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桑宁子

4、第 4 章

　　相比于余向远小霸王的名号，初一的名字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初一第一次出名，是一战赢了余向远。第二次出名，是余向远在室外活动里，借着游戏的名号，趁她没有防备，一下子把她推倒在地。
　　刚刚下过雨的天气，凹低不平的地面上，积了一滩一滩的雨水，混合着地面的尘土，变得浑浊不堪。
　　初一一身狼狈，脸上，头发上，还有衣服上到处斑驳着脏兮兮的泥点子，她飞快的冲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水流开到最大，一遍又一遍的洗着脸上的泥巴，可越洗，越像一个小花猫。
　　明眼的同学飞快的报告了叶老师。叶老师正在开会，一听说余向远又闯祸，立马飞也似的跑出来。
　　四月初暖的天气，初一穿着一身湿哒哒的衣服，仰着一张灰土土的小脸，向叶老师求情。
　　“老师，求求你，别骂余向远了。”
　　“为什么呢？”
　　“因为我怕奶奶知道了，会不开心。”
　　叶老师的心，咯噔一下。
　　初一的奶奶，那是一个古怪的老太太。平常不爱交集，更少与人来往。
　　开学两个月，叶老师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幼儿园开学，她带初一报名。第二次是初一和余向远打架，叶老师打了几十个电话才把她请到了学校里。
　　“奶奶，不喜欢你吗？”
　　叶老师联想到初一奶奶冷淡的态度，斟字酌句，小心翼翼的试探。
　　“奶奶喜欢我呀！是我不好，总是给她添麻烦。”
　　初一说着，低下了头。
　　“老师，求求你，不要责骂余向远。我不想让奶奶知道我在学校里又闯祸了。”
　　叶老师心里似乎有了答案，她平静的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初一身上。
　　“哪儿都不要去，就在这里等着我。”
　　叶老师出去了很久。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个袋子。
　　“来，把衣服换了。”
　　初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叶老师竟然拿了一套跟她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出来，
　　“等一下我再带你去洗洗头发，这样奶奶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余向远大仇得报。
　　一想到初一浑身上下沾满泥巴的倒霉模样，他就开心。他沾沾自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叶老师来把他骂个狗血喷头。可是一直等到放学的铃响，也没见叶老师的影子。第二天，叶老师照常上课，只字不提初一的事情。第三天，第四天也是如此。
　　奇怪？这不符合叶老师平常的习惯呀？
　　更奇怪的还有，初一那个丫头，自从那天以后竟然都不来上课了。
　　余向远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按他之前的经验来讲，叶老师非得揍他一顿才能解气，就算不揍他也要请家长。可这一次，她怎么看起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度日如年。
　　第六天，余向远终于沉不住气了。下课铃响，他第一个冲出教室，拽着叶老师的衣服。
　　“老师……那个，初……初，初一……”
　　支吾了半天，也没说清楚。
　　“余向远，你平时放学都是怎么回家。”
　　叶老师轻飘飘的问。
　　“我爸来接我的。”
　　余向远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可以自己一个人回家吗？”
　　叶老师又继续问。
　　一个人回家？余向远连想都没有想过。
　　余向远的老子余青山，自从得了余向远一个独苗以后，全职做起了家庭主夫，日常就是照顾余向远的生活起居，接送他上下学。余青山脾气火爆，余向远平时在家也没少挨揍。但要论起溺爱孩子，余青山也算的上一份。他对余向远，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我，我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回家过……”
　　“那老师今天陪你一起回家！我们走路回家。我会给你爸通电话，告诉他不用来接你了。”
　　“老师，我还有一件事情……”
　　等不及余向远把“初一”两个字说出口，叶老师就一阵风似的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