道甚多，一会你需得跟紧我，若是走错了路到了禁地，我们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沅芷闻言低声应承，手指却在霍青桐腰间轻点几下，以示提醒。霍青桐听得石中善所言，也知那禁地怕就是看押重犯之地，怕不是那四当家便被看押在那处。此时察觉李沅芷在腰间轻点，当即了然，也在他肩头轻击几下以示回应。那石中善因得惧怕身后女尸，当即只顾闷头向前，并不回头细望，是以这两人得一番小小动作，尽是一点都未察觉。三人一前两后继续向前，离了这开阔地之后又是一段狭长小道，越深越狭，再向里时，两人并肩都觉拥挤，饶是李霍二人都是身材清瘦之人，却因着那霍青桐双脚不得吃劲，平衡难掌，当下也免不得被那狭道壁侧磨肩擦肘，行得跌跌撞撞。
　　几人又走了一阵，这才出了狭道，到了一处分岔之地，石中善回头侧目望向李沅芷，眼神向右一挑，紧着拔步向右而去，李沅芷闻弦知音，当即搀着霍青桐紧随其后，两人随着石中善走了几步，只觉一阵腐臭之气迎面而来，李沅芷当即皱眉掩面，趁着四下无人向那石中善轻声发问道："世兄，可是到了么？"
　　只见那石中善亦是掩住口鼻，闷声称是，又是一路向前，只见那地界开阔，中间有一水池，池边堆了几具尸身，身上衣衫都是破烂不堪，看样子只是被随便抛在此处还未及处理，石中善到得此处，心中虽是惊惧，但一想到可以将这女尸销在此处心中又是一松，转头想唤李沅芷将这尸身放置此处，便行离开。
　　却不想他刚一转头便见那李沅芷望着已被放置在地上的女尸，张口结舌，面上露出一副惊恐已极得神色。石中善见他如此神色，心头被惊得突突直跳，纵目而望，却只见那本软瘫在地得女尸瞬间坐起，两臂伸得笔直，面色青黑，口虽紧闭，喉头却呵呵作声，声音虽低却是时而嘶哑时而凄厉，直惊得石中善汗毛根根竖起，身上冷汗殷殷，头皮发麻，心神俱散，当即也顾不得李沅芷在身后呼唤，拔足便向外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