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合集]关于生活这件小事》天之方兮望美人

45、河神（20）

　　我出门跑去了常去的便利店，发现牛奶有卖，但没有卖我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雪糕，碰巧没货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走远了一点跑去超市，这才找齐了牛奶、雪糕和其他居家物品。
　　就在我排队买单的时候，一个有些陌生但又耳熟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响起：“夏目小姐？”
　　我疑惑地转过头，发现是推着一个满满当当购物车的红发男人，我想起他是谁了，“织田先生！”
　　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前男友的友人，尤其是双方还不是很熟的情况，我有点尴尬。
　　但是织田先生好像不知道尴尬这个词怎么写，他泰然自若地向我打招呼，然后又问我钱够不够、是否需要替我付款……
　　我哪里好意思让五个孩子的父亲替我付账啊？连忙笑着婉拒了。

　　买完单的我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站在超市门口等他，没等几分钟，他便提着四个大袋子走过来，看见我后顿时一愣——显然是以为我先行离开了。
　　“织田先生，我帮你提两袋吧！”
　　“这不太好吧？”
　　“没事，我力气还是比较大的。”
　　于是织田先生想了想，没有推辞，将相对而言最轻的两袋递给我，“可以吗？不行的话就我还是让来吧。”
　　这点重量对于没有被封印异能的我来说算什么呢，于是我很轻松地把它们单手提起来了。
　　织田先生的眉头微微挑起，像是露出了“哇塞”的惊叹表情，可惜由于他这张脸过于老成稳重，看起来不像是“哇塞”而像是眉毛有点痒所以抬了抬。
　　“您有开车过来吗？”
　　“有……在那边的停车场放着，麻烦你了，夏目小姐。”
　　“不客气啊。”我笑着回答道，“大家都认识，能帮是帮。”
　　“这样啊。”他似乎若有所思。

　　由于日本本身是个汽车产业发达的国家，因此许多本土车价格便宜、耗油率低，如果再换成二手车的话，价格更是一降再降……织田先生开的就是一辆黑色的二手本田车，虽然价格不贵，但是用来代步正合适不过。
　　“我家附近本来也有超市的，但是孩子们嚷嚷着说要吃某个外国品牌最新推出的零食，我查了一下，最近的地方也只有这边的进口超市有卖。”他一边打开车门弯腰放东西一边对我解释道，“所以才来的。”
　　我点了点头，实际上我并没有过问对方八卦的意思，没想到织田先生会跟我主动解释。
　　当放完东西后织田作之助随手关上后排车门，然后很严肃地看向我：“听说……你跟太宰分手了？”

　　我的表情微微一僵，但是于情于理我也并不害怕，只是有点下意识地尴尬而已。
　　“是……他跟你说了？”
　　织田先生给出了一个出乎我预料的答案：“没有，太宰没有跟我和安吾，亦或者外人提起任何一个字。”
　　——我猜测“安吾”应该是太宰治的另外一个朋友，要不然就是织田先生的朋友。
　　“但是……我感觉到了。”他顶着一张没什么太多感情波动的脸说道，“那孩子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心里好像更加沮丧了，跟我们聚会的时候也不再提起你，只是一个劲地喝酒。”

　　我很难吐槽这件事是“前男友竟然在没有举办二十岁成人礼前就疯狂喝酒”还是“那个臭混蛋居然还经常在朋友面前提起我”——但是，这一切都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他爱喝多少喝多少！喝完再去找几个女人浪！让她们把口红印亲得他满脸都是！最好再玩个通宵！——反正这些都关我屁事！
　　不过当着好人的织田先生面前，我也要讲究学霸美少女的人设，不能随意口吐芬芳，因此只是无奈地笑了笑：“都过去了，织田先生。”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几秒，“抱歉。”
　　“嗯？”
　　“说起了你的伤心事。真不好意思。”
　　“倒、倒也不必这么郑重地道歉啦！犯错的又不是您！”
　　“也就是说，太宰他犯错咯？”
　　“……如果其中一方不犯错的话，这世上任何一对情侣都不会就这样随意地分开了。”我凝视着他的眼睛，“对吧？”
　　这个暗红色头发的高瘦男人同样悲伤地注视着我。
　　我刚开始还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悲伤——直到我看见了他眼中自己的倒影，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悲伤的人是我。
　　他不过如同一面镜子那样倒映出了我此时此刻的真实情感。

　　“也是啊。”他像是反射弧过长那样忽然赞同了我先前的问题，“关于男女感情方面，我也不是很了解，尤其是你们年轻人……作为一个外人来说，我没有什么立场对这件事评头论足。”
　　“但是织田小姐，我唯一可以确信的事情就是——你的确，曾经真实地走进了那个孩子的心里。”

　　我猛地愣在原地。
　　但织田作之助似乎不打算给我太多时间思考，径直地说道：“我要走了，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夏目小姐，你没有删了上次我给你的联系方式吧。”
　　“……没有。”
　　“对了，这个请你吃。我家孩子们都很喜欢吃这个牌子的水果糖——就当是作为我刚才说错话的道歉吧。”
　　我低头看了看这个一小包包装漂亮的水果硬糖，又抬头看看这个男人诚挚的神情，知道我要是不肯收下的话他大概会觉得我还在生气。
　　于是我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收下糖果：“谢谢您，织田先生。”
　　“无须客气，晚上回家请小心，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谢谢，不必了……再见。”
　　“再见，夏目小姐。”

　　站在停车场里，我看着那辆黑色本田车亮起红色尾灯，驶离停车场，流转的思绪依旧没有停歇下来。
　　“真是个……混蛋。”
　　我一边胡乱地将水果糖塞进嘴里，一边用异能将几乎夺眶而出的水分蒸发掉，口中呢喃，也不知是在骂那个人还是骂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