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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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庭院路灯拉长两个人身影，简暄双手抄在口袋，仰头看着天上璀璨星光，走了一段路，他叹口气说：“昭昭，抱歉，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夏昭轻轻嗯声，回头瞥眼黑洞洞的别墅，万家灯火里独树一帜，窗头树枝压低，遮住半扇窗户，似乎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站在窗前，静静注视一切。
或许只是路灯的投影？
作为一个常年与心理医生打交道的人，夏昭见过几个人格分裂患者，这种病时常诞生在极端痛苦的环境里，心理无法承受现实，会自动“创造”出一个伙伴，来帮自己解决问题，是心理自我保护的手段。
与在影视剧神乎其技不同，大部分人格分裂患者身上有一种“混乱”感，由于没有统一人格，时常胡言乱语，逻辑混乱，疯疯癫癫，常人一眼能看出是精神病。
但简暄不同，言语行为有条理，完完全全是正常人。
夏昭暂时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简暄凝视他若有所思的脸，突然认真道：“夏昭，我们一家人很特殊。”
夏昭微怔，没有直接拆穿，满脸无辜地说：“叔叔阿姨人很好，你哥哥有点奇怪，不过我能理解。”
简暄抿住嘴唇，轻微踌躇，“我明白，你看不到他们。”
原来你知道啊！
夏昭眯起眼睛，直白注视简暄，出奇的冷静。
“每一个人，都告诉我他们已经去世了，死在那场车祸里，可我每天都能看到他们，他们就在我身边，像活生生的人一样。”简暄低下头，似是自言自语，“他们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们，我们承诺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说完，简暄蓦然抬眼，盯着夏昭，“你相信我说的么？”
如果在几天前，夏昭是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但穿到游戏里这种事都发生了，甚至还有一个或者多个不是人，就算有超自然生物，也不稀奇了。
夏昭歪过头，认真思考几秒，反问道：“如果你的家人想杀我，你会保护我么？”
简暄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相信你。”
夏昭看出来了，即便是人格分裂，简暄父母和简暄对他并无恶意，真正想他死的只有简闻潇，但控制身体的主动权在简暄手里，简闻潇暂时威胁不大。
简暄目露动容，张开手臂深深抱住夏昭，“夏昭，谢谢你。”
夏昭久违的感受到一丝温暖，拍拍简暄肩膀，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这趟游戏总算没白玩。
简暄松开他，捏了下夏昭挺直秀气的鼻梁，低声说：“你可以相信我，但你不能永远相信我。”
“这个世界很危险，我不能时时刻刻控制自己。”简暄余光瞥过四周，快速地说：“多多留意周围，一定要小心。”
夏昭突然觉得，简暄意有所指，似乎想提示什么，他转过头，扫了一圈周围，热热闹闹的广场人烟逐渐散去，三三两两人群嬉笑走动，没有任何不对劲。
再想问个清楚，简暄已经走了，只留下挺拔俊俏的背影。
……
顺利完成任务，夏昭获得20点奖励积分，面板增添不少新东西。
【美味老鼠：鲜嫩可口的野生老鼠，爬行动物偏爱美食。】
【通灵眼：来自地狱的礼物，觉察世界的真相，使用期限24小时。】
【甜心巧克力：甜蜜美味的巧克力，短暂获得魅惑能力，与目标对视超过五秒，即可施展。】
【钟爱菜刀：附魔菜刀，可造成定额伤害，请谨慎使用。】
每样东西，需要十点积分，夏昭端详一阵，选了附魔菜刀，留下十积分，以备不时之需，至于完成任务需要的老鼠，他准备去小巷子的脏饭店花钱抓几个，能省则省。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夏昭整夜的梦到鬼神妖怪，一起快乐玩耍，早上醒来意犹未尽，如果不是要上学，他情愿再梦会。
夏昭跨下床，脖颈皮肤蛰疼，忍不住“嘶”一声，伸手没摸到伤痕，走到镜子前，白嫩修长脖颈上生出几块红斑。
他摸了摸，不痛，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碰的，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伤。
夏昭翻出件高领T恤衫，掏出枕头下的菜刀塞进书包里，正要抄起手机出门，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卧室里是一张简欧风的实木大床，橡胶床垫柔软舒适，躺下去会形成一个人形凹陷，夏昭在床上看到两个凹陷，就像是两个人并排睡了一晚上。
昨晚有人睡在自己旁边？
夏昭猛然警觉，他睡觉很浅，但凡有风吹草动，逃不过耳朵，可昨晚，没有任何异样。
“兰姨，昨晚家里有人来过吗？”夏昭背着书包下楼时，状似随口问了句。
得到否定回答后，他如同往常一样去上学，心里想今晚睡前一定要检查门窗，不管是人是鬼，一声不吭睡到床上太没礼貌了。
夏昭今天来的很早，没有直接去教室，来到慈善互助办公室，以好心人的名义，给殷泽捐了一笔钱。
再不缺钱的情况下，夏昭偶尔会做几件好事，不是良心未泯，只是再社会意义上做个正常人。
夏昭在福利院第一次被领养，那对夫妻人很好，很喜欢长相讨喜，乖巧懂事的夏昭，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渐渐的不上心，偏心是人之常情，小孩子很会看大人脸色，弟弟很快知道自己是父母心头肉，欺负夏昭是家常便饭。
有回弟弟弄坏了夏昭的破游戏机，那是夏昭妈妈唯一留给他的东西，父母敷衍责骂几句，这件事不声不响揭过去，隔天弟弟就掉湖里，差点淹死了，夏昭站在旁边咯咯笑，还拍手庆祝，这么一闹，他被送回了福利院。
谁都知道他是个魔鬼，老师同学躲着走，领养人一听到夏昭的异常行为，那怕长得再好看，都瞬间清醒了，谁也不想养个变态。
夏昭从那时候明白，一旦发现他的精神问题，会快速失去学业、工作、友情，等等社会性必要生存条件，会很麻烦。
不正常这个词语伴随夏昭的成长经历，每个人把他当成异类，现在他来到一个不正常的世界，有种回家的温馨感觉。
霍陌闻来接夏昭放学，漆黑车子停在路边，熟悉的司机拉开车门，扑面而来的冷气吹的夏昭一个激灵，像从夏天一脚跨进冬天。
车里的男人低头点击平板电脑，挺拔鼻梁架了无框眼镜，从夏昭的角度看过去，他的侧脸弧度流畅明晰，如同是画出来的精准度，皮肤好到令人惊叹，看不见任何痕迹，甚至没有胡须生长的毛孔，有种诡异的完美。
淡淡的香水味弥漫在空气里，优雅迷人，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
炎热的太阳下，司机冻得嘴唇紫青，“霍总，我们去哪儿？”
“餐厅。”
霍陌闻合上平板电脑，侧过头凑近夏昭，深深嗅一口，皱眉说：“你身上有臭味。”
夏昭低头闻闻，除了人味，什么都没闻见，“哪有？”
霍陌闻修长有力手指在他脖颈处一点，闭上眼睛嗅闻，“你昨晚在什么地方？”
“在家。”夏昭如实回答。
霍陌闻睁开眼睛，漆黑瞳仁盯着他看几秒，忽而笑了，“你真能惹麻烦。”
我干什么？夏昭莫名其妙，是麻烦自己找上，他很清白无辜的。
霍陌闻仰头，闭目养神，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气氛浪漫的花园餐厅里人烟稀少，夏昭第一次来这里，跟随引导员七拐八拐，坐到一个碧绿茂盛的包厢里，穹顶和墙上爬满树藤，草木味道清甜舒适，如同身处在原始森林。
霍陌闻轻车驾熟点几道菜，拿起丝质餐巾，擦擦嘴角不存在的污渍，“夏昭，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确定关系的时间很短，霍陌闻日理万机，偶尔抽空送过夏昭回家，正式在餐厅里约会是头一回。
夏昭有点冷，这里的气温和车里一样，他忍不住打个小喷嚏，“你不冷么？”
“冷？”霍陌闻缓慢摇摇头，“你想喝点什么？”
“来杯果酒。”没等夏昭回答，霍陌闻自顾自的说。
夏昭无语，霍陌闻的控制欲很强，商场上说一不二的性格带到了生活里，把一切都牢牢握在手里。
霍陌闻修长十指交叠，隔着方桌，深邃目光静静注视夏昭。
沉默，许久的沉默。
这道目光似是爱意缠绵，又似是原始审视，像食肉动物在瞄准猎物，令人不寒而栗。
夏昭顶着压迫的目光，该干嘛干嘛，又吃又喝，和没事人一样，直到他吃完盘子最后一口，抹抹嘴，“你不饿？”
“我不吃饭。”霍陌闻说完，端起桌上红酒抿了一口。
夏昭只见过霍陌闻两次，这两次霍陌闻从来没有吃过任何食物，他好像从来不会觉得饥饿，也不会有许多本能反应，比如热的时候流汗，冷的时候起鸡皮疙瘩……
甚至夏昭从来没看到霍陌闻眨眼。
霍陌闻眼神沉静，依旧直勾勾盯着夏昭，漆黑眼睛像深不见底的旋涡。
书包在车上，夏昭开始后悔没有带菜刀来，这会没有任何安全感，“能回家了吗？”
霍陌闻纹丝不动，像雕塑一样凝视他。
“哒……哒……哒……”
餐车由远至近，鲜红丝巾上餐盘洁白，罩着纯银的餐盘盖，在昏暗灯光泛出幽幽光泽，服务员端起餐盘放到霍陌闻面前，笑吟吟地说：“有位先生送给您的菜，请您享用。”
夏昭有种不祥的预感，餐盘里绝对不是他想看见的东西，来不及阻止，服务员掀开了餐盘盖，一只硕大漆黑的老鼠躺在盘子里。
“老鼠！”服务员捂住嘴巴，尖叫一声。
夏昭手疾眼快地握住餐刀，警惕地盯着霍陌闻。
霍陌闻的视线从夏昭身上，挪到餐盘的老鼠上，微微偏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
服务员欲哭无泪，“对不起……对不起……霍总马上给您换……”
“咕噜……”
响亮的口水声从霍陌闻口中发出，他伸出猩红舌头，舔过嘴唇，看着老鼠，像注视绝世美味一样，含含糊糊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饿……饿……”
夏昭紧紧靠着椅背，无比想念菜刀，他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的恐怖场面。
服务员不明所以，傻兮兮地说：“霍总您饿了？再等等，马上给您上主菜……”
“饿……”霍陌闻的声音不再低沉优雅，而是像被什么东西遏住脖子，发出难以呼吸的声音，他那张标志英俊的脸逐渐扭曲，俊逸的双眼被挤到太阳穴，挺直鼻梁横在脸上，整张脸如同像一张抽象派的油画，阴森可怖。
“啊！！！”
服务员吓得花容失色，退几步，一屁股载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霍陌闻的脑袋弯成一百八十度，脑袋耷拉在胸前的白衬衫，脸皮从中间歪歪斜斜裂开深红色缝隙，从中间钻出一条巨大的舌头，如同头颅一般粗壮，猛地窜向盘中老鼠，猝不及防卷了进去。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夏昭一动不敢动，清楚看到那条缝隙里，不止有舌头，还有两排细密锐利牙齿，细长黑瘦的老鼠尾巴挂在嘴边。
姑且称之为嘴。
已经看不出霍陌闻本来的样子，整张脸分崩离析，看不见五官，只剩下那道恐怖缝隙，还有嘎嘣嘎嘣的咀嚼音。
服务员回过神，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凄厉地大喊：“救命！有怪物！！！”
夏昭来不及制止，那条缝隙蓦然裂的更大，一条血红粗壮的触手飞出来，如同闪电，灵敏缠住服务员的腰，猛地卷了回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刺耳，巨大力量直接把一个完整的人折成两半，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服务员甚至来不及呼出第二声。
大口大口鲜红的血从服务员嘴里溢出来，夏昭知道那是内脏全碎了，这个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血红触手渐渐松开服务员，像人一样立起来，居高临下凝视尸体，几秒后，它慢慢扭过来，静静望着夏昭。
夏昭这时候才看清，那不是什么触手，而是只有肉，没有皮的蛇。
它只有一个眼睛镶嵌在头顶，巨大无比的眼白，漆黑瞳仁只剩尖细一条线。
四周安静，只剩“滴答……滴答”，那是霍陌闻嘴里滴出的老鼠血。
夏昭凝视这阴森恐怖的眼睛，握着餐刀的手出一层汗，滑溜溜地使不上劲，他听见自己声音平稳安静，“吃完了吗？”
来自本性的刻骨的冷静再一次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霍陌闻双手扶正耷拉着的脑袋，血红的蛇身慢慢退回去，缩进支离破碎的脸皮里，分崩离析的俊朗五官逐渐复原，能看出本来漂亮的相貌，可惜一道歪歪斜斜的缝隙横在面庞中间，像是被谁狠狠砍了一刀。
霍陌闻双手扯了扯韧性皮囊，发现无法复原，不满地轻哼一声，拿起餐巾，慢悠悠擦擦嘴角血迹，施施然站起身，朝夏昭走过来，似笑非笑地问：“我失态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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