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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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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途中醒过来几次,连眼睛也没有睁开,翻个身立刻又沉入梦乡里。等到终于睡不下去的时候,头已经有点发昏了,一点没有疲累过后充分休息的满足感。
揉了揉眼睛不知所以地坐起来,有了焦点四处看了下,发现这不是我认识的房间。
应该是很表准的客房配置,一张床,电视,梳妆台,还有沙发。线条和色彩都很简洁,地板上是一色的地毯,既不温馨也没有疏离,和柳下同学一样,给人一种微妙而琢磨不清的感觉。
甩了甩头让脑子清醒下,发现自己是被放在了被子上面,和衣盖了条毯子。房间里因该是开了暖气,干干的有一点让人烦躁的味道。
我不太灵活地掀开毯子下床,打开左手边的衣橱,在里面找到了干净的叠放整齐的浴巾还有挂着的浴衣,就扯了下来去卫生间里洗澡了。
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才想起来,什么时候了?这又是哪里?
往窗外看,是日落时分被渲染得橘红粼粼的湖色,湖边的树木染上了初秋最先一缕颜色,林子的边缘微微发红,和暮色融在一起。
还真是个好地方,水边的房子价钱可不小。我揉揉眼睛往外走,拉开门就看到这间房子是在二楼,走廊上看过去一排有隔得老远的五六个门,穿过走廊是向下的楼梯。
这到底是多大的房子阿?开足了暖气连地板都不是凉的,而且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赤脚踩在上面都很舒适。我站在门口四处看了下,没有人也没有声音,就轻轻地带上门,往楼下走了。
下楼梯的时候就看到粼粼的好像水波一样的反光印在台阶上,飘摇荡漾地好似身处泳池一样,往下走了不到一半就看到,一楼面对着湖边的一侧完全都是落地玻璃,湖光反射着夕照全印在了客厅里。
咂舌感叹这房子设计的大胆,这是概念房么?设计的人肯定是个浪漫又神经大条的,白天看上去是好风景的,到了晚上怎么办?这种玻璃墙能有什么安全感?
楼梯下来是客厅,往左能看到玄关,再过去是厨房,餐厅。有个门通向延伸在建筑外面的阳光房。
这已经是很不得了的房子了,若是平常看到肯定要感叹一番的。现在只是想,还好,还不算太夸张。
厨房里一点沾过烟火的样子都没有,纤尘不染。我有些担心这里有没有东西吃,还好双拉门冰箱里面是满的。
找了半天拿出来一串葡萄洗干净了,找出来盘子和刀,切了些奶酪,又拿了瓶水。
看了看空荡荡的一楼和没安全感的玻璃墙,还是决定上楼回房间去吃。
走上楼梯我就懵了,出门的时候忘记注意了,到底哪个房间是我刚才待的?
一眼看过去所有的门大家都长一个样,竖着耳朵也没听见有什么动静。柳下同学应该也在的吧?没动静的话应该还在睡,我也不能说一个一个房间敲过去。
于是只能端着盘子下了楼梯,窝到客厅的沙发里。房子静得吓人,就能微微听到外面风吹动树梢的声音。我把电视机打开小音量地看新闻。
哪里的新闻都是一样的口胡,一边报着吓人的失业数字,一边专家鼓吹着下半年就能复苏了煽动群众投资消费。
换台换台,一边在节目表里找着一边咬奶酪。咦,这种得很好吃啊,不是软啪啪的口感,绵延的醇香味道,是什么名字的?
灌了口水起来去冰箱里找奶酪的包装看,可惜写的不是英语。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什么声音,神经过敏地立刻回过头去看,是柳下从楼上走了下来。
单件的t恤和睡裤,被睡得皱巴巴的,头发也乱,被他用手往后一理,露出额头来。可能是刚醒有点迷糊,看到我后有些懒散地打了个招呼:“早。”
真的很难和昨天晚上那个毫无破绽又冷淡的样子联系起来,究竟我看到的是本象还是表象?
不过这种问题就算追究下去也没有意义,大半也不会有结果。反正也不会伤到我,没有所谓的。我看着他也回一句:“早。”
走到楼梯底下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清醒过来了,向着窗——不,是玻璃墙外面一看:“已经这个时候了阿。”就算眼睛已经清醒了,语调里面还有睡意惺忪的味道,给人一种暖暖的,不设防的感觉。
“我吵醒你了么?”
“没有,是饿得受不了才醒过来的。冰箱里还有水么?”
“嗯。”我拿过一瓶水递给他,“不过食物就好像没有现成的了。冷冻的皮萨倒是有。”
埋头在冰箱里找的时候,感觉被人摸了摸头发,然后身后的人伸出手来将冰箱门一关:“头发还没有干,这样会头疼的。”
我被吓了一跳,转身看他。他一手还撑在冰箱上,另一只手按在我头上拨弄着我的头发:“房间里因该有干发机的,要养成好习惯,一直这样将来会落下头疼的毛病。”
背部贴着冷冷的冰箱门,无法从这肆无忌惮的抚摸中逃开。
温度,手指传来,暖暖的,让人安心的温度。
抬头看他,黑色的眸子里是清澈的,淡淡的温柔。
心里清楚,非常清楚,这种温柔,并不是浪漫意义上的,与那种意思无关。
事实上,如果不是伯爵从中插了一脚,我和柳下应该是像正常世界中那样,再没有交集的。
我低下头去,看着脚下地板缠绵的纹路。
是因为这种温柔是他的天性么?对阿,一起去大峡谷的时候,的确感觉他对着谁都是这样的。
可是在伯爵那里的时候不是看见了么,冰冷淡漠的姿态,那并不是会顾忌他人感受的人。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因为我点头答应了装作他的婚约者么?
单方面的,不求回报的温柔,是只在爱里才有的事情。
这种不知来源,不明所以的温柔。不知道怎么拒绝,也不知道何以为报,让人害怕。
因为软弱,因为寂寞,让人破绽百出,会难以自制地深陷其中。
他揉着我头发的手一顿,然后移开,人也向后退了半步:“抱歉,太过高兴有些得意忘形了。今后要相处好一阵子,你不用这么拘谨,我会注意的。”
我依旧看着脚下开口:“那个,关于那件事情……”
“哔——”
鼓起勇气开口要说的话,被门铃腰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