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姑妈》山下胖小二

27、信物

　　这话也不能当着人家婶婶的面说，林汀直夸这家人好，夸侯夫人一心为了湘云。谁知起了这个话头，保龄侯夫人还委屈上了。
　　“杨夫人素来高洁，这话我也只敢同你说。”
　　林汀意外，怎么谁都敢和她交心了？
　　“我们家今不如昔，家计困难了些，比不得我们老姑奶奶家，这我们心里清楚。老姑奶奶喜爱云儿，常接她过去住我们也无话可说。
　　只是听说我们给云儿看人家，这个时候又把人接到他家园子里，谁都知道他家公子喜欢在女孩堆了厮混，这让外人怎么想湘云？
　　若是姑奶奶对这门婚事不看好，大可以和她侄儿、我家老爷说，何必这样让我们难做。
　　还有，他们家宝玉做事说话不妨头，前些日子听说和人吃酒交际时露出几首诗词，外人一看就知道是姑娘家的，都拿着当淫词艳曲取笑，也不知道有没有云儿的。
　　这也都算了，卫家是读书人，在这上头兴许不恼。可前些日子我瞧见他家宝玉身上都是我们云儿的针线手艺，这传出去可怎么是好？”
　　原来是说贾母的坏话，怪不得只同她说，兴许是从哪里知道她与贾家不睦，才敢在她面前说这些。
　　侯夫人这些年真是委屈大了，别人见贾母单单只接湘云去住，说了不少他家亏待长兄遗孤的闲话，有点颜面的世勋家都不愿与他家往来。
　　偏他家老爷的侯爵又是从过世的长兄那里承来的，众人只当他家过河拆桥，辩解也没人信。
　　“这一两年我家老爷就要外放做官，短时间回不来。我自家的女孩怎么样都好，云儿是京城里长大的，要是嫁到外地，别人又不知道如何编排。
　　我们只想在走之前把她的婚事落实，让她不必跟着我们四处奔波。偏姑奶奶把人接过去，也不说怎么个章程，我们做晚辈的也不好办呐。”
　　幸好湘云从贾家出来到杨家，保龄侯夫人知道了特意来接，不然还得等上半个月才能见到湘云。
　　保龄侯夫人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林汀完全插不上嘴。要不是当着她的面嗑瓜子不合适，这会儿她家地上全是瓜子皮了。
　　湘云听到婶娘来接，十分不情愿。磨磨蹭蹭的，梳个头都要半天。
　　黛玉见她这样，又听宝钗偷偷给她说她在家如何不好，便打发人去告诉林汀，今日湘云就在这里歇下了。
　　婆子在耳边低语，林汀听了便和保龄侯夫人说：“几个姑娘睡迷糊了，迷迷瞪瞪的。不如让云丫头在醒醒神，都是她们姐妹，不妨事。”
　　在杨府保龄侯夫人还是放心的，她家里还有事，来了这会儿得回去了，便和林汀告辞，约好过两日来接湘云。
　　索性宝钗也留下来，三个女孩晚上一处说笑。
　　湘云不愿回去的原因也简单，她不过十几岁的女孩，和她差不多家世的别人家姑娘，这个年纪都是娇养。就是黛玉无父无母的，在姑妈家都被捧着。
　　别人家做针线活不过打发时间，做着玩。他家为了贴补家用，常常熬到深夜。在别家是客，只管玩闹。
　　这样对比，她在家就像别家丫头一样，自然不愿在家呆着。
　　三人说话晚了些，干脆让人搬了褥子来，大家睡一块。
　　夜里吹了灯，丫头们都在外间候着，她们三人在床上嘀嘀咕咕。
　　如今湘云有了大喜事，大家有了新话题。情窦初开的年纪，夜里谁也看不见谁，说话都敞亮些。
　　湘云拉着两个姐姐的手，盯着床顶说：“我也不曾见过卫家公子，他家派人上门时我还奇怪呢，后来你们猜怎么着？”
　　宝钗不说话，挂着笑，黛玉笑着说：“莫不是什么时候见过你，一见钟情？”
　　湘云挠她咯吱窝，两人闹作一团，宝钗劝着两人才没滚下床。
　　“他托人来信，原来是在外面见过我的诗，赞我写得如何好。”
　　湘云羞红了脸，她才华横溢，除了闺阁姐妹没别人见过，少有有外人说她好，她自然高兴。
　　宝钗心惊，琢磨着这些诗词是从哪里传出去，自己的词句有没有流出去。想来想去，除了那日贾妃有命，其余时候都不曾有过诗作见人，不免松了口气。
　　看湘云这样子，明显也没有细思，她索性也不在这个时候说扫兴话。反正见过湘云诗句的日后和她有姻缘，不碍事。
　　黛玉笑言：“原来还有这样一段缘分在里头，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是不是？”
　　湘云又和她闹，黛玉说：“以后咱们各去各处了，你一个人在家，想找你和你胡闹也没有了。”
　　大家都知道，林汀不可能同意把黛玉嫁到贾府去的。
　　湘云说：“那时候看爱哥哥整日围着你，还以为你们会凑做一对，想着能叫你一声嫂嫂。”
　　黛玉一愣，宝玉这个人她许久没想起，这回猛然提起，没有以往牵肠挂肚的感觉，只觉得恍如隔世。
　　宝钗岔开话，没谈这个。又说起宝钗的事，两人缠着宝钗问个不停。那事还没成，宝钗只说还没定数。
　　黛玉与湘云都说，宝姐姐这样的好人，定能找到一个般配的，宝钗没放在心上。
　　三人说了半宿的小女儿心思，连宝钗也闹到大天亮才起。
　　湘云要再住两日，宝钗却在第二天告辞。林汀见只有她与宝钗，便拉着她的手说。
　　“早些日子进宫，宫里贵人对你很满意。转眼秋天到了，也到你再入宫的日子。到时候你家里的房子收拾好了就可以搬进去，告诉你妈，给你置办的嫁妆都可以清点起来，免得到时候忙手忙脚。”
　　宝钗心潮澎湃，就要跪下谢林汀。
　　“不必如此，这是你自己求来的，和我没多大关系，我只是传信的。”
　　宝钗难掩喜态，定要给林汀磕头。林汀拦着她：“宫里许的人家，人丁不会简单。日后过好过赖，全看你自己的能为。”
　　宝钗再三谢过，薛蟠进来接她，给林汀请安。
　　薛蟠骨子里的纨绔改不掉，但心系母亲与妹妹，为了宝钗的前程，好歹没在这几年为非作歹，林汀对他改观不少。
　　对着林汀，薛蟠倒也规规矩矩的。
　　“见过林姑妈。”
　　林汀和他说了几句，就让他带着宝钗回去。
　　宝钗回去与薛姨妈如何商议不说，湘云的婚事到底还是她叔叔婶婶在安排。
　　昨日湘云走后，贾母也在暗暗想。如今看来，黛玉配不得宝玉，贾母又想到了娘家的湘云。
　　史家是她的娘家，她最清楚不过。虽然内里大不如从前，但在外的品级好看得多。
　　而且史家兄弟马上外派出京，任的是实缺，若论仕途，史家兄弟对宝玉日后的助益大些。
　　以前她在史家是姑奶奶，体面威风，两兄弟都听她的。只是这些年两兄弟与她疏远了些，她做不得史家的主。
　　听到湘云相看人家，她是急了些，把人接来。这下让两兄弟对她都颇有微词，她只能任由湘云去，但她还是舍不得史家一门双侯的荣耀。
　　不过如今想想倒也不必，贵妃正得宠，宝玉是国舅爷，许还能往上瞧瞧也未可知。
　　没几日，瑞阳叫林汀过去，原来是许坤来信，随信还有一枚玉佩。瑞阳拿着给林汀看，笑得合不拢嘴。
　　林汀不解，大家公子玉佩不知道多少，这有什么稀奇的？
　　瑞阳说：“这是老大落草时三哥哥派人送来的，上好的暖玉，更是三哥哥的对他的看重。三哥哥从小偏疼他，他也格外看重这玉佩，就是身边伺候的人轻易碰不得这东西。如今送来，指名道姓要送给玉儿，你说是什么意思？”
　　林汀哑然，看来这时候的孩子是真的懂。
　　“还有一封书信是给玉儿的，我就不看了，你带回去，看看玉儿什么意思。要是能行，我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看瑞阳这着急的样子，林汀心里反而不是滋味。想到看着长大的孩子去别家，也不知道等会儿回去看到黛玉高兴好还是恼怒好。
　　林汀回去把信给黛玉，黛玉看到落款，背着林汀打开看。等林汀偷偷看她侧脸，只见她满脸通红，压倒桃花。
　　又见她正捧着玉佩，回头对上林汀，一跺脚，想扔掉这东西，又不舍得，只能把它丢在桌上。
　　“一个个的都来羞我，我不同姑姑好了！”说着拿帕子遮着脸。
　　林汀心情复杂，但还是高兴居多。
　　“他家有诚意，坤儿也是认真的，看你这样子也不反对，那就只等他回来，拿八抬大轿抬你回去。”
　　黛玉不言语，林汀以为她高兴，一开始没注意，低头一看，她却红了眼眶。
　　“这是怎么了，要是不愿意我就去回了他家。”
　　黛玉摇头，带着点委屈“姑姑这样忙活，是不是早盼着送我去别人家？”
　　她自幼父母双亡，弟弟上学读书，跟在她身边的时间不长。
　　算下来，她和林汀在一起的日子是最长的，林汀是她最亲近的人。
　　林汀赶紧哄：“我拿你当自己女儿看，你要是一辈子跟着我我也没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