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游戏的求生指南》楚济

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凌晨四点，夏昭彻底清醒了，一扇扇推开别房门，把别墅翻个底朝天，没有发现异样。

　　再次回到房间，夏昭盘腿坐到床上，思考一阵，目光对准穹顶上小天使石雕，上次兰姨谈起摄像头，反射性看向那里，摄像头一定藏在上面。

　　如果能看到监控录像就好了。

　　不知谁躺在床边，烦着睡不着，夏昭心里不舒坦，那别人也别想舒舒服服睡觉。

　　他端视一圈，找个监控摄像头盲角，拖过书桌，架起凳子，轻松爬上顶端，整张脸蓦然怼到黑漆漆的摄像头上。

　　《咒怨》里的经典镜头，夏昭演绎的惟妙惟肖，歪着头，乌黑沉透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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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和你说了，他精神有问题。”

　　偌大显示屏占满墙壁，夏昭的脸像一张壁画，漂亮的脸上毫无情绪，像仿生人，黯淡无光环境里阴森可怖，仿佛下一秒要从屏幕里钻出来。

　　简暄捂住剧烈跳动的胸口，被夏昭吓得够呛，“你监视他做什么？”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简暄的嘴没有动，周围没有一个人，简闻潇的声音从背后里传来。

　　“我很好奇，但这样做不对。”简暄别过脸，朝着背后说。

　　简闻潇轻哧，语气不屑，“小暄，杀了他，是你拥有他的唯一方式。”

　　简暄皱眉，撇过头，余光扫到镜头里的夏昭，今天那种怦然心动感觉残余在胸口，连在这种阴森场景下，夏昭都那么漂亮迷人。

　　“知道你不忍心，身体给我，我可以帮你。”

　　“我们把他一分为二，一半属于你，一半属于我，让他永远留在我们家里。”

　　“放心吧，我的刀很快，不会让他觉得痛苦。”

　　简闻潇蛊惑一般低语，声音里跃跃欲试，仿佛欲罢不能。

　　简暄沉默不语，沉默坐在椅子里，半响突然问：“今天为什么要霸占我的身体？”

　　简闻潇声音戛然而止，吃吃地笑起来，“你不借给我，我只能抢了，就像小时候你霸占我的玩具，这重要吗？”

　　“你不能这样，这是我的身体。”简暄语气坚定强调。

　　简闻潇笑得更开心，“你照照镜子，我就在你的后脑，我们两永远不分彼此。”

　　简暄纹丝不动，他知道，后脑长着一张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脸，是哥哥简闻潇的样子，可是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人不像他的哥哥。

　　记忆里的哥哥温和斯文，喜欢看书，学习成绩拔尖，讲话慢悠悠，待人如沐春风。

　　哥哥会冒着大雨救路边奄奄一息的流浪猫，每个假期会去山区里支教，会为穷苦病人垫付手术费……

　　即便是哥哥在医院命悬一线，还会告诉他，如果去世，就把所有器官捐献，尸体留给医学学院，为学弟学妹做出最后贡献。

　　可现在，这个人危险、邪恶，嗜血又疯狂，完全像一个陌生人。

　　他只是长着哥哥的脸的疯子，简暄心想，如果是哥哥，宁可自己死，都不会伤害其他人。

　　简闻潇声音沉下去，不悦地说：“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你别忘记，是你答应和我共用一个身体。”

　　简暄闭上眼，低头捏鼻梁，“没错，可我没想到，哥哥会变成这样。”

　　“你后悔了吗？”简闻潇蓦然笑起来，阴声冷冷说：“后悔也没用，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这不就是你的愿望吗？”

　　简暄觉得疲惫不堪，曾经纯真的愿望，变成噩梦一般的场景，到底什么地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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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不用上学，夏昭一直睡到中午，随意洗漱一番，顶着半头翘起来的头发走下楼。

　　“昭昭，快来吃饭。”

　　餐桌上午饭菜品丰盛，色香味俱全，冒着腾腾热气，陌生的女人坐在桌前，穿得干练时髦，烫着一头波浪，笑吟吟地朝着夏昭招手。

　　另一旁易越然，抬头瞥眼夏昭，安安静静一颗一颗吃米饭。

　　“阿姨好。”夏昭心想这是易越然的妈，自己名义上收养人。

　　易妈妈愣一下，轻轻拍打夏昭肩膀，“睡糊涂了？叫妈妈。”

　　夏昭嘴动了动，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妈妈。”

　　易妈妈乐了，眼角两道细纹，很亲和，拉开身旁椅子，“我半个月没见，你变成小傻子了。”

　　夏昭不习惯和陌生人亲密，没人对他这么热情过，只能闷头扒饭，易妈妈又是夹菜，又是拍背，时时刻刻关注夏昭动向，生怕他不舒服。

　　易越然放下筷子，擦擦手，“妈，你别烦夏昭了，让他好好吃饭。”

　　易妈妈瞪一眼他，没好气地说：“你又嫌我烦？我还不是关心昭昭，你做哥哥的，也不知道操点心，昭昭都瘦成什么样了！”

　　夏昭听着气氛不对，扒饭动作更快了，头也不抬。

　　“别光吃饭，吃菜，这都是你爱吃的。”易妈妈心疼地看着夏昭，把孩子饿成什么样了。

　　易越然很平静，“你的美容师马上到了，你可以提前准备。”

　　易妈妈“噌”一声站起来，“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呆在一起？你爸走的这么早，我又当爹又当妈，外面拼事业，回家管教育，把你养这么大，你脾气越来越怪了！”

　　夏昭抽空抬头，瞥了眼易妈妈，易越然二十二岁，易妈妈的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可眼前这个女人太年轻了，最多三十岁出头，保养可以维持皮肤状态，但精神气是骗不了人的。

　　真奇怪。

　　纵使易越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面对易妈妈指责，他纹丝不动，一言不发，定定看着眼前碗筷。

　　易妈妈说累了，气哼哼，头一扭噔噔噔上了楼。

　　夏昭端起桌上牛奶喝下，易越然抱着手臂，静静地盯着他。

　　视线交织，夏昭毫不畏惧，咧出灿烂笑容，小白牙尖细，像狡猾的狐狸。

　　易越然先开口，轻声道：“昭昭，你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夏昭的心理医生太多了，唯独周医生留下来，“兰姨和你说什么了？”

　　从家里拿走一把菜刀，听说自己要被人杀，露出诡异笑容，确实该看心理医生。

　　“兰姨？”易越然意外扬眉，摇摇头，委婉地说：“我知道，最近发生很多事情，学习和生活上你有压力，但释放压力途径很多，我们可以出去旅游，吃东西不是唯一解压方式。”

　　“我吃什么了？”

　　夏昭眨眨眼，很好奇。

　　易越然踌躇，端起水抿一口，“运输公司送来的鸡鸭鱼。”

　　夏昭刚想辩驳，突然明白过来，“活的？生吃？”

　　冻肉不新鲜，口感不佳，易家宅子每天有人送来活蹦乱跳的肉禽，有专人负责杀洗，夏昭偶尔瞥见过几次，有钱人的生活真是朴实无华。

　　易越然想起现场满地血流，犹豫一瞬点下颚，“昭昭，这样不卫生，如果你喜欢生肉，我们去吃刺身。”

　　“不是我吃的。”夏昭无奈辩驳。

　　易越然皱眉，本性温柔的他，难以对夏昭说出强硬的话，打算让兰姨加强看管，严防死守，避免夏昭饥不择食。

　　夏昭明白自己的话很苍白，不是他吃的，但他知道，是睡在自己床上的东西吃的。

　　要解决这个麻烦，只能靠他自己。

　　夏昭决定今天晚上要逮个现行，看看到底是人是鬼。

　　是人，他有菜刀，是鬼，鱼死网破。

　　夏昭从来不信邪，即便是鬼，也是怕恶人的，而他是个大恶人，专克稀奇古怪的东西。

　　晚上睡觉之前，夏昭重新搜索一遍别墅，确定没有藏人的旮旯角，易妈妈还以为他丢什么东西，让家里的阿姨全部帮着找。

　　菜刀、咖啡、夏昭一身杀气腾腾，还有只小鸭子在卧室走动，时不时朝着夏昭嘎嘎两声。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夏昭屈膝坐在床边，定定盯着墙上时钟，秒针一秒一秒走动。

　　“嘎嘎…………嘎……”

　　房间唯一光源来自月亮，银白月亮穿过窗户，披在夏昭肩上，镀上一层冷色调。

　　指针指向凌晨十二点。

　　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人，没有鬼。

　　夏昭紧绷神经松懈，正要坐直，换个舒服姿势，忽然一阵凉凉风从脸上吹过，他蓦然警觉。

　　窗户是关上的。

　　“你好，84号实验体。”

　　一道声音从头顶响起，破开漆黑的夜空，仿佛穿过千万光年而来。

　　夏昭怔愣，确定自己此刻清醒，没有做梦，他顿时寒毛竖起，警惕地问：“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J，这是我在实验室的代号。”男人声音里含笑，听起来很舒服。

　　夏昭握紧菜刀，冷静分析，“所以你是人，不是鬼。”

　　“是的，如你所见，我是人。”男人轻轻哧笑，慢条斯理道：“84号实验体。感谢你能准时赴约。”

　　夏昭想问的问题太多，一时不知从哪个开始问起。

　　男人似乎觉察到他的状态，慢慢解释：“我们是一家生物公司，目前正在研究如何拓展人体精神力，你是实验体之一。”

　　“我死了吗？”夏昭最关心这个问题。

　　男人沉默一瞬，简洁明了，“你的身体已经死了，但你的大脑还有意识，我们正是通过你残余的意识进行实验。”

　　夏昭吐口气，和死了没区别，难怪昨天半梦半醒，他觉得好冷，像躺在冰棺里，原来那是真实感受，他在现实世界的身体，可能就躺在科学怪人的设备里。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夏昭出声。

　　J说：“在十二点半之前，你可以问所有问题。”

　　夏昭冷冷地说：“你们进到我房间，有没有查看我手机和电脑的浏览记录？”

　　“没有，我们尊重实验体的隐私。”J有条不紊地说。

　　夏昭想了想，“当实验体给钱吗？”

　　J低低笑了，“我们大多数实验体都是自愿的，会有一部分人道补偿，但实验体普遍不需要。”

　　“自愿的？”还有人自愿被科学怪人做实验？夏昭不可思议。

　　J笑吟吟地说：“你所见到的霍陌闻、简暄、殷泽、易越然，全是现实存在的，背景和相貌与现实无二，他们都是精神体崩塌，自愿成为实验体。”

　　“精神体崩塌？是受到不可磨灭的打击吧？”夏昭推理出来的，简暄因为目睹家庭惨剧，从而精神力崩塌，找到这个狗屁金月亮组织。

　　J惊讶地“喔”一声，赞叹道：“你很聪明，我们项目的初心是打造一个虚拟世界，治愈实验体崩塌的精神体，让他们在现实世界获得幸福。”

　　夏昭听出猫腻，“初心？后来变味了吧。”

　　J沉默了，良久缓缓道：“这是我们的理想，但实验不是个人能控制的，我们公司目前主张对实验体进行超负荷测试，你可以理解为恐吓，实验体会遇到匪夷所思的事情，逐渐摧毁重建精神体，直到实验体精神体彻底崩塌。”

　　夏昭听到这里，握住拳头，“实验体精神体崩塌，现实世界也会死亡，我说的对吗？”

　　“你说的没错，不止精神体崩塌，如果你在脑世界被杀，你的大脑也会立即死亡。”J幽幽轻轻叹口气，“所以我提醒你，一定要活下来。”

　　夏昭紧紧抿住嘴唇，忍不住嘲弄，“我是否还该感谢你，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J沉默的时间比上次更久，“抱歉，你的心脏状况良好，我们从全国心理医生病历中，选中了你，通过非法手段使你成为实验体。”

　　这是明目张胆的谋杀，夏昭很愤怒，有人中百万大奖，而他因为太精神病中了死亡奖励。

　　“我的时间不多了，84号，平稳你的情绪，我想让你和我共同帮助实验体苏醒，让他们回到现实世界中来。”J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夏昭很暴躁，一脸关我屁事，渣言渣语：“我都死了，别麻烦我。”

　　J耐心解释：“如果不干涉，其他四个实验体逐渐陷入疯狂地步，到时候你的生存环境更危险。”

　　“84号，在脑世界里，一切都可能发生，他们会变成臆想中的状态，拥有想象中的生活，一旦精神体逐渐崩塌，这些全不都不存在，那他们唯一目标是杀了你，杀了这个世界唯一正常的人。”

　　J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知道你不会害怕，但如果整个脑世界的人，都想杀了你，你该怎么逃脱？”

　　“……”

　　面对这个问题，夏昭沉默了。

　　J是说服人的一把好手，轻声道：“我会发布任务，你每天晚上十二点进入实验体的脑世界，代替实验体承受伤痛，并找到他们记忆力的锚点，令他们释怀过往，从而在现实世界中清醒。”

　　“锚点，是实验体最美好，记忆最深刻的事物，是唤醒实验体的钥匙，往往藏的很深，但我相信你会找到。”

　　夏昭相信自己不会被吓疯，但找东西这种细心事，他不擅长。

　　突然，有温热的东西放在他额头，夏昭反射性想躲，J轻笑着说：“这是我的手，不用担心，实验体也会在自己的脑世界里，只不过往往用的不是自己的脸，他们潜意识在逃避痛苦，如果你能代替承受痛苦，他们可能会现身，告诉你锚点所在。”

　　信息量过载，夏昭脑子里正在处理，还不忘问：“有什么奖励？”

　　“每找到一个锚点，我会赠送你1000积分。”J温声回答。

　　早说嘛，夏昭立即精神起来，神采奕奕，不见方才颓废。

　　1000积分，相当于完成100个任务，太划算了，他兴奋之余，又担忧地问：“是每个都给1000积分？你需要报上级审核吗？不会反悔吧？”

　　毕竟是邪恶的人体实验公司，夏昭很怀疑员工操守。

　　J没有回答，低低笑了，慢悠悠说“晚安，84号，今晚我会关闭脑世界，不会有人来打扰，你可以放心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