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峡谷，峡谷有座庙》Mrpanda

51、第 51 章

　　“我不是说我高二的时候因为被谣传同性恋的事被请家长了吗？奶奶也知道了。奶奶那时候好像就开始误会了，我说我不会找女孩子结婚，奶奶大概觉得找个男孩子相互照顾也好吧。”水末那时候没和奶奶说自己是同性恋，奶奶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男孩子和男孩子也可以在一起的，反正就是从那时候就开始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误会了。

　　“唉，小时候我和邻居的小妹妹一起玩，后来她自己摔了，可能小孩子小，怕回去被爸妈骂吧，她就说是我推的。我爸又是出了名的有暴力倾向的人，他爸妈就骂我了，说暴力倾向会遗传，我也是个暴力者。然后我自己也就那么觉得了，就从小没怎么和别人一起玩。奶奶也知道，所以从来不逼我，后来就连我找个男孩子她都认同了。”那么一想，老人家也是操碎了心，“修哥，你说我奶奶是不是很好的人啊。可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我爸那么坏的儿子呢？”

　　“你爸那是自己在外边长歪了，你爷爷奶奶又不能教他一辈子。”蔺宜修搭着他肩膀，抬手有意无意的摸了摸他下巴，很温柔的看着他，“可是你爷爷奶奶把你教的很好啊。”
　　“可是我也没觉得我好。”水末真没觉得自己哪里好，性格孤僻、脾气还挺暴躁，有时候还很自私。

　　“那你觉得我哪里好？”蔺宜修问他。
　　水末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修哥哪里都好，长得帅，游戏打的好，对人也很好，什么都能解决，脾气也好，反正都好。”

　　“我有那么多好吗？”蔺宜修被夸的开心了。
　　“好啊，超好。”水末打心底觉得好。

　　水末和蔺宜修也没去哪里逛，出去走了一圈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水广志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好了，小竹子正在和奶奶玩翻花绳呢，手上还绑了一根红绳，挂了一个小铃铛。

　　“哥哥，你看，奶奶给我编的手绳，好看吗？”小竹子看到水末回来了，晃着手在他跟前炫耀。
　　“好看。”

　　“奶奶还给我编了辫子，好不好看？”小竹子把扯着两把小辫子，不是八九十年代的那种麻花辫，是比较流行的那种偏韩式的麻花辫。倒是把小竹子这个年龄的活泼给彰显出来了。
　　“好看。”

　　得到了水末的夸赞，小竹子又跑回奶奶身边去了，“奶奶，哥哥说好看。”
　　水奶奶有了小竹子，开心了不少，脸上笑容也多了，旁边的爷爷不知道听没听见，也跟着笑。

　　“修哥，你说我给爷爷买了助听器，好不好？”水末一直有这个想法，爷爷的听力太差了，有时候别人开开心心的说笑，他也听不到，只能什么都不知道的跟着笑。水末看得心酸。以前是没有条件买好的助听器，差的他又不想给爷爷戴。但是现在有条件了，可以给爷爷买了。

　　“好，等我看看什么牌子的比较好。”
　　水末点头，修哥真是太好了。

　　水末父亲去世的消息，蔺宜修没瞒着叶茂行。这几天水末收到了整个俱乐部的连连安慰，微信都懒得开了。
　　水末微信没上，电话就打过来了。叶茂行、齐扬、江纫秋、沉默还有几个教练都给他打了电话。水末和他们也没什么话说的，就是大家表示了一下对他的关心。

　　但是水末意想不到的是斯言也给他打了电话。
　　斯言是LPL解说一哥。前几次水末比赛的时候，跟他遇到过几次，聊了几次天。后来他要了水末微信号，水末就给了。

　　“你什么时候和斯言那么熟了？”蔺宜修看他接完电话回来了，问他。
　　水末眨了眨眼睛，“好像也不是很熟。”就是斯言偶尔会在微信上和他聊几句，有时候会拉他一起双排。

　　“他怎么知道你爸去世了？”
　　“我无意中和他提过一次。”回家那天，斯言找他双排。水末说要回家办丧礼，拒绝了他。斯言这两天给水末发了微信，水末一直没回复他才打了电话过来的。

　　“嗯，多交几个朋友也好。”蔺宜修和斯言不熟，但是至少目前为止没有听到斯言有什么不良的习惯。
　　水末觉得无所谓，他和斯言也就一般熟吧。他现在朋友挺多的了。

　　小竹子在水家待了两天，不仅跟爷爷奶奶的关系很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跟盛美宜的关系也变得亲密了。水末每次一回来，小竹子就给他展示盛美宜给她梳的头发，不然就是盛美宜给她编了什么小玩偶，整天玩的乐不思蜀。
　　水末记得小竹子刚来的时候，盛美宜还是呆呆的，对小竹子一点都不在意的。

　　水末决定等爷爷的助听器到了之后，早点带小竹子回去。
　　等了两天，水末给爷爷买的助听器终于到了。快递一般不上门，水末得自己去取。

　　“我跟你去。”蔺宜修跟他出门。
　　助听器是蔺宜修托人买的，什么牌子水末不是很了解，但是既然是蔺宜修买的，就一定不会差。
　　取了快递回来，刚进门就看到盛美宜在给小竹子勾小玩具，小竹子趴在椅子上看她，时不时的问她几个问题，两个人倒是相处融洽。

　　盛美宜一心沉迷在和小竹子的聊天中，没注意到蔺宜修和水末回来了。水末也没和他们打招呼，正要去爷爷奶奶房间，给爷爷试一下这个助听器。刚走过盛美宜的房间，就听到盛美宜在说话。

　　“小竹子，你叫盛阿姨一声妈妈好不好？”
　　水末跨出去的一步顿在了原地，原本还在为拿到了爷爷的助听器开心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蔺宜修也听到了，原本只是以为盛美宜是思念水末那个被丢掉的妹妹了，可是转头看到了水末僵住的脸，隐隐约约就明白了什么。

　　“我拿去给爷爷试一下，你去看看？”蔺宜修捏了捏他后颈。这个时候他大概不适合在这呆着。

　　水末把盒子递给蔺宜修，耳边听到小竹子带着困惑的语气在问盛美宜，“为什么呀？小竹子有妈妈呀。”
　　盛美宜耐心的哄她，“有妈妈也可以叫啊，你看你是不是也有爷爷和奶奶，可是你也叫了哥哥的爷爷和奶奶，那哥哥的妈妈是不是也可以叫妈妈？”

　　小竹子觉得有那么点道理，刚要被说服了，水末就进来了。

　　“你想做什么？”水末冷着一张脸，仿佛看透了一切一样看着盛美宜。
　　“哥哥，你看，盛阿姨给我勾的小猫，像不像布丁？盛阿姨还在给我勾阿旺。”小竹子不懂大人世界里的小心机，一心只想给水末展示她的新玩具。

　　水末面对着她尽量语气温和些，道：“小竹子，去找爷爷奶奶，一会儿哥哥来找你。”
　　小竹子应了声好，就跑出门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盛美宜和水末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水末问她。
　　“前天。”盛美宜带着哭腔，失而复得的感觉太心酸了。

　　“怎么知道的？”水末对她这张楚楚可怜的脸没有丝毫同情。当初，丢下妹妹的也是这张脸。
　　“我看到了你奶奶给她梳头的时候，摸到了她后脑勺上的疤。”盛美宜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在水末面前忍不住崩溃的情绪，“以前你爸不注意，玻璃给划的。你奶奶知道，你可能不记得了。”

　　“就算是她，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让她叫你妈吗？”水末原本还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心里更觉得盛美宜没这个资格。那时候小竹子才多大的孩子？
　　“我知道没有，我就是想听一声。我知道是我和你爸对不起她。”盛美宜彻底控制不住了，捂着脸失声痛哭。

　　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她怎么会不心疼？可是孩子傻了，水广志说不要了，她能说什么？多说一句就是一顿打。她以为那么个寒冬腊月的，孩子可能早就冻死了。就算没冻死也饿死了，谁会捡一个傻子回家？可是十几年后，那个孩子就那么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了。她不过是想自私一次，就听她叫一声妈妈而已。这也不行吗？

　　“可是你不配，一声也不配。”水末不理会她哭得那般楚楚可怜令人同情，转身就走，“你不用动任何心思，我明天就带她走。以后你也见不着她。”

　　房间里传来女人崩溃的哭声，水末已经抬步朝着爷爷奶奶的房间去了。

　　“来了？”蔺宜修刚给爷爷试了助听器，余光瞥到了从门口走进来的水末。
　　水末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又变回了那个温和乖巧的大孙子。

　　“爷爷，现在能听到吗？”水末用与正常人说话的声音和他说话。
　　“能啊，就是戴着不太舒服。”爷爷第一次戴助听器，有些不习惯。

　　“戴两天就习惯了。”水末把他要去碰助听器的手拿下来，“以后出门要戴着，外面车子太多了，听不到声音很危险的。”
　　“知道了知道了，”爷爷故作不耐烦的样子，心里可是很开心的，“这花了很多钱吧？你还有没有钱用啊？你奶奶那边还有些钱，一会儿让你奶奶拿给你，反正我两个也用不到。”

　　“我有钱用，这个花不了多少钱，你们的钱就自己留着吧，买点好的吃。”水末从小到大就没要过爷爷奶奶的钱。他爸从来不给老人家钱，老人家的钱都是攒了一辈子，省了一辈子，才存了那么一点点。他怎么能要老人家的钱？

　　“大孙子长大了。”爷爷说着眼眶就热了。
　　奶奶在一边看着，两个人生活了一辈子，一个举动就知道对方下一个动作要做什么了，连忙堵住他敏感的泪腺，“你可别哭啊，大男人的哭哭啼啼的，回头小竹子和大孙子笑话你。”

　　“不哭不哭。”爷爷破涕为笑。
　　蔺宜修觉得爷爷奶奶的相处好甜，好温柔的一家人。他在水末耳边轻声说道，“你爱哭的习惯是遗传你爷爷的吧？”

　　“我不爱哭。”水末瞪他。
　　不爱哭，一喝酒就哭。眼泪下的跟汤圆似的，一碗一碗的往下掉。

　　“奶奶，我明天送你和爷爷回家，然后就带着小竹子回去了。”水末不能让小竹子在这边待太久了，而且小竹子爸妈也要回来了。
　　“明天就要走啊？”奶奶舍不得水末，也舍不得小竹子。这一别，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得到。这是她的亲孙女啊。
　　“嗯，明天要走了。”

　　蔺宜修想水末应该有话要和爷爷奶奶单独说，叫了小竹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