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姑妈》山下胖小二

5、小黛玉

　　林家行至半路，京城传来消息：太子被废，自戕东宫。贾敏这才隐约知道老太太临终叮嘱是何意。
　　除了服，林汀便随杨均去了扬州。杨均中了进士，生性懒散，圣人便让他去安定书院教书去。
　　出了孝，圣人派林海到苏州任巡抚。两地隔得不远，林杨两家时常有书信往来，年节有时也一块过。
　　又过一二年，圣人突然退位，传位于三皇子。林海任了扬州巡抚，两家本靠得近些，不曾想杨父病重，一家子又去了姑苏。
　　来回折腾，又是二三年光阴，林汀才得和杨均回扬州。
　　林府与杨府只隔半条街，林汀一家不在时，哥哥帮着看家守院。如今回去，也不需收拾打点便能住人。
　　林海要给妹妹妹夫接风，一家子就往林府去。林海蓄起了胡须，看着老成不少。林汀没见过他这模样，悄悄去拔了根，疼得林海差点没跳起来揍她。
　　林汀往杨均身后躲，怕林海收拾她，往贾敏处去。
　　贾敏正躺在床上，见她来便招呼坐：“远远就听着你和你哥哥闹，多大人了，小心让人看了笑话。”
　　林汀避而不谈，转而看她。贾敏消瘦不少，好似病弱西施。但面带红光，似有喜事。
　　“嫂嫂怎么躺下了，可是病了？”
　　贾敏轻柔地摸着肚子，林汀立刻领会，笑得合不拢嘴。
　　“这可太好了，是该好好养着。不过也不能终日躺着，得时常走动才好。”
　　“你哥哥不许我动，你却让我走，我听谁的去？”
　　林汀摆手：“听大夫的。”
　　提起这事，林汀比贾敏还高兴几分。又问：“怎么不曾告诉我，早知道我该早些过来才是。”
　　“也才月余，胎气不稳才不敢声张。”
　　算算日子，这一胎该是个侄女儿。林汀笑得合不拢嘴，叫来贾敏身边的丫头婆子细细问过，不许半点不妥当。
　　“这是好事，怎么看着还瘦了些？”
　　贾敏摇头：“原是我不争气，进林家十余载也不曾有动静。母亲担心，便送了人来照顾老爷。”
　　林汀皱眉：“那我哥哥怎么说？”
　　贾敏赶紧回护：“老爷高风亮节，不曾受用。正巧我又有了身子，老爷越发不喜，便搁置了。”
　　林汀这些年与杨均一处，做了别人家几年儿媳但也没受过别人闲气，性子不改半分，当即就憋不住。
　　“嫂子别嫌我说话不好听，我也是开了眼。连旁的不相干的人都知道咱们家家孝一重接一重，还不曾嚼舌根。偏自己人，上赶着给你添堵。”
　　贾敏红了眼，还强笑着：“母亲也是好意。”
　　到底是亲生母女，林汀不好再说贾母是非，便让人把贾家送来的丫头叫来。
　　那丫头姓金，是贾府家生子。这回过来，贾母还把身契一并送来。
　　看着有几分颜色，身子骨也壮实。金丫头一进来就跪下，看着恭顺极了。贾敏不看她，林汀仔细打量。
　　“你是何故过来？”
　　那丫头细声回：“家中姊妹多，今年庄子上收成不好。老太太心善，让我来投奔姑奶奶，求条生路。”
　　林汀冷笑：“我看，是来寻条富贵路吧。姊妹多，便是你家姑娘好生养，说这话打量谁不知道呢。”
　　那丫头不敢回嘴，接连磕了几个头，不住讨饶。
　　“你们太太正有喜事，哭哭啼啼是想折谁的福分！”林汀瞪着眼，看向张妈妈。
　　“为着我这小侄子小侄女，也不许这样的人在嫂嫂面前晦气。你们把她打发得远远地，再不行从哪来送哪去也使得。”
　　张妈妈一脸为难，林汀又道：“有人问就说林家姑奶奶霸道，不许这起子丧眉搭眼的在跟前。若要再送，也得我觉着喜庆才行！”
　　见贾敏也不做声，张妈妈就按着林汀的意思去办。
　　林汀又劝贾敏：“嫂嫂就是心肠软了些，这回不强着些，这等人只当你弹压不住，日后越发嚣张，效仿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贾敏谢她，却也不说日后如何。林汀知她，贾敏无非想着，如今只贾母一人心疼她，又隔得这样远，因此送来的东西也不愿推辞，生怕远了情分。
　　回去后，林汀还为着这事长吁短叹，杨均在一侧酸溜溜的。
　　“为着别人肚子里的血肉都如此上心，也不知为何不自己要个孩儿。”
　　林汀瞥他：“若是我一人便能有孩儿，又何必要你？”
　　杨均嘴皮子不敌她，只能故技重施，靠蛮力镇压。
　　林海年过而立得子，兴奋异常，一门心思要为子女取名，不曾想过通房之流，让贾敏安心不少。
　　但贾家不曾在往这边送人，林汀这几日总觉得心率加快，直觉贾家不怀好意。
　　贾敏却说不是。“前几个月家中二嫂子诞下一子，出生之时便随天边五彩霞云，口中衔玉。母亲喜爱非常，正忙着此事。”
　　林汀了然，笑言：“那看来是个有大造化的人物了。”
　　贾敏不语，拈了颗酸梅吃。林汀看着眼馋，上去摸了两颗，只觉脾胃大开，不自觉多吃了点。
　　低头一瞧，半碗梅子都让她吃了。贾敏看着她笑，让身边的丫头去传大夫。
　　诊出喜脉时，连林汀自己都不相信。林海笑她糊涂虫，杨均小心翼翼送她回去，这回轮到贾敏操心她的起居。
　　林汀有孕后常常不记事，便错过了京城宝玉的抓周，倒是听了一耳朵金陵宝玉的事。
　　隔年花朝节，林汀可不敢忘，早早起来往林府去。
　　贾敏面无异色，正在做针线活，给孩子秀个虎头帽。林汀瞧着无趣，却也不肯回去。
　　正午时分，贾敏突然发动。
　　大抵是这几日生产，一干人员器物早已备好，这会儿也不忙乱。没等林海从衙门赶来，产婆就出来报喜，生了个千金。
　　林汀挺着肚子要看，产婆只好露出小半张脸给她瞧。皱皱巴巴一张小脸，看不出什么模样。
　　但不知是不是林汀的错觉，总觉得这孩子露脸瞬间有股花香扑鼻而来。清淡雅致，说不清是何种花香，转瞬就消散了，旁人都没闻到。
　　林海喜极，小心翼翼抱着没睁眼的孩子不肯撒手，连声唤着“黛玉”、“玉儿”之类，也不管孩子听不听得懂。
　　杨均也眼馋，但林海说这是他家孩子，不许他抱，他又来盯着林汀的肚子。
　　林汀极喜欢小黛玉，这孩子先天比旁人瘦弱些，但白白净净，几日就长开了。她看不出什么美人坯子，只觉得小小软软可爱极了。
　　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人瞧，忽闪忽闪的，林汀大着肚子也忍不住要去抱。
　　等林汀自己肚子里的落地，两人抱着孩子一块玩耍，林汀还是觉着黛玉招人疼些。
　　林汀这胎是个男孩，壮实有力，跟他爹小时候一般虎头虎脑的，好哭好动，不如黛玉文静，一家上下稀罕得不行，都围着他一人转。
　　正好方便了林汀，别人帮她哄孩子，她就去抱黛玉。
　　黛玉乖巧懂事，连饿了哭也是细声细气，不吵着她娘。比起林汀家的混世魔王，简直让人爱到骨子里去。
　　贾敏见她如此爱惜自己女儿，便同她商议做儿女亲家，要亲上加亲。
　　林汀抱着黛玉逗弄，听到这话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你会想让玉儿去外祖家。”
　　贾敏不曾想过这个：“母亲来信道贺也没提此事，大约是没这个意思。再者，我们家是个什么光景我最清楚，父亲去后便一年不如一年。我不愿玉儿去那里，整日为了几钱银两争得跟乌眼鸡一般。”
　　黛玉被林汀逗笑，张着没长牙的嘴呵呵笑个不停。
　　“我自是喜爱玉儿，若是长长久久养着也乐意。正是偏疼她，才愿她大些，知事了，点了头才能结这门亲。”
　　贾敏感慨：“纵我是她生母，也不及你疼她。”
　　林汀搓玉儿嫩脸，她也不哭，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似有万般委屈。
　　“玉儿这般招人爱，谁能不心疼。我前日见哥哥得了一块好磨，拿红布包着，说是给玉儿做嫁妆。扭头又不愿女儿去别家，把磨拿了出来。”
　　两人笑作一团，黛玉攥着小拳头，看娘亲与姑妈东倒西歪，嘴角淌着口水。
　　林汀对黛玉的偏疼，杨均父子看在眼里。父子俩一处，眼巴巴瞧着林汀去别家。林汀无法，抱过儿子哄着。
　　杨均凑过去，同林汀咬耳朵。
　　“今日圣人来信，欲让舅兄升至兰台寺大夫。”
　　林汀印象里却有此事，也不意外。
　　“圣人欲让舅兄接任巡盐使，一早有此意才让舅兄来扬州历练。如今摸透其中关节，许一两年会让舅兄上任。”
　　林汀点头：“哥哥知道吗？”
　　杨均搂着妻儿，“虽未明言，但大抵是清楚的。圣人与舅兄交好多年，盐政一事，舅兄最为合适。”
　　林汀不再多言，她这点子小聪明用在朝政上完全不够看，也就不随意揣测言论。
　　黛玉一日一个样，眉眼结合了父母的长处，越发的精致。只是天生容易害羞，逗弄两句便把头埋在贾敏怀里。
　　待黛玉能下地走动，恰逢林海升迁，贾敏再度遇喜，三喜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