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一舟江烟

1、01 结婚

　　胡小城是一家奶茶店的员工，每天工作时间长达11个小时，站的手脚都很难受。但是一整天工作也就是身上很难受，但是他只要一想到还有一个月就要回去结婚，就头皮发麻。
　　胡小城今年二十一岁，一张脸生的白玉似的，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活脱脱一个帅小伙子。他总是在想，就我这张脸，啥时候娶不到媳妇，我妈为什么非要让我今年娶家里相亲的对象张家女儿啊。想起相亲对象的那张脸，他就摇摇头。我长这么好看，真娶了他不就可惜了。所以真的是满心不情愿。正在这时，家里打来了电话，真的不想接啊，但是这都是第几个电话了，算了，不接还会打的，那就接着打着打吧，太吵了还是接吧。
　　“小城啊，你啥时候准备回来啊，腊月初得赶紧回来了啊”。
　　“天天说话跟下圣旨似的，你以为都跟农民一样想啥时候休息就啥时候休息啊，老板看着呢，那里说回就回啊”小城满心不情愿。
　　“要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提前回来怎么了，那个老板不给员工放结婚假就是没良心”。
　　小城一阵无奈：“公司的假一年就几天年假，腊月二十的日子，为啥非要腊月初就回去，反正我说了也不算，该办的你都是你们置办吗，我又没有话语权”。
　　“你结婚肯定还是要你看着的啊，新房装饰选什么颜色，窗帘什么颜色，总得你看着才行啊”。
　　“无所谓了，你自己决定就好，反正媳妇也是你非要娶的”。
　　“小城啊，这是你自己结婚啊，你一定要提前回来啊，你要知道，现在农村娶媳妇太难了，好多小姑娘都是十七八岁都许了人家的，想你这过了二十多岁的，这一个要是再不成以后可就没有人给你说媳妇了”。
　　小城不耐烦的说到：“行行行，你别说了，没别的事情我挂了”。然后就听见嘟嘟嘟的声音，电话已挂。
　　“这孩子，这么大了还一点都不懂事”。小城的母亲挂完电话说道。我也很不容易啊，虽然这个准媳妇年纪是比我儿子大了一些，长相也一般，但是我们家条件也很一般，在农村能找到这个媳妇已经不容易了。况且儿子都已经过了二十了，再不娶的话，真的没人给说亲了。再说，上次已经给人家毁了一次亲，这次女儿家要是再不愿意，那自家的名声可就全坏了，恐怕就估计没有人再愿意给我儿子说亲了。还有，儿子跟张家女儿出去打工这大半年了，这时候说不娶了，张家那一家子还不把我家了砸了，那以后估计得一直背着骂名，一辈子抬不起头。罢了罢了，虽然张家女儿也就那样，但老天爷求你保佑，顺顺利利把这个婚礼办了，我就可以松一口气了。想着儿子以后就过一家人了，小城的母亲脸上就浮现的都是笑意。
　　小城母亲爬上二楼，看着儿子即将要结婚的新房，想着这个灯啊要换个富贵一点的，雕花的大吊灯等，年轻人啊应该会喜欢的，还有这窗帘，一定要换一个红色的喜庆的，是买上面是龙凤呈祥呢。明天我一定要去市场上好好挑一挑。
　　对了，这还有一个月，我还得赶紧联系人家饭店师傅了，直接包给饭店太贵了，我要先跟饭店师傅商量好，请他来做，十八就已经有客人了，十九，二十总共是三天。这就是要请三天，三天1000块，算够可以了，对，如果师傅人好还可以讲下来一些就好了，省下来的钱还可以多买买材料。说到材料的话，做菜的各种食材我也要开始订购了，要不然再过几天腊月了更贵了，要先跟东边卖鱼说好回头让给我留好又大又鲜的鱼，全村的人都来，那就是差不多十二桌，三天的话，那就是至少要留40条上好的鲤鱼。一个桌上一只烧鸡，那也是差不多要这么多只鸡，芹菜、菠菜，白菜这种素菜估计要按麻袋算去买的，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我这都老糊涂了，还要去排骨老李家买肉，要上好的排骨切个几十斤做糖醋排骨，这个东西酸甜可口，大人小孩都喜欢吃。等等，让我想想还有啥别漏了。
　　二楼的阳台外面是玻璃的窗户，明亮的月光顺着玻璃照进来，地面上月光没照到的地方是一片片斜着的阴影，倒显得有些不规则的美感。
　　人老了，就格外的想要有屋里有人。如果儿子现在不娶媳妇，靠儿子自己，以后怕是很难娶到媳妇了。要是他老了是一个人，生病了连个人端口水都没有，还是赶紧把媳妇娶了才是正经事啊。
　　小城总觉得母亲让他娶媳妇，是限制了他的自由。现代是啥年代了，包办婚姻早就过去了，为啥我妈非要让我娶张家女儿呢，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她从来不是很管我自己是不是愿意娶张家女儿，他从来不管我是不是喜欢她。她是否爱我，话说，爱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呢？小城自己也不知道，但他觉得，至少不是张家女儿对他表现的这样。
　　想到这里，胡小城本来都快走到租住的房子楼下了，抬头看了看小区的阳台，不禁停住了脚步。
　　看到阳台，小城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七八月份自己在阳台铺个席子睡觉的事情。几个月前，那时候胡小城和张家女儿初到这一片地方打工，两个人因为工资都不高，所以只租了一间屋子。屋子里只有一张还不算小的床和一张桌子，还有一个小小的布的衣柜。本来两个人住就已经有些稍微的拥挤的屋子，好巧不巧就赶上了张家女儿的表妹，初中毕业了，不念书了外出打工来投奔她表姐。初来乍到，没地方住，就只能和他们住在一起。三个人一间屋子，没法住啊。所以小城就被张家女儿赶到了阳台上去睡。为什么不睡客厅，因为他们租的房子是那种连续的小隔间租给打工的人，不是一套房子，压根就没有客厅。小城本来以为表妹会主动说：“我明天就去找我爸妈，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那么，自己在阳台将就一晚也就算了。
　　谁承想这表妹第二天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没办法，小城只能疯狂暗示，说自己在阳台腿都伸不开，但是没有什么用。没过几天，自己都明说了让她早点去投奔别人，她也没有动静。关键是张家女儿还一直在说：“你一个男生，现在还是夏天，你睡阳台也比较凉快，表妹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我这的，多呆几天怎么了”。
　　“你觉得好你们睡去啊，腿都伸不开还都是蚊子，你们怎么不睡啊”小城真想说出这句话啊，但小城不敢。就这样，小城睡了一个半月的阳台，她表妹才走。
　　小城见识比较少，不知道有些人骨子里压根没有觉得打扰到别人生活是一件抱歉的事情。应该尽量避免给别人带来麻烦这种基本的社交礼仪，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虽然小城也不一定知道，但他想，如果是男生来我们这，我肯定不会这样让张家女儿睡阳台一个多月。
　　有人开车经过，灯晃的小城眼睛有些不舒服。声音和车走过之后，小城发现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好，又大又圆，想必是月中了吧，是该家人团圆的日子啊。
　　可是家人，真的结了婚就是家人了吗？
　　小城还是想不明白，算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这么晚了，也该回去睡了。
　　小城转身走进了自己租的小区的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