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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维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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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今儿算是遇上了,大娘这里的锦鲤是整条街最好看的,养着也不费劲。”
“您且看这条橙色的,像不像橘子啊!橘子可是讨吉利的东西,这锦鲤也有灵性,放生了可以积攒功德的。”
温瑾趁着大娘喘气的功夫,马上走到她的摊位上,本来是想着大娘生活不易买一条的,就在刚刚说话的间隙,她看上了两条……
一条纯白色的,躲在水缸的最中间一动不动,一条红色的有些好动在水里四处游着,有两次红色的游到白色的身边,白色的那条快速的晃了晃尾巴……
把红色的吓跑了。
温瑾乐不可支,这两条怎么看着这么像都督和她啊!
“大娘,我想买它们两个。”
温瑾伸手指了指那两条鱼,露出腕子上浑圆小巧的檀香珠,有些不自然的转着眼珠,想着都督会不会把它们扔出去啊!
他身边的东西总是一板一眼的,福喜说她是都督跟前唯一活着的活物,东厂连活着的鸟都没有一只。
大娘却很高兴,快过年了她就想着另辟捷径摸了锦鲤过来卖,也好补贴家用,没想到一个早上一条也没有卖出去。
她是看着这个姑娘……
不是,是夫人面上,这才上前搭话的,没想到真的卖出去了。
还是两条。
温瑾小心翼翼的抱着大娘赠的漂亮鱼缸,新奇到不行:“谢谢大娘!”
大娘把手往围裙上抿了两下,笑眯眯的问:“夫人好福气,你那佛珠可是明觉寺开过光的,一年也得不了一串。”
前些年她在寺门口摆摊,见一个贵人带过,但成色没有这样好。
温瑾恍然的转了转腕子,有些骄傲的回答:“这是夫君送的。”
大娘是过来人,看得出温瑾对夫君的依赖和喜爱,顺着她的话头问:“小夫妻感情真好,不知是那家的公子啊!”
“我夫君是殷重元,是大官。”
温瑾说完觉得自己有些炫耀的意思,不好意思的跑走了。
摊位前大娘还在想,出摊这么多年帝都有谁家的公子是姓殷的,还是大官……
“姓殷,看样子是新娶的夫人,殷重元……殷……”
大娘突然瞪大眼睛,后怕的打了一个颤,“莫不是东厂都督……”
春分抱着满怀的吃食,无措的站在人头攒动的街头,不停的四处看着,街上好些人都问过她“要不要帮忙?”
春分摇摇头,依旧站在街头,她想着要是再等一刻夫人不回来,她就去报官。
就在她等的心急火燎的时候,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抱着一个小巧的鱼缸往这边跑。
那姑娘眉眼含笑,身着一袭青色交襟的束腰襦裙,裙摆上是层层浸开的水墨,笔法刚劲有力,不似女子所作。
看见她春分顿时松了一口气,可不就是夫人嘛!这衣裳的水墨可是都督一笔一画画上去的,这样珍贵的墨青都督却随手让夫人玩耍穿……
真真是败家啊!
“夫人,您去哪里了,可急死奴婢了。”春分额上都出了虚汗,神色虽没有刚刚的慌张,到底还有没有褪尽的白色。
温瑾愧疚的帮春分擦擦汗,心虚道:“我去买了锦鲤,下次不会了。”
春分长舒一口气,“回来就好,夫人我们快去铺子里吧!冬日天短,一会就黑了。”
“好!”
温瑾两人赶到铺子时正好看到铺子里面人满为患,新请的伙计们忙的没有停歇。
看了两眼没出什么乱子,趁着转头的功夫对春分说:“春分你过去帮忙,然后回府把这里客人的喜好告诉我,我们再做一下改进。”
“夫人你看这人多的样子,还要改进啊!”
春分简直佩服夫人的脑子,偏偏夫人想出来的点子都受欢迎。
这才几天,客源已经不愁了。
“自然,你去吧!我从后门进,走的时候叫你。”
温瑾轻声交代了一番,不是她不想去亲自察看,着实是宫宴上露了面,好多夫人小姐都认识她。
前几天虞氏写信说铺子客源一般,为何今日看到的和信上的出入那么大……
温瑾不傻,自然知道殷重元的身份高,虽然很多人怕他,但也少不了巴结她的人,怕是奔着殷重元来的。
霓裳阁是有一个后院的,虞氏心疼钱没有请账房,自开张起账目都是虞氏自己算的,就在后院。
温瑾到时正赶上一群人进出,搬了大大小小一堆的东西,大多都用盒子装着,密不透风的。
淮元纸贵,特别是这种装饰用的盒子,非金贵的礼品不用,这么多全是,温瑾的第一反应是莫不是疯了!
温瑾走进去,对着背身摆弄礼盒的虞氏叫道:“母亲,您买这么多礼品做什么。”
虞氏听到她的声音,忙的放了手里物件,迈着大步走过来,“阿瑾回来了。”
那温柔细气的语气和管教伙计时简直判若两人,好像生怕把人吓跑了似的。
一上来就绕着温瑾转了两圈,把人看了个完整,然后松了口气。
“母亲,我还能缺胳膊少腿不成。”温瑾依偎在她肩上好笑。
虞氏轻轻的敲了她一下,嗔道:“胡说什么呢!”
温瑾和她打马虎的笑了两声,“母亲,这么多东西买来送给谁啊!”
难道霓裳阁的收益已经如此富裕了,那岂不是过不了几日她就是富婆了,温瑾眼底带了丝亮光,直直的看着虞氏。
虞氏是亲娘,岂会不知道女儿心里想什么,但也只是犹豫了片刻,虞氏试探的回答:“阿瑾啊!银子慢慢就有了……”
母亲说了,你可千万要坚强啊!
她哪有银子买这些吃不饱穿不暖的物件,如果是她的真话就是吃饱了撑的。
“这些,不是母亲买的。”
虞氏看着她眼中的亮光慢慢黯淡,小心的把人扶到一边。
温瑾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到撑不住的地步,好笑的把虞氏一起拉下来坐着,母女两个挤在一张椅子上,虞氏帮她理着并不乱的衣裳。
随手掀开一个盒子,里面窝着一根胡须状树根一样的干干的东西,温瑾有些诧异,慢慢盖上盒子,她默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人参,看个头年岁不少。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阿瑾这些都是别人送的……”
虞氏就把这两天的事都说了,原来宫宴之后就有人过来打听消息,虞氏看出来那些人不安好心所以把人“请”走了。
后来,来的人就更多了,先是买上两间衣裳,然后和伙计东拉西扯自己家怎么怎么不容易,长于短叹的,走的时候就把东西偷偷放在角落里面。
这不是摆明了求同情吗!
伙计没办法,找了虞氏,虞氏是找不到人,又无可奈何,铺子人一日比一日多,伙计总不能见到一个就问“您若是送礼的就走吧!”
本来已经写信告诉温瑾了,没想到今日温瑾出门刚好和送信的人岔开了。
温瑾看着这成堆的东西,突然打断虞氏的说话:“都督抓的都是坏人,如果她们的家人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要送礼呢!”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眼睛里面是不可反驳的倔强,这样的眼神虞氏看到过两次,一次为了嫁给他,一次为了维护他。
真有一种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被一头外来的野猪给骗走的感觉,虞氏心里很复杂。
她心疼,她娇娇柔柔的小棉袄……
温瑾挽着虞氏的胳膊,笑得像一只狐狸一样狡猾,“母亲,她们送礼是为了求都督,所以这些东西上一定有她们昭示身份的东西,退回去就是。”
“有……名字。”
虞氏皱眉,她都看过了,没有。
“嗯。”温瑾拿了最近的一个盒子,就是刚刚装人参的那个。
那些人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主,一定有身份信息,温瑾掀开盖子前后看了两遍,然后在虞氏没来的及的惊呼当中取了底下垫着的隔层。
“娘啊——”
温瑾瞪大了眼珠,差点把盒子整个丢出去。
“娘在呢!”
虞氏咽了一口口水,手却是比脑子要快的扶住了盒子的另一端。
谁能想到隔层下面是一张张的银票呢!虞氏看这些东西金贵都不敢碰,更别提拆了包装了。
温瑾有些颤抖,又有些激动的用大拇指和食指捻着银票的一角数着,“一张,两张,三张……十张。”
虞氏:“十张,整整一万两银票啊!”
母女两个相对一望,心里是狂风大作,排山倒海。
十万两银票!!!
心里的一声声“十万两银票”简直要把温瑾淹没,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温瑾满脸拒绝的把银票“塞”回盒子里面。
肉疼的拿起隔层是红绸布,步的下角写了:吏部尚书,吴家。
翰林院士,张家。
建州知府,曹家。
别的温瑾不知,建州曹家温瑾却是听说过,曹提私吞了北送的两船盐被承恩侯府抓了,曹提畏罪自杀,圣上把曹提家中成年男丁交给了东厂。
两艘私盐,够多少百姓的嚼用。
温瑾脸色有些发白,是气的。
“母亲,这些都送回去吧!若他们无罪自是不用担心有性命之忧,这些也该是他们的血汗钱,若有罪这些银票也买不来性命,买不来被他们连累的无辜人,为官不为民,妄为父母官”
虞氏没温瑾想的远,她只知道无功不受禄,但温瑾的这番话是让她惊讶的。
“夫妻一体,我虽不知道以前的都督是什么样的,但嫁与他后他每日天不亮就起来,后半夜才歇息,看的都是历年的卷宗,他是个尽责任的好官。”
“圣上是贤君,如果都督真的是滥杀无辜的臣子,岂会活到现在。我没见过他杀无辜的百姓,若有一日我看到了……我不会帮的……”
但现在没有,他杀的是刺客,审的是贪官,虽没有明说但他事事护着她。
“母亲知道。”
虞氏站起来,细细的把桌子上的盒子都包起来,“这便让人送回去,阿瑾放心我们饿不着。”
温瑾秀眉微蹙,好笑道:“母亲,若他们不收,就放在门口就好,不用担心丢掉。”
谁会和银子过不去,还是在疏通关系的时候。
虞氏照温瑾说的吩咐,有好几家确实听说了伙计的来意之后不收,伙计利索的把东西放在大门口,转身就走。
几息之后,门里面的人偷偷把东西拿了进去。
虞氏听了忍不住回头看温瑾,温瑾自在的喝着茶,然后笑了。
那笑声带着姑娘家特有的清脆,还有了结一件事之后的轻松,让打了半天算盘的虞氏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虞氏叹了一口气,道:“阿瑾长大了。”
聪明了,也知大义了,夫妻一体这些她没有教过,也许嫁给那人也不全是坏事。
虞氏想到出嫁时没有送出去的那册书……
要不,还是给阿瑾吧!
温瑾尚显稚嫩的脸上带着些许的骄傲,“因为我嫁人了。”
不止要保护母亲,也要学习和都督并肩,她不聪明,但总归不会给都督拖后腿就是了。
“作为都督的夫人,要维护都督的面子,做好夫人的份内事,没道理都督抓了人我在后头拆台,那不是捣乱吗?”
虞氏看着自己养大的姑娘,依旧娇小,稚嫩的面庞,单纯的性子夸两句就翘尾巴,但就像竹子一样在风中虽有摇晃但依旧挺直,翠绿的挺直。
“阿瑾,母亲有样东西给你,但你回府后等一个人的时候再看,切记。”
温瑾回府时滑稽的抱着一个鱼缸,还要护着袖子里面藏着的书,神色有些紧张。
春分跟在后头拎着街上买的,铺子拿的,虞氏塞得各种东西,收到的目光却是比来之前更多了。
路上认识的大爷要用小推车送她们回去,温瑾拒绝了,没想到刚走了两步视线里又出现了一双布鞋。
“大爷,不用送我……”
温瑾护着吐泡泡的锦鲤,带着没有收尽的笑意抬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他像是刚刚卖货回来,浑身上下都带着没有晒干的腥水,温瑾却觉得好笑。
竟然又是温叔青。
“我送你。”他伸出手。
温瑾倒退一步,“不用。”
边上的人以为温叔青是坏人,都劝温瑾,“丫头,现在坏人可多了,莫要和别人乱走。”
“是啊是啊!前些天我们村的姑娘赶集,被拍花子骗了……”
温叔青有些尴尬,朝边上的人一辑,“多谢各位,我是她堂兄。”
边上的人狐疑的看着他,还真从两人的眉间看出了相似之处,都回去收拾东西了,温瑾本来犹豫要不要开口,这下也止住了。
“走吧!”
“真的不用。”
温瑾错过了他要帮忙拿鱼缸的手,看到他皱眉有些摸不准。
温叔青是真的拿她没有办法,除了劝就只能讲道理,浑身透露着夫子的气息。苦口婆心的模样,“如他们所说,我即是遇上了,是一定要平安送你回去的,我有时间。”
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就耗着吧!
温瑾愤愤的看着他,这是威胁吧!
她觉得是。
温叔青做好了和她僵持下去的准备,突然温瑾笑开了,指着他身后。
“我夫君来接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