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有人疼》姬流觞

34、简明打人了

　　因为许南枝那天的表现，再加上简明的反感，易蓉非常抵触许南枝这个人。接到许南枝要见她的电话，易蓉感到有些意外。
　　“我和穆一盟离婚的条件，是要他帮我搞定小简律师，送到我床上去；然后我就把南货场赏给他。”许南枝也不客气，上来开门见山，震了易蓉一下。
　　她们现在坐在DD咖啡厅，易蓉点了一杯乌龙，许南枝除了要一杯榛果拿铁，还点了一个草莓多纳圈。易蓉手里的纸杯有点烫，她想如果脱手落到许南枝身上，她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呢？
　　“易律师聪明，业务能力强，对委托人的委托兢兢业业，经常倒贴钱帮助委托人解决问题。虽然有些争议，但是我很欣赏你。做女人，总要留一些冲动和人情，为了和男人竞争就把自己变得冷冰冰的不近人情，没有必要也只能招人嘲讽。做一件事，做的好不好唯一的标准只能是事情本身，钱也好人也罢，都是配件，附赠的。可是，现在有些人啊，总是把配件当成了全部。可笑！”
　　“许总如果是指离婚的事情，我这里并不同意。小简律师虽然是合伙人，但是他和我也是有雇佣协议的，按照协议内容，他没有对外直接接受委托的权利。这项权利，我们在合伙章程里，也是肯定的。”
　　“我看过你们的章程了，没有你说的这项。我找专业律师看的。”许南枝得意。
　　“加上也不难，时间挤一挤总是够的。”
　　“看来易律师对我成见很深。我们是不同的人，但是我越了解你，就越觉得，在有一方面，我们是一样的。”
　　易蓉放下杯子，耷拉着眼皮看着桌面发呆。
　　“男人。无论是我的来者不拒，还是您的拒人千里，在我们的世界里，男人都不会成为影响我们的因素。爱情，不管是渴望的，还是玩一玩儿的，都只是配件。对么？”
　　易蓉心头一慌，想起这几天强势占了她的窝的简明。
　　“所以，我不觉得易律师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良好的工作机会。而且，我今天跟您要谈的，并不会伤害你的男人。”
　　易蓉抬起头，眯着眼看许南枝，没有说话，但等待她说下去的态度很明显。
　　许南枝说：“我大概被人背叛了，现在正在查。但我需要时间和空间，那个人却在步步紧逼。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许氏集团的总法律顾问的年顾问费大概有三十万，然后你这次帮我这个忙，我们另算。”
　　“愿闻其详。”
　　许南枝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易蓉听了陷入沉思，良久才说：“简律师——会不同意的。”
　　“如果你真的打算接受他，我就委托简主任做；但是如果你没做好准备，我的经验是，越早结束越好。如果我们猜错，现在你应该很为难，对吧？”
　　易蓉盯着许南枝，许南枝笑了：“小简律师对你的爱，就差没写在脸上了；而你每次都不敢直接看他，就连我调戏他，也要犹豫很久才出手。一个步步紧逼，一个频频后退，易律师，我不认为你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等你想好了，给我电话。”
　　许南枝结账离开，易蓉脑子里乱粉粉的。她被那句“越早结束越好”，仿佛她找了很久的答案，就是这一句话！
　　越早结束越好！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吧？！

　　呆呆地坐在咖啡厅里出神，简明笑嘻嘻的坐到她对面，伸手在她眼前一摆：“回魂了！想我呢？！”
　　易蓉脸又红了，油然而生的甜蜜很快被惶恐和不安取代，她只能继续低头喝茶。
　　茶快凉了。简明摸了一下杯子，端起来倒了，重新续了杯热水端过来：“热的，对胃好。”
　　“谢谢！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我找到上次你说的那个看门大爷，老猴子，他说穆一盟姐姐来过厂里，他亲眼看见的。但是穆一盟好像很怕别人看到，就带到门外说。正好他在保安室里，隔着墙，全听到了。穆一盟给了他姐姐五十万现金，好大一书包。他姐说太多，不敢拿走，穆一盟让她存到老家的银行卡上。他姐还是不敢自己去存，要穆一盟跟着，穆一盟似乎有些不敢。推脱了好一会儿，他姐急了，说让许南枝陪自己去，或者直接找许南枝转账。穆一盟捂住他姐的嘴，好像很怕的样子。他姐就骂他没出息，说家里传他吃软饭，他娘才跟人家打起来，现在看了人家没骂错什么的。后来来了辆车，他们姐弟好像有点吃惊，但穆一盟海誓让他姐上了那辆车，自己准备回办公室。那辆车，老猴子认识，是卡曼老总手下财务总监的车，开车的是卡曼老总的亲侄子。老猴子说，显然那钱不是许总的，肯定是卡曼的人送来的。穆一盟早在那个时候，就和卡曼勾搭在一起了。”
　　“老猴子还跟谁说过吗？”
　　“没有，他说从来没人怀疑穆一盟的忠诚，他也想保住这份工组。如果不是有人问，他肯定不会主动讲的。”
　　易蓉想起许南枝说“我大概被人背叛了”，脑子里再一次的思量起来。
　　“你还查到别的吗？”
　　“那次后不久，穆一盟就陆陆续续的换了几个人。其中财务总监因为账务不清被主管机关责罚，引咎辞职；人事总监，回家生孩子，已经一年多，还在休假中。老猴子说，要变天了，厂里的人都换了。”
　　“这人看着糊涂，其实很清楚。”易蓉和简明对视一笑，短暂的默契之后，易蓉迅速移开了目光。
　　许南枝的话依旧在她心里翻腾，她无法在这个时候直面简明。

　　正好电话响了，是朱太太打来的，说有事要见她。
　　朱太太就是朱秀媛。简明因为会所的事情，对此女印象极差，主动归类为许南枝那种。正好那时易蓉接到电话，小月被打昏迷住院了。朋友也请易蓉过去看看。
　　本来是不打算接的客户了，但是简明觉得比起朱太太这一款，小月父母至少对他没什么威胁，就自告奋勇的代替易蓉过去。
　　易蓉松了口气，打了辆车，去见朱秀媛。
　　朱秀媛想注册成立一家公司，不过法人是别人。
　　“你做纯粹的股东？”易蓉问。
　　“对啊！啊呀！我也不瞒你啦！”朱秀媛笑的很幸福，“那天咱们走的时候，你不是没要那个阿竹吗？我看他挺可怜的，就带出去了。这孩子，还真不错。我挺喜欢的。这不是，我想送他个礼物，问他要什么。你猜他想要啥？”
　　难道这个公司是为阿竹开的？
　　“他想开个二手奢侈品清理和销售的店。”朱秀媛感慨的摇了摇头，“他自己看了很久了，也有眼光，就是没钱。这不，正好我问。我哪儿懂开店这些事，听说这种奢侈品的二手销售还比较麻烦，有授权什么的？就想到你了。”
　　易蓉没有拒绝的道理，两人都熟悉了，合同都很简单。

　　又喝了一会儿，朱秀媛忽然说：“蓉蓉你多大了？”
　　“三十四，过完年三十五了。”
　　“三十五生孩子，就要做羊水穿刺了。”
　　“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老了。卵子的质量不高，问题受精卵出现的可能性增大，就要采用这种高风险的监测方法了。”
　　“你怎么想起这些事？”
　　“我以前觉得自己不老，后来觉得就是年岁大了点，可还有风情，现在——你知道么，我看着阿竹那么积极的筹划，我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他生命里最标准的那个过客。”
　　易蓉默默的听着。
　　“就算是他们这些小哥，因为年轻，也有无数可能。但凡遇到个能帮助他们的，人生就有翻盘的可能。多好！我们呢？再怎么努力，也不过维持好现状罢了！他们将来会有家，有妻子，有孩子，却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在哪里？已经成灰了。”
　　“你还可以再嫁。如果喜欢，嫁给阿竹，也不是不可以。”易蓉想起了简明。
　　“没兴趣了。婚姻牵扯了太多利益上的东西，我不想那么麻烦。阿竹是个好孩子，现在他愿意跟着我，我会好好对他。如果有一天他想走了，我也会好好送走他。足够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是多少女人羡慕的？”
　　易蓉想起了闵子清。高管的妻子又怎样，北大才女又如何，不也被婚姻搓磨的憔悴不堪么！哪儿能像朱秀媛这样，云淡风轻的感慨着年轻男孩的无穷活力！
　　还是不结婚好啊！

　　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简明已经轻车熟路的把易蓉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小月父母的贪婪，一边做饭。
　　易蓉打开简明带回来的网购的包裹，是一块长方形的卡其和白相间的格子布。
　　“放到饭桌上吧。我特意量了尺寸，让店主定做的。”简明说，“你看你这里，不是白墙，就是灰台。这个性冷淡风作为一种艺术的审美，可以观赏一下；但是生活，还是要温暖一点，热闹一点。”简明走过来，低头凑近了暧昧的说着。
　　易蓉只好红着脸，装作很忙碌的样子，铺完桌布去沙发那里收拾抱枕。
　　简明哈哈笑着，心情好到了极点。
　　“越早结束越好。”
　　“不管是我这样来者不拒的，还是你这种拒人千里的，男人，对我们来说都一样。”
　　是的，我的生活已经不需要男人了。
　　将来，我都是会被嫌弃的那一个吧？
　　可是，简明也许是例外呢？
　　证据呢？他不过是个男人，一个年轻的男人，凭什么就证明他会是“例外”？

　　早上上班，两人到的很早，却看到吴蔓在前台坐着。
　　“蔓蔓？你病好了？”
　　吴蔓一指身后的某个方向，摇了摇头，露出一张苦瓜脸。
　　易蓉看看她手臂上还贴着创可贴的针口，犹豫了一下：“要不，我去跟简康说。”
　　“不用了。反正在家我也没事做。”吴蔓并不让易蓉为难，虽然她真不想上班！
　　“对了，上回不是有个穆一盟来找您么。刚才有个女的，说是穆一盟的老婆，来找简主任了。”
　　“许南枝？直接找简康？还是因为我不在，简康见的她？”
　　“没有。直接找的简主任。”
　　易蓉沉下脸，没说什么，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许南枝从简康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易蓉正好从茶水间出来。
　　许南枝停在易蓉面前，别有含义的上下打量易蓉，笑着问：“易律师，冒昧的问一下，你爱简明么？”
　　我——
　　易蓉闹了个大红脸，简康各种咳嗽，上下左右就是避开眼前那两个女人。
　　易蓉几乎可以猜出后面的内容，一咬牙正要回答，许南枝咯咯笑起来说：“我就知道您这样的人，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敢承认。你不敢出手，我敢！等姐姐帮你调教好这个弟弟，保证他只爱大姐姐这一款！”
　　易蓉觉得后背都热，咳嗽一声说：“许总，您说什么。简明是我的助理，他的业务能力如果有欠缺，我会给他机会学习。”
　　“别逗了！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啊，就是太含蓄。年轻时含蓄，还有男人追；这个年纪再含蓄，就只能等着你儿子抱你了。男人？哼！他们哪儿知道我们的好。”
　　易蓉深吸一口气，想找个理由赶紧离开。
　　许南枝说：“那简主任，协议的事就拜托你跟小简律师说一声。明天晚上，我正好有空，等他。”
　　最后两个字，说的极其暧昧。再配上表情，简康都脸红了。
　　“好好！”简康非常高兴的送走许南枝，一转身看到易蓉端着杯子站在他身后，杀气腾腾！
　　“简主任，我记得我们有过约定：我的助理，如果所里其他人用，必须经过我同意！你不想拆伙吧！”

　　简康的办公室里，易蓉和简康对峙而立。此刻，简康也非常不高兴。
　　“八百万的，你说打法律的擦边球，不让做。这个有啥不可以？你说，这一百万哪儿扎手了？”
　　“如果这一百万不扎手，你当初为什么放弃池总公司的五十万法律顾问投标！”
　　“那不一样！吴蔓是女孩，我是男人，还是她上司，当然要保护她。”
　　“没什么区别。简明是男的，我是他老板，保护他是我的义务！”

　　办公室外面，吴蔓和简明都在偷听。
　　吴蔓低声问简明：“我怎么啦？什么池总？简主任保护我啥了？”
　　简明附耳把事情三言两语交代了。吴蔓立刻星星眼：“简主任，对我真好！”
　　简明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真好骗！”

　　“他一个男的怕什么！吃亏也是许南枝！”简康痛心疾首，万分不解。
　　“简康，亏你是学法律的。那种事，总得两情相愿。强迫的，买卖的，不会因为性别就区别！”
　　“矫情！许南枝那样，简明亏在哪儿啦！正好碰上个经验丰富的，还可以教教简明。傻了吧唧的臭小子，我给他安排的艳福还不领情！”
　　“简康！”
　　一声大吼，门被撞开，一股风卷进来。不容大家反应，结结实实的一拳已经轰到简康脸上。
　　“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简明脸红脖子粗的喊，一把捞起愣在一边的易蓉，“走！不和这个混蛋合作了！”
　　哎！易蓉还想说什么，人已经几乎双脚离地的，被简明拽走了。
　　吴蔓看看门口，又看看简康。
　　主任对简明这事儿做的是不地道，但主任对自己真好……
　　那就……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