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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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闻君恩其人，在原著剧本中出现的篇幅特别小，而唐艾伦记住这个角色的原因却很简单——原剧本的开场就是一场葬礼，一场为大皇子闻君恩举行的葬礼。
这个年少夭折的皇子在原著里并未有太多的笔墨，最多也就是提了一下他作为昱帝头生子为他的生母明贵妃带来了无限荣宠，却在明妃生下四皇子后不久就病逝了。
就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样，去得干脆利落，毫无留恋。
而如今，唐艾伦站在这个连哭泣都无力承受、没吼出几句话就再度猛烈咳嗽以致昏迷的病弱小少年床榻前，只觉得……
……这孩子明明满眼都是对这世间的眷恋和对死亡的恐惧，他根本就不想死。
“…………他平日里也这样吗？”年轻的帝王坐在床榻边上，脸色凝重地为哭得昏睡过去的大儿子掖好被角，轻声道。
洪成连忙回道：“回禀陛下，大皇子平日里寡言少语、无甚情绪，并不是此番失态，今日许是惊着了，以至于……太过激动了些。陛下莫要放在心上，大皇子平日里是再孝顺不过的了。”
唐艾伦淡淡的嗯了一声，道：“你倒是心疼他，一直为他说好话。”
洪成心头一颤，急忙要下跪：“老奴不敢！”
“跪什么跪站好咯！”唐艾伦烦躁地瞥他一眼，制止了老宦官下跪的动作：“行了，你既然心疼他，就替朕留下来照看他吧，等他醒了告诉朕，朕会再来的。”
老宦官拿捏不住帝王的心思，也不敢再为自己多做辩解，见帝王并未怪罪，就只能战战兢兢地应了‘是’。
年轻的帝王坐在床榻边上沉默了一会，最终没再多说什么，带上慕云起起身离开了。
“老奴恭送陛下。”洪成受命留下来照看大皇子便没有跟上去，只是拱手送帝王离去。
直到那抹玄色龙袍的衣角逐渐消失在视线中，这个历经两朝侍奉了两代帝王的老宦官才缓缓抬起头来。他再次确定了一下帝王的仪仗已经离远，便上前两步，把敞开的房门关上了。
如同枯木倒塌般的关门吱亚声响起，老宦官关好门窗，缓步回到大皇子床榻前，正好看到原本‘昏睡’过去的少年皇子慢慢睁开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床帐顶，一言不发。
“……唉——”他长长叹息了一声，垂下了眼帘，沉声劝道：“殿下这是何苦呢……事到如今，您这般举动，怕是会凉了陛下的心呐。”
“…………凉了倒好。”神色枯槁的少年皇子木木地开口，声音嘶哑得仿佛垂死之人：“若是父皇对我凉了心，想必在我去之后，他也……不会太过悲痛了。”
老宦官闻言一惊，连忙劝道：“您这是什么话，陛下他——”
“你出去吧，我累了。”然而少年皇子却没有给他继续说完的机会，径自闭上了眼睛，面露凄凉，自此闭嘴不语。
洪成张口欲言，却始终没能再说出口——
陛下是将您放在心上的。
……然而最终，他也只是沉默不语，顺从地退了出去。
在老宦官离去后，室内一片寂静。
只听忽然一声喘息从躺在床榻之上的少年皇子口中溢出，再细听，却是那小少年即使咬紧下唇也无法阻挡住的隐忍哽咽声。
门外守着的老宦官无声长叹，默默垂下了眼帘。
——
唐艾伦和慕云起一个前一个后缓步走在承庆宫的湖心长廊上，年轻的帝王面色阴沉没有言语，善于察言观色的慕云起自然也不会去碰这个钉子，一时之间，四周除了脚步声便只有浓重的沉默。
任由周边景色在冬日暖阳下有多美丽动人，唐总此刻的心情绝对算不上美好。
看过大皇子之后，昱帝已有的三个子女他就已经都见过了。
大儿子重病缠身没几天能活。
二女儿刁蛮跋扈又熊又凶。
小儿子姑且算是正常，却也是一副永远吃不饱的可怜样子。
……
…………
他唐艾伦活了26年，忽然在自己的梦境中喜当爹，结果却拿了这一手的烂牌。
唐总脚步一停，再次捂脸叹气：“我果然还是醒来查账吧……”
心累得无法形容，只想沉迷工作。
想到这里，唐霸霸的目光危险地移向了走廊外碧绿无波的澄湖水。
然而就在年轻的帝王想要把投湖这个危险想法付诸于行动之前，一旁的慕云起开口了：“大皇子的情况，其实还有救。”
“有救？”唐总一激灵，连忙回头看向他：“那刚才你怎么不说。”
慕云起沉默了一下，忽然抬手挥退了四方宫人。直到整个湖心长廊只剩下他和帝王二人时，他才抄着袖子缓缓道来：“这可不能乱说，毕竟也算是宫闱秘事，传出去的话，不太好收场。”
“哦？”唐总一听，就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来了，沉声道：“说来听听。”
“说起来也简单。”慕云起凑近一步，把声音压低道：“大皇子如今身上这般凄惨，并不是疾病所致，实则是被下的毒。”
“？？？”唐艾伦都震惊了，他知道原身是个废物，但却没想到原身竟然能废物成这样？！连自己宠爱的儿子都看不好还被人下毒？？
慕云起淡淡道：“当年昏君还在潜邸之时，明贵妃还是个侍妾，虽然为昏君诞下了头生子，却因早产而致孩子天生不足、体弱多病。这要是在普通人家，孩子可能就得落个早夭的下场了，但在皇家，光是用补药堆、也能把一个先天不足的小皇孙堆成身强体壮的胖小子。”
“可惜啊，这大皇子投错了胎，投在了张明沁那个毒妇肚子里了。”慕云起说起大皇子时语气平淡并无任何情绪，但一提到张明沁这个名字，眼底便飞快闪过一丝冷意：“张明沁此人看似柔弱实则阴狠毒辣，在确定大皇子先天不足恐难继承大统后，便想着法子折腾他，今日风寒明日高烧，借着大皇子的名义笼络昏君，在何侧妃、也就是婉妃出现之后，那女人更是变本加厉，当时大皇子身子其实已经略有起色，张明沁竟然找了江湖郎中开了一种能让人呈现出肺痨之疾的毒喂给自己亲儿子。之后还时不时给大皇子周边服侍的宫人们下毒，以造成肺痨之疾会传染的假象。”
“……原来是这样啊。”唐总默默听着，棕黑的眼眸逐渐暗沉：“你从哪知道的这些事。”
慕云起微微一笑，大大方方道：“臣自然是有自己的渠道通晓消息，陛下感兴趣？”
看他这副坦然的样子，唐总觉得有些有趣，便道：“我记得你昨晚跟我说过，你之所以忍辱负重屈于人下，不仅是为了老三，也是为了这昱国的百年大业吧。”
慕云起笑笑，豁达道：“虽然当时说的那般高风亮节，但总归是脱不开贪恋权势罢了，陛下莫放在心上。”
唐总回想了一下剧情，想到这个嘴上说着只是贪恋权势，实则国难当头时却以一人之力撑起朝堂保家卫国的‘慕小丞相’的所作所为，也笑了：“权势谁不爱，这个我理解。而且让你夺得权势也的确是比让张晁一党夺得权势要好，不管是对国家还是对人民，你也算是个鞠躬尽瘁的忠良之臣了。”
……鞠躬尽瘁的…………忠良之臣。
“…………”慕云起愣住了，他做脔宠已久，外面什么难听龌蹉的评价他都听过，却已经好久没听到过有人给他如此高的正面评价了。
一时之间，他心中复杂又激动，不知该如何表达才好。
“我知道你想让这个国家能长久延续、甚至再创辉煌，刚好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小唐总见铺垫的差不多了，便勾唇一笑，开始铺开他当霸总这么多年玩熟了的谈判套路：“我说过，既然我成为了‘闻九霄’，那他的一切就由我来接管。”
年轻的帝王转过身，与那同样年轻却即将走向昱国的政治舞台、并且注定取得极高成就的状元郎面对面，负手傲立，神色肃穆。他开口，声音是一种旧居上位才能有的威严：“我可以实现你想要的未来，我有能力保护这个你为之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的国家，不论是你珍爱的人还是物，都可以处于我的羽翼之下，不受侵害，不受欺辱。”
年轻的帝王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极为自信，仿佛他说出的每一个字并不是一种还未实现的许诺，而是已经发生了的事实般：“这个国家的底子很好，虽然被‘他’耽误了好些年，但还有得救。”
唐艾伦与慕云起四目相对，眼神镇定而沉稳：“这个国家需要你，你愿意为大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也愿意接手‘闻九霄’留下的烂摊子，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一致的。我们联手，一定可以撑起这个国家，保护这天下黎民苍生。”
小唐总混迹商场这么些年，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只有在目的和利益都能达成一致的情况下，谈判才能有结果。
然后果不其然，他这番话语，起作用了。
慕云起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甚至在微微颤抖。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满腹雄心壮志的外来生魂，他占据了那个差点将整个大昱拖向灭亡的昏君之身，将那该被千刀万剐的昏君驱至魂飞魄散，还将他珍视的小侄子立为储君……为他报仇、护他亲人，他对他是有恩的。
而此刻，他的恩人站在他面前，言辞诚恳，神态沉着。
他说：“慕云起，对我效忠，成为我的臂膀，我们一起，把昱国这个担子挑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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