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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番外：因与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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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记忆，再被人为地灌输了另一个人的记忆，那他还是原来那个人么？还是说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零号迷茫道：“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可能知道，”少女光着脚把小溪里的水踢得到处都是：“就像我失去了翅膀，看来你也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啊。”
重要的东西？或许是吧，可无论零号再怎么回忆，他的脑中都只有一片空白。
“我……”零号皱眉，不由抱紧了手里那把漆黑的刀：“我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伸手把水里浮萍的根折断了，再然后看着那个浮萍顺着水流朝前方滚去。
很快，那点绿色消失不见，他不由想到，失去了记忆的自己就像这片没了根的浮萍，一直飘啊飘，到最后离了江河入了海，却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也不知道接下来该飘去什么地方。
“哎呀呀，你莫不是只会说不知道不成。”少女捧起水泼向零号：“看招！”
零号没有躲，任她将自己泼成了一只落水狗。
“没劲，”少女反倒不满了：“太没劲啦！我就不该把你从湖里捞起来，还分你干粮吃……气死啦，当初怎么救上来的是你这么个呆子！”
零号觉得面前的少女话有点多，气味也有些奇特，既不是妖怪却又不完全是人类。
据少女说，她曾经是一只蝶妖，但是她讨厌蝶妖，因为她们这个种族简直就是妖精里的奇葩，变态中的变态。
蝶妖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想方设法变成对方心中最爱之人的模样，如果那个人是她们自己还好，如果不是，那么她们就会变成另一个人或妖……
从里到外。
所以，她把自己的那对翅膀典当给了别人。
“可是蝶妖没有公的耶。”当时化形成艳丽女人的少女表示不解。
“没事，我就想当回公蝴蝶。”找到她的男人轻笑一声，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取下了她的翅膀，并支付了他的报酬，还贴心附赠了一次免费算命。
“这位客人，看来你的命相当坎坷啊，以后路上可不要乱捡东西。”算完，男人笑眯眯叮嘱了两句：“还有，别往东走。”
“什么？”少女没听明白，还想再问，对方却表演了一出大变活人，带着她的翅膀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就是这样，我呢打算去一所全是妖怪的学院读书，没想到在纠结哪边是东哪边是西哪边又是北的时候遇见了你，”少女忽然道：“虽然我不喜欢自己但是却喜欢蝴蝶，所以我给自己取名叫胡蝶……你呢呆子！”
“你叫什么？”
“我不知道。”零号如实道。
“嚯，还真是呆子。”名为“胡蝶”的少女跳到了岸边的石头上，轻盈的就像是一只蝴蝶：“那你有什么想做的么？”
“我……”
“不许、说、不知道。”胡蝶咧嘴冲着他笑，两只手各伸出了一根手指叠成“x”放在嘴巴上：“人生才刚开始呢，好好想想吧，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又或者想做什么事。”
“我没有想做的事。”零号别开眼说。
胡蝶又“哦”了一声，语调上扬，“那你跟我一起去上学怎么样，我听说那里有教无类，连人类也收呢。”
“我……”
“好，”在零号开口前，胡蝶大声道：“就这么决定了……你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拒绝吧。喂呆子，我救了你你得报恩，报恩知道吗。毕竟我没有翅膀，就和人类一样弱小，很容易死的。”
“好。”零号点点头，又有些疑惑了：“可是，我不是妖，是人类。”
“人类？”胡蝶看向草丛后，那只像小山一样的猪妖尸体：“人类可没你这么强啦，我可没见过有人类能强到一招把这家伙给秒了的。”
“是吗？”
“是啊。”
就这样，奇特的少年少女结伴而行，终于他们来到了鸿蒙山下的城镇。
胡蝶拿着一串糖葫芦，盯着橱窗里的东西出神：“这些画好逼真啊。”
“那不是画，是一种叫照片的稀罕玩儿，从西洋来的，”旁边摄像馆的老板说：“要拍一张么，小妹妹？”
照片……我好像拍过的……
胡蝶摇摇脑袋，有些心动：“拍一张多少？”
老板比了个数。
“多少——这也太贵啦，老板便宜点儿吧！”胡蝶愣了一下说，心道原来拍照是这么奢侈的事儿么，都能抵好几天的路费了。
“小妹妹，我这已经是打折过后的价格了。”
“真的…不能再便宜一点吗？”胡蝶双手握在胸前，一脸期待地看着老板。
“行行行，再给你算便宜点儿。”看着那双快要挤出泪珠的眼睛，老板以极快的速度妥协：“你想怎么拍？”
“看见那个男的了么，就那个一堆人里长得最好看的。”胡蝶数数钱，抬头指着零号说：“你给他拍一张吧，我就不用了。”
“行。”老板点头，小心翼翼地搬出了自己的相机，又小心翼翼地冲着零号按下快门，零号察觉到这边的视线，有些疑惑地用眼神询问。
胡蝶冲他摆摆手：“我想吃镇东那家梅菜烧饼，去给我买！”
零号点点头，走过来将手里抱着的零食递到胡蝶的怀里。
“照片什么可以取？”等零号走了，胡蝶在旁边问。
“后天，也可以留地址到时候寄给你。”老板看她，笑呵呵地问道：“心上人呐？”
“怎么可能，喜欢他还不如喜欢一头猪。”说完，胡蝶垂眸。
她想，对她来说，喜欢这种感情可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啊，我没有什么心上人，以后也不会有。
“是吗。”老板笑了笑，可是在他看来，面前的少女脸染上了绯色，俨然一副只有坠入情网的少女才会有的表情。
可老板没有想到，直到这家摄像馆倒闭，这张照片都没有等来他该等的人。
·
胡蝶付了钱后准备找零号汇合，她想着老板的话，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高兴地哼起了歌，嘴角也不自觉地往上翘起。
可下一秒，等她从玻璃上看到自己的样子，那笑容荡然无存。
这下糟糕啦……
胡蝶叹了一口气，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那家伙的呢？
是他浴血来救她的时候？还是无论她说什么那家伙都认真听完并且有回应的时候？
怎么这家伙有喜欢的人呢。她又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逐渐陌生的脸。
“小姐？”有个正太脸的少年本来都擦身而过了，但他忽然回头，眼神错愕，接着又逐渐平静：“抱歉，认错人了。”
小姐？难道他认识我这张脸的主人么？
“怎么了谛听？”胡蝶身后，有男人声音沙哑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
那少年话还未说完，胡蝶似有所感，她转身，迎面碰见一个眼神冰冷的男人。
“离她远一点！”
一把刀从天而降，隔开胡蝶和男人，那把刀胡蝶也认识，通体透黑没有半点杂色。
那是他的刀。
“喂，呆——”胡蝶的话被自己吞了回去。
“这次我定会……我定会！”
不远处，一个胡蝶熟悉却又陌生的人站在那里，他神情痛苦，额头上的青筋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卫伽。”男人皱眉，接着了然道：“原来五年前的那一天你也受到了影响。”
五年前？胡蝶不明所以。
“怎么这么大火气？”她跑向零号，装作没有发现此时的异常：“我的烧饼呢？”
零号一把将她揽在自己身后，答非所问：“白仙子，你暂且退后，那男人很危险。”
“白仙子？”胡蝶惊讶之后露出苦涩的笑容：“我不是她。”
零号像是没有听见她说话一般，轻轻一招手，那把本应该插在地里的刀自己飞到了他的手里。
“我……”他痛苦地捂住脑袋，胡蝶关切道：“你没事儿吧。”
“我要杀了你，我得杀了你！绝不能允许你们践踏天道的尊严，绝不！”
“咦？”胡蝶心口一痛，她不敢置信地朝着自己的胸口看去，只见那里插着一把通体黑色的刀。
这把刀她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他的刀。
……
一只千足虫从黑暗中窜出，忽的，天空中落下一根木签子“唰”地一下扎进了它的身体。
“天道确实不存在了，但就像你们人类常说的那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比如这只小虫子，”谛听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自己刚刚打死的虫子，那虫子虽然死了，但千足却还在舞动着：“它虽然死了，身体却下意识地还能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死而不僵。”
“看起来你的故人五年前不小心被天道留下的机制选中成了新的代天，而代天的目的包括杀死有能力毁掉天道的人——虽然天道确实不在了。巧的是，因为那把刀里所含的执念，新代天有了另一个人的记忆，而这个人刚好又喜欢严清清……”
“池清清。”
“好吧，池清清。”谛听瞥了对面的男人一眼：“恰好这个人的身边又有只蝶妖，又恰好这个蝶妖喜欢上了新代天……怎么这么多恰好，这么多巧合，你就不觉得这手笔有些眼熟么？”
“嗯，是有点儿。”
“有点儿？说起来，这也有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和跟池清清相似之人同时在一处，那代天也不会这么快被激活。而且，你还让他跑了！”
严磐淡淡道：“救人要紧。”
“也是。不过咱们救的那个蝶妖，她不是没有翅膀么？怎么还会因为爱慕之情变成另外的人？”
严磐不知想起了什么，皱眉道：“她从来都没有失去她的翅膀，只是有人改变了她的认知，让她自己看不见自己背后长着的翅膀罢了……”
“那还真是残忍，虽然我也做了同样的事。”谛听叹了口气：“还有多久能见到小姐呢。虽然我不是和你们度过了那些日子的那个谛听，但我很好奇，也一直想见见能够让上一个谛听选择完全保留和你们有关记忆的那个‘诱因’。”
说到这，他笑了一下：“我还挺佩服上一个谛听的，因为神兽活的年岁实在是太久，所以除了传承外能记住的东西相当有限，他为了记得你们舍弃了很多。”
“我知道。”严磐点点头道：“还有一百来年，我们一起等吧，她总会来鸿蒙的，总有一天。”
“好。”
一百年后，一个银发少女摸着自己开始开裂的脸，表情讶异，与此同时，禁山深处有人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填个零号的坑，感觉写的太隐晦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