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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思里 ...

  •   渐是黄昏,白日里透亮的太阳还未来得及完全沉去,月亮却已早早地登上夜空。晚风徐徐,正是个漫步的好时机。

      巷子颇深,进进出出的人不多,但也有,却也显出这个巷子幽幽的静。辉喜爱这种静,喜爱这种平和。他和秋霖刚搬到这里没几天,每日一大乐事就是吃了晚饭,在半明半暗的天色中从屋子里出来,穿过悠长的巷子,来到街头看晚上的灯火,有时也会在小店坐下,吃一小碗热热的辣汤或馄饨,尝尝这的小吃。在静谧的巷子中穿行的时候,两人手拉着手,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便因此有了一种休戚与共,生死相依的感觉来。

      “这里真好啊。”秋霖看着街头纷扰的人群,不由得感慨。

      “那么,等历了劫,我们便住在这里可好,就住在相思里的这间小室里,怎么样?”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秋霖一阵欢呼,连眉眼都沾了笑意。

      辉也不自觉上扬了嘴角。

      人头攒动,月上梢头。在渐次黑凉如水的夜色里,夜市逐渐摆开,夜晚的城里依旧万家灯火,正是十分热闹的时候。

      秋霖和辉沿着静静流淌的河道边走着,石子铺就的路,走上去分外舒心。水面上亮着许多盏花灯飘过,像是一颗颗星子般,秋霖不由得想起夜深人静时仰望夜空看到的闪闪烁烁的星子构成的星河。

      辉和秋霖相与上了桥,桥不短,三五成群的人儿聚在桥上谈笑,在桥栏边望远谈天。

      “今天很热闹啊。”

      “嗯。似乎,是这城里人们一月一度的花灯节。”

      “我们也去点个花灯吧。”

      秋霖蓦地来了兴致。

      灯,本就是一个美好的东西。菩萨说:“白千灯明,忏除悔罪。”灯带来智慧通明,让众生破了这无明愚痴。但在秋霖心里,花灯显然还有另外一个甜蜜而又隐秘的作用。她把花灯上写了字,放在水里,心里默念着那牢记在心里、写在灯上的名字,开心的望着河灯顺着流水远远的飘去了。

      辉看着秋霖嘴角含着笑的买了一盏花灯。

      看着她眉毛上弯着在上面写了字。

      看着她眼角带笑的把河灯放在水里,望着它远远的顺着流水远去。

      看着她向着桥上、向着自己快乐的跑回来。

      “这么开心啊。”

      “是啊。”秋霖又想起了那承载着她心头名字的那盏灯,仿佛看到了它沿着河水远远的飘去。他们也会走很远,一起。

      “为什么不让我跟着呢?”

      “因为……就是……就是不让跟。”

      “是怕我看到了你在灯上写的什么?”

      “哪有。”秋霖脸上晕起了两朵红霞。

      “你不让我跟着,我也能猜到你写的是什么嘛。”辉促狭着冲秋霖挤眉弄眼。

      秋霖不自觉的又红了脸,便飞快的转身向桥下跑去,辉紧跟着,又一边促狭的笑开了。

      待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去,月已上中天,已是很深的夜了。

      辉和秋霖自在悠游的漫步,秋霖禁不住觉得,此时光景已是她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的样子。

      “在想什么?”辉感受到秋霖更用力的抓住他的手,侧头看去,只见秋霖出着神,缓缓的跟着他向前走。

      “唔……也没想些什么,就是觉得,现在的时光太美好了,美好的让我一不留神就深陷进去。”

      “哈,那怕什么。往后,我们一起的日子,还很长。你到时候莫要厌烦才是。”

      “怎么会厌烦。”是啊,怎么会厌烦?上天成全,得遇如此的人儿于自己,便已是莫大的造化了。

      “过了这个月,我们就该回去了,你的天劫已经不远,我们要及早准备。”

      “嗯。”

      沿途渐静,辉和秋霖沿着河道漫步远离了夜市,走回相思里。巷子幽深,此时升入高空的月亮洒洒的月光照进巷子里,将他们二人的影子投在前头,依旧是并肩行。

      秋霖握着辉的手,安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小院幽静,开满了大把大把绿油油的滴水观音。

      石子铺就的路面踩上去极为舒爽,也平添了几分幽静。

      辉开了门,点了灯。

      灯焰如豆的亮起来了,四周一片寂静,巷子太深,在平常的日子里,连巷外热闹的人声都传不进来,巷子始终是安静的,辉喜爱这种静和闹泾渭分明的状态。想要热闹的时候就出了巷子到街上去走一走;静的时候就待在巷子里的小院内,或者在屋内格子窗下的书桌旁习字,或者在小院里看着浓翠静静生长。而秋霖喜爱的是这种安定下来的状态以及有辉陪伴的安心。

      在这巷子幽静的小院内,此时只遥遥地听见外面依稀的声音,像是隔着很远很远。近处却有蟋蟀蝈蝈在隐蔽处细细的鸣叫。

      辉在桌子旁坐下,秋霖也在桌子旁辉的对面坐下来了。

      “来,我再帮你推算一下命理天劫。”

      但凡是天劫将至,修行生灵都会有所感应以及预知,然而具体的时辰却始终无法预算,不到天劫来临那一刻,就始终是充满变数,无法确定的。但是,身为修行的生灵,总会有一些族类具有推演的能力,且随着万物生灵修行日长,也逐渐会有这种推演的能力,推演虽仍不能确定天劫具体时间,却能够算的更加具体且详细。

      辉乃是天狐一族。天狐,妖族之首,但凡出世皆有推演之能,能观天象,演天命,具有非凡之能,故而统领众妖族,趋利避害,为妖中各族敬畏,然万事万物皆有两面,推演之能虽好,却也损耗甚多,轻则损耗精力元气,减损修为,重则耗费元神,损害生命。虽日日修行,仍不抵这损害,且此种能力,本为天妒,故而推演越多,推演之事越大,自己的天劫来临之时也就越烈越强,于自己的修行是有害的。

      虽推演之能多用不妥,然则秋霖乃初历天劫,故而事小,虽损害修为,多日苦修便可追回,因此辉也为秋霖推算了两番。大致算出秋霖的天劫在一年之后的七月,此时乃是五月出头,尚有一年多的时间。

      故而辉也就由着秋霖迟迟不会,陪她仍逗留在这人间小巷。

      算毕,辉收回手,甫一抬头,就看见秋霖笑眯眯的望着自己。辉便把手又伸了出去,靠近秋霖,轻轻刮了她一个鼻梁,笑道:“笑什么?又犯花痴了?你也是,到现在居然还看不够。”

      辉便眼睁睁看着秋霖脸上泛起了红晕。

      便又哈哈笑着轻轻刮了她一个鼻梁。

      秋霖闹了个大红脸,自是羞着通红的脸推脱说睡觉然后躲回去自己屋里了。

      秋霖去河里看荷花,没有让辉跟着。

      辉便坐在院子里硕大的绿荫下乘凉闲着看书。

      一只白鹊扑棱棱飞进来,直飞到近旁,在辉一旁化成了人形,方才上前拜了一拜,道:“拜见殿下。”

      辉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问他:“族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白鹊这又方道:“狐王近来不太好,要殿下赶快回去,说有事嘱咐殿下。”

      辉有些慌神,但毕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我不日就赶回族里。”

      秋霖回来的时候,便见到辉一脸的忧色,这才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急切地走到了辉的跟前。

      “出了什么事?”

      “白鹊今天来报信,说我父王情况有些不太好,要我赶紧回族里。”

      秋霖顿时也惊慌了起来。

      “那你赶快回去吧。”

      “那么你呢?”

      “我?我在这儿没事的,等你好了回来便是。”

      “你和我一起回去罢。”

      “不了,虽则我们两人说好共携白头,但毕竟没有成亲,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还是不跟你回去了。”

      “你和我一起回去,其他的不用管那么多。”

      秋霖现在心疼你的里眼里都是急,但确实都是为着辉能早点回去担忧,她知道辉是真心为她好,但她也不想为辉添乱。

      “没事的,辉,真的。这个时候我去会多生很多事端,这点你我想想都会清楚的。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你要相信我有这份见识。”

      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爱惜的伸手把秋霖抱在怀里,喃喃道:“那你等我回来,我处理好就马上赶回来。”

      “好,我等你回来,你快去吧。”

      辉又用力抱了抱她,后退了一步,转身一纵,身影在空中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团正在渐渐消散的白雾。

      院子里的夏花不多,但也相继开了花,给冷清幽寂的小院里添了几分生趣,辉仍未归,倒是白鹊不定时的来给她说些消息,想必是辉怕她担心而安排的白鹊。

      “王的身体刚刚有好转现在又不好了,殿下现在无法抽身。”

      “嗯,我理解,我只是担心他这样操劳,身体是否吃得消。”

      “眼下事情太多,殿下确实过于操劳了些。”

      秋霖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回屋里从盒子里抽出一只还在闪烁着光芒的长羽,拿给了白鹊:“你回去的时候把这根羽交给你们的殿下,就说是我给他的,让他专心处理事情,莫要太记挂我…”

      白鹊答了声是,双手接过那根闪耀着点点光芒的长羽收起来。

      “秋霖姑娘,那我就先回族内向殿下复命了。”

      秋霖应了声好。

      白鹊化出原形,挥翅向着西南方飞去。

      自辉离开回族里后,秋霖越发觉得这小小的庭院变得愈加冷清空旷。那日益硕大膨胀的叶子遮住了院子中的阳光,使得院子里整日都是阴凉的。秋霖很少再去闹市凑热闹,没有了心中那个一起的人,她连凑热闹的兴趣都不太有了。

      荷花已经开了好几月,现在秋季里,秋霖看着池塘里的荷花和荷叶,莫名的想起了交相辉映这个词,于是又辗转的想到了辉。

      已经好几月了,辉仍未归,白鹊也很少来了。

      “殿下仍是十分劳累,他让我代问姑娘怎么样了,让姑娘不要太担心他,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知道了。”秋霖低着头,若有所思。

      沉默了良久。秋霖猛的抬起头,看着白鹊。

      “我想去看看辉。白鹊,你能把我带进去吗?”

      “这…天狐族内戒律颇严,这个怕是行不通。”

      “我就只远远的看一眼就很满意了,看上一眼辉我就走…”秋霖蓦地哽住不说话了。

      白鹊看着秋霖没有开口说话。

      “我可以隐身的,我隐住自己的身形,然后远远的看上辉一眼,可以吗?”

      “这……”白鹊却仍是拿不定主意。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隔了一会儿,秋霖微微笑了笑。

      “我倒是莽撞了,你只是一个传信的,做不了什么主的,我不该难为你…”

      “也算不上难为,我理解姑娘的一腔思念之情。只是…族规严苛…”

      “嗯,我明白的,不怪你,你回去复命吧。”

      白鹊低头应了声喏,便立住化出了原形,向着西南方飞去了。

      秋霖望着白鹊远远的飞去,狡黠一笑:“不带我去,我可以自己去啊。”她在刚刚和白鹊说话的时候,偷偷施法在他身上下了追踪符。

      她伸出右手略略屈指一算,追踪符显示出来白鹊目前所处的位置。那定位正在飞快移动着。秋霖便将手收回了袖子中,施了身法便向着白鹊跟去了。

      小半柱香的时间,秋霖追着白鹊的位置来到了一座大山,秋霖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于是使了术法,降下云头,落在山谷里,转过一处崖壁,秋霖只感到那股熟悉的感觉越来越近,也愈加的强烈。正想着,又向右拐过一块大石,不期然的和另外一群人相遇,秋霖和那一群人都有些吃惊,便都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小步,那群人以一个容貌俏丽的女子为首,旁边陪着两个同样很漂亮的女子,身后则跟着一众护卫,此时那身后的护卫站了出来:“大胆,敢冲撞太子妃和两位公主…”

      那为首的女子截住了护卫的话,冲着秋霖微微笑着:“不要紧的,想是妹妹也是在这山谷中转悠着,无意中碰到了吧?”

      秋霖冲着那为首的女子笑了笑:“是啊,我本不是在这山中修行,适逢刚刚有心情,便按着云头落下,在这山中转了一转。”

      那为首的女子仍是很柔和的笑着:“那便是巧了,我们也算是巧相识呢。”

      秋霖点了点头:“是啊,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秋霖看着那女子,笑道:“姐姐这头上的羽簪好精致啊。”

      那女子便也含羞着摸了摸那羽簪,然后说道:“啊,你说这个啊,这是我未婚夫君送我的,我很喜欢这个发簪。”

      秋霖觉得心微微有些作痛,但仍是笑着:“不知姐姐可否让小妹一观呢?”

      “当然可以。”那女子说罢,把羽簪摘了下来,笑着递给了秋霖。

      秋霖把羽簪接过来的一刹那,手就开始微微的有些抖,但她已经无暇顾及了,刚才一直不肯相信这是真的,现在拿在自己的手里,就是凭感觉,她也真真切切的确认,那真真切切就是她的心头羽。

      她手微抖着把羽簪又递回给那为首的女子,语音有些发颤:“你夫君,对你,还真是体贴关爱呢…”

      那为首女子注意到秋霖似乎有些不太好,但由于秋霖最后一句话,她脸色微红着笑了笑,把羽簪又插回髻上,也就忽视掉了秋霖的异常。

      秋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又回来的,狐族自然是不必去了,辉,也不必看了。她浑浑噩噩的离开,连后边跟那女子说了什么现在都不晓得了,她只知道,要离开,我要走,我要走!想着想着,秋霖的泪,便落下来了。

      她昏昏沉沉的回到了相思里小巷里的那个小院内,进了屋,点了灯,就坐在桌子边发愣,想着想着,泪便又止不住的落下来了。她想起了那晚她写上辉的名字放在河里的灯,不是可以长长久久的吗?怎么如今就成了这番模样呢?难道他们两个的感情,就像河灯一样,在河里要么被打翻,要么被捞起,是注定长久不了的吗?难道这灯的祈愿,都是假的吗?

      那是她的心头羽啊,她月圆之夜显出原身咬牙拔掉的心头羽啊,就这样被他送人了吗…他的未婚妻…他已经有未婚妻了…

      不是说会回来找她的吗?

      不是握着她的手说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在一起吗?

      不是说,他们俩会在一起到她厌烦他的吗?

      这些,都是欺骗她的把戏,作不得真吗…?

      她的思绪纷纷乱乱,泪流了干,干了流,无意识的哭哭笑笑,笑笑哭哭。连鸡鸣声也没有听见,等到再回过神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她怔怔的又出了神。

      良久,她揉了揉眼睛,擦干脸上还有的泪渍,站起身,最后一眼慢慢扫过屋内的各个角落,最后把自己身上佩的一枚玉佩,放在窗前书桌上的盒子里,盖好,一步步退出了屋子,关了门窗,然后转身离开了小巷。

      再相见已是很久之后了。

      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没敢喊出来,快步走了一会儿,在那人身后跟着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才颤颤的叫出声:“秋霖…”

      秋霖身影一顿,显然愣住了,而后慢慢的回头,待看清身后人的面容之后,方又缓缓微笑道:“我道是谁,原是天狐族清辉狐君。”

      清辉声音有些沙哑:“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为何现与我这么生疏?”

      秋霖内心颇为诧异,明明他们之间已经到了相逢是陌路的地步,他何出此言?

      正诧异间,又听见清辉开口道:“我找了你好久,这么些年……你去哪里了?”

      秋霖委实好奇,清辉是如何说出这番体己话来的?

      沉默了片刻,秋霖终究按捺不住,开口道:“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吧?你又何以说这些温言温语来?对我,怕是要白费了一番口舌。”

      清辉哑着嗓子道:“秋霖,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

      秋霖心生愤懑,但也没有立刻转身离去,想是也存了听一听这误会的心思,便也道:“既然是误会,我们便也找个地方坐着说一说,我倒也想知道知道,你的所谓的误会。”

      他们寻着一处小茶馆,分坐在茶桌的两端,秋霖看着雾气丝丝缕缕的从茶杯中升起,直至飘散不见,恍若一场荒唐的梦,她隔着雾气看清辉,渐渐生出了一种隔离感。

      秋霖先开了口:“你说我们之间存在诸多误会。可是,弃我不顾的人是你,求亲迎娶夷族公主的人也是你,你还有什么话说呢?”

      清辉一派颓然之色:“秋霖…之前我确实负了你,很对不起你……”他颓然的低了头,俄顷又抬起头看着秋霖道:“但是我们之间确然有着误会的,甚至于我,之前也是不知情的……”

      原来老狐王年事已高,自知没有多少年仙寿,只有清辉仍让他放心不下,于是趁着尚有时间,他施了法细细的推算了一下清辉的命格,因着狐王法术高强,又精通推演之术,因此推算之时并不需要清辉在场,一番推演之后狐王心中甚惊,据他推演所得,清辉近来命格上有一个大坎,在细细推演之下,狐王得知清辉的劫难在下年七月,正是天劫之象,而清辉历过天劫,他如今还没有封神成仙的气象,所以此番天劫断断不是他的,一番推演之下,狐王得知了秋霖以及她的天劫,此番天劫正是她的劫难,而清辉也定会为秋霖去扛那天劫,须知一般天劫都是雷劫,有那三道天雷已是艰险异常,而这秋霖的天劫更是雷火劫,天雷加上真火,真火正是他们这些走兽的克星。狐王思来想去,时日无多,他只得拆散清辉和秋霖好来避开清辉的劫难。因此番推演清辉命格一事泄露天机甚多,老狐王推演甫一结束,便遭到反噬卧床不起。便借着这番机会称病命白鹊召清辉回族内。

      老狐王病重在床,清辉一回到族内,便得知了如今的情形,并被告知狐王外出遭了蛮族暗算,故而如今卧床不起。当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狐王虚弱的,切切的开口,希望清辉日后掌权时务必要除去蛮族之患。如今狐族兵力弱于蛮族,而北海夷族与狐王交好,夷王生平唯一憾事就是只有一女,未得子嗣承位,所以十分期望得一个好女婿来照顾他的女儿,狐王令清辉前去夷族求婚,大仇当前,清辉也只能放下自己的儿女情长,领了狐族一众人去夷族求娶夷族公主,夷王似乎对于清辉也甚是满意,便允了他与小女的婚事。

      清辉领一众狐族人便从北海将夷族公主接到了狐族。

      狐王趁着精神好,亲自给他们两人挑了时间,就在今年九月。

      秋爽,好时节。

      清辉有时候夜里处理完公事,会出了书房,抬头望一望月亮,他已好久没有去见过秋霖,倒是让白鹊时不时的替他去探望一番秋霖进来如何,所得的有关秋霖的只言片语也是从白鹊那里听来的。

      “秋霖姑娘气色还算不错,只是能看出来很是想念你,却又知晓你事务繁多,让我劝殿下注意休息。”

      他蓦地回想起有一回白鹊这样告诉他的话来,久久的,在他脑海中回旋不息。

      他望着夜空中的月亮,月亮渐渐圆上来又渐渐消下去,此长彼消,循环不绝。他很多个夜晚里都会想起秋霖,虽然大仇当前,他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儿女情长,但是,他辜负了秋霖,他负了她,他们还能回得了从前吗?他的一颗心想着想着便沉入谷底,浑如死寂,他不知道,但是他此刻看着月亮照在夜晚的高空,没有丝毫的劲头,他不再渴望明日太阳的升起,也不再渴望着晨曦的到来。

      他该怎么去面对秋霖?又该如何说起这些事?

      “很抱歉秋霖…我…负了你……对不起……”

      难道这样说吗?这样不啻于拿刀在秋霖的心头上剜,他又怎么开得了口?

      他的一颗心逐渐的黯淡、低沉,坠落……

      还是娶了夷族公主。也借来了兵力,大败蛮族,大仇得报。

      班师的那一天,回到族里他就匆匆向外走,却被白鹊拦住:“这是先王留给殿下的信。”

      清辉接过信抓在手里,转身向外走去了,掠上云头,径直向着相思里而去。

      秋霖已不在这小巷,他心里焦躁万分,开了屋门,径直走进去,急切的在屋内向四围扫去,蓦地视线注意到了窗前书桌上的那只小盒子,清辉走过去,打开来,脑子“轰”的一声就乱了套。他颤着手拿出那块玉佩,在阳光下,整块青绿的玉佩左下角因着雕刻缘故映出清晰的“辉”字来。

      他抓起那盒子里的一张素笺,上面只写了七个字:

      唯梦闲人不梦君。

      “后来我找了你好久……”清辉苦笑着慢慢说道:“只是再也没能找到你……”

      清辉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秋霖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蓦地,清辉从怀里掏出一只羽,苦涩着说道:“当年白鹊只告诉我这是为夷族公主寻的一只羽簪,他隐瞒着没有告诉我这是你的心头羽……”

      秋霖恍似的从往事中醒过神来,笑了笑道:“不碍事的,当年大抵是痛过的,如今时间过得太久,我连当初那痛是什么滋味都回想不起来了。”

      清辉身形颤了一颤,颓丧着道:“我们还是回不去了,是我负了你。”

      秋霖摇了摇头,否认他的话道:“这倒也不能全怪到你身上,只能说,我们缘分太浅,亦或是有缘无分。”

      她缓缓站起身来,冲清辉点了点头:“那么既然话已经说开,也就没有什么再说下去的必要了,从今以后也没有必要再见面了,相逢即是陌路人吧。”说完,秋霖也不再看清辉的神色如何,径自离开了茶馆,出了茶馆,她蓦地觉得阳光正好,照得她身形一阵轻松。

      她的心情没来由的松了气,这许多年来,她经历了许多事,也早已看开了许多事,就算念念不忘,那也不过是过去的事,是不会有回响的,“不见去年人”,如今见了,她也已全都放下,从今岁月静早,阳光正好。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章是个短篇,内容可能不太丰富,但是更想体现的是如果没有了爱情,你是否需要始终不能忘怀。很多人说:如果不在一起之后能够忘记,那说明当初并不是爱情。我想说的是,或许真的爱过之后刻骨铭心无法忘怀,但是人有时候也需要一种决绝的姿态,我欣赏卓文君,不只是她的才情,更因为她对自己的态度和认可,爱情是两个人的岁月静好,不是一个人的迁就与成全,那样也不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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