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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Honeysuckle 金银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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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Honeysuckle 金银花
邵秋的角度看过去,依洪乔被周谦行的身形挡住了大半,依玫一走过来,更是让他没留意到后头有个依洪乔在。
面前两人前后错着站,依玫还这样保护周谦行的姿态,直叫邵秋火气往上冲,整个人都炸了毛一样,抬手就指着周谦行,那架势,仿佛真的捉.奸一样,理直气壮地质问依玫:“我还得来问你,他来这儿做什么?”
今天周谦行是来开会,身上西装熨帖合衬,西装裤管笔直,刚好悬在皮鞋绑带上方。而邵秋火急火燎过来,身上衣饰休闲,不过冲锋衣一套,连头发都有些被妖风吹乱。别说是周谦行这个人,就是他领口温莎结都能把邵秋比下去。
此刻依玫仿佛楚河汉界,眼前是张牙舞爪要冲上来干架的邵秋,身后是照旧风轻云淡的周谦行。
被人指着鼻子骂,此刻周谦行也仿佛局外人一样,半步没动。依玫站在他前头,听他呼吸声都不觉得有变化,还真是泰然。
真是高下立现。
周谦行把邵秋勉强装进眼睛里头去,冷眼瞧着他发疯。
那眼神净是,一瞬间叫邵秋更恼火。
依玫没回头看周谦行,可就算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周谦行看邵秋的眼神,定是只眼皮懒洋洋抬起来,不屑轻蔑,一瞬就能叫人发火。更何况如今的邵秋跟个汽油桶一样,一点就能着。眼看着怒意愈盛,双眼都要冒出火来。
“周谦行,你还真上瘾了?死乞白赖地……”
“怎么回事?”
依洪乔一开口,邵秋只眼睛一瞪,说不出话来。
依玫适时往后退一步,把场子推给依洪乔,还不忘抬起手来扯了扯周谦行的手肘,叫依洪乔听见:“周总你先走吧,叫你看笑话了。”
说着,依玫跟宋楚廉打了个眼色,后者当即去地下车库提车,一分都没耽搁。
依洪乔见来人是邵秋,起来的火气混着疑惑,拧着眉头,问:“是小秋啊?怎么回事?还跑来这儿找小玫?这是在外头,怎么还大呼小叫的,没个分寸。”
邵秋自然说不出话来,只咬牙低着个头挨训。依洪乔上下打量他一转,越看心里越不舒坦,偏头看见周谦行还在,面子上更加挂不住。
依洪乔瞪了依玫一眼,勉强笑了两声,跟周谦行说道:“这是邵秋,大小跟依玫一块儿长大的,认错人了,闹笑话了。”
说话间宋楚廉已经提了车开到近处,周谦行表情看不出半分尴尬,只笑着朝依洪乔点点头:“我先走了。”
话是说着,可周谦行脚步却没着急动,低头深深看着依玫。依玫手还拉在他手肘上,指尖细细捏住一点衣褶,此刻收着下巴来抬眼跟他对视,一双眼眼尾上钩,就是迎着他探究目光,也尽是娇媚无辜。
依玫手指放开他衣服,周谦行朝宋楚廉那边走过去。
依洪乔脸色不好看,只扭头来看了一眼依玫和邵秋,一个字都没跟两人说,直接走到路边上了车,让司机停着等依玫,车门都拉上。
“他来这儿做什么?”
依玫听着都想翻白眼,抱着双臂没好气地答:“还能做什么?工作啊。难不成还跟你一样来抄家伙打架?”
邵秋默了半晌,指腹往嘴角一揩,问:“是周谦行那小子纠缠你是不是?”
依玫冷眼看他:“不是,邵秋,这么多年纠缠我除了你还有谁?你起码义务教育也读完了,该分得清是非黑白了吧?好,我算你分不清是非黑白,可你总分得清亲疏远近吧,你现在是我家哪号人啊?站在这儿问东问西的?还当自己是我未婚夫?死心两个字会不会写?不会我教你。”
邵秋火大,直接想伸手去抓依玫的手腕:“你依玫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我不比他好?”
依玫哎哎叫了两声,下巴往依洪乔那边一抬,让邵秋别乱动手动脚。依玫往后退了两步躲开,歪着脑袋瞧他,半晌,倒是嫣然一笑:“他还就是比你好。模样也比你好,脑子也比你好。”
“依玫!”
邵秋喊,可依玫仿佛没听见,转身朝依洪乔的车走过去,车门一拉开,直接做坐进去,关上车门。
司机老汪把车往前开,依洪乔仰靠在沙发座里,偏头透过车窗看了一眼站在路边的邵秋。
老爷子双臂抱起来,从鼻腔里头冷冷哼一声:“没出息,就会惹一屁股乱帐给我丢脸。”
依玫火气也往上涌,不客气地回怼:“对,我惹的,就今儿早上出门前,我还想跟邵秋把推了的婚约给再续上。”
“你……”依洪乔开口想要训依玫,可话到嘴边难出口,只能是自己理亏,愤愤把气压下去,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邵家落败了,我给你退的婚约,我没拉下脸去?”
拉,怎么没拉,就这一个女儿,连沈灿灿都知道他要卖个好价钱,怎么不拉下脸退婚?依玫气得冒烟,却一个字懒得再说。
后头两父女各自抱着手臂看一边,话也不说,前头司机也不敢搭话,只默默开了广播,找点声音来充斥车内,好消减两分尴尬。
过了两个红绿灯,倒是依洪乔先开口,报了一个日料店的地址。
依玫听着,扭头回来看依洪乔一眼,还没说话。依洪乔眼神倒是带了怯,看看依玫,轻轻咳嗽一声,别过脸去。
那家店,倒是依玫一直喜欢的,每年放假回来,都要依洪乔带她一块儿去,就两父女一起吃顿饭。
这口气好歹顺了两分。
……
日料店地处二环,胡同小巷里头。老汪把车开到外头停下,两父女步行进去。秋日里清爽,日头不算烈,走进院内时,旁边一树葡萄藤,木桌竹席,看起来就清爽。
服务生领着依玫和依洪乔进了小包厢,趟门一拉,与外界隔绝。依玫和依洪乔坐在小桌两边,服务生送菜进来,依玫懒得客气,直接上筷子夹菜开吃。依洪乔耸着肩膀笑了笑,还捏着旁边的清酒给她倒了一杯。
依玫捏起酒杯正要喝,依洪乔却忽地冒出一句。
“邵秋,怎么会认识周谦行?”
酒盏杯沿贴着嘴唇停下,依玫抬起眼皮来一瞥依洪乔,垂下眼去:“我怎么知道。”说完,酒盏瓷底一抬,酒液下肚。
依洪乔冷哼一声,手上筷子啪嗒搁在桌上:“你还不知道,刚刚俩人都快为你在外头打起来了你不知道?蒙谁呢?”
瓷酒杯啪一声敲桌板,惊堂木一样,依玫瞪起眼睛来,模样倒是比依洪乔还要凶。
“我知道?我还能怎么跟您说?谢您当年给我牵的好姻缘,让周谦行以为我朝秦暮楚的,都快恨死我了。现在倒好,邵秋什么样,周谦行什么样,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我亏不亏?丢不丢人?”
依玫气得脸都红,一双眼睛更是,半汪泪水含在里头,看着人时泛起粼粼泪光,就是生气骂人此刻也惹人怜。
她撅着嘴巴似是把脾气生生压着,捏起筷子来,又撂在桌子上,伸手把旁边外套抓住,从地上起来:“您吃吧,我吃不下了,先走了。”
“给我回来。”
趟门都还没有拉开,依洪乔忙把人喝住。
依玫抽抽嗒嗒的连肩膀都跟着耸动,光是看着背影都觉得委屈得不行。可人却是听话,只站在门口没动,倔着没有回头。
依洪乔被她这一套一压,听着也品出两三分自己理亏来,声音不觉软了下来:“你还要去哪儿?还不回来坐下吃饭。”
依玫顿了半晌,转身回来气鼓鼓坐下,捏起筷子,话却还是怄气一样:“哪儿也去不了,我妈不要我,您也不要我,都当我是多余的。”
依洪乔被她这模样磨得没脾气,看她耷拉着脑袋,只叹了口气提起筷子夹了一块三文鱼放她碟里。
“我什么时候当你是多余的了?从小到大闯祸没护着你?想要什么没顺你心意了?”
话说得大方,事情做得小气。
依玫腹诽不止,面上只撇撇嘴巴,伸手把眼泪一擦,说:“就没顺我的心意。就怪您,要不是邵秋,周谦行怎么会跟我分手。”
还真是自己猜的那样。依洪乔搁了筷子,说:“怪不得一见面就说不对付。原来还真有旧恩怨在。你们俩,嘴巴还真严实,四片嘴唇一个字没跟我提。”
依玫瞪他一眼:“怎么提?要他告诉您,当初邵秋飞到多伦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三儿?人受得了这个气?”
依洪乔听了这话也皱眉头,当初依家和邵家的婚约,也不过是商业联姻,不管是两家长辈还是两个小的,都是默认了台面上相敬如宾,台面下各玩各的。金钱绑在一起的婚姻,没有感情反倒是最好的,万一大难临头,两个不能各自飞,反倒会连累家族生意,得不偿失。
依洪乔抿抿唇:“难怪你当初一回来就说要退婚。幸好。”
筷子戳着碟内的三文鱼肉,依玫嘟嘟囔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不过,既然话都说开了,爸,虽然我觉得周谦行不会做这样的事儿吧,可您也得小心,看着点儿,您太信任他了,万一呢?”
依洪乔抬手给自己斟了杯酒,笑了一声:“算你有点心。行了,这一层你不必担心,依家现在脚跟站得稳,不是一个周谦行可以动的。”
酒壶落桌面,依洪乔却问了一句:“倒是爸爸要问你一句,你对周谦行还有没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