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姑妈》山下胖小二

22、戏子

　　宝玉来了两回，得从贾府正门出，从大街上走半圈才能到。他身娇肉贵的，不说自己熬不住，丫头婆子也不许他来，索性后头没来了。
　　转眼到了十五，去扬州赶考的两个孩子的喜报没传到，贾妃就从宫里出来了。
　　当日排场十足，贾母们有品级的亲人在里面与贾妃相见，他自家的女孩在外面一间等着。宝钗黛玉不是他家人，又在更外面候着。
　　冬日夜里凉，宝钗与黛玉一处，怕她熬不住特意与她站近些。宝钗先天壮，身上热乎乎的，黛玉紧挨着她，熬过这一二个时辰。
　　贾妃没宣她们两人见，叫上众人一块游园。
　　这园子富丽堂皇，暗夜里灯火通明，虽是冬天也想法子让里头“百花齐放”。
　　贾妃虽嘴里说奢华，但心里得意。命姐妹们作诗，钗、黛两姐妹才华斐然，居众姐妹之首。
　　连宝玉做的最好的一首诗，也是黛玉帮着写的。元春打量着这两个最出众的女孩，也拿不定主意。
　　元春叫上姐妹们一起，也是为了相看钗、黛二人。
　　宝玉到了该相看人家的年纪，贾母说家里有现成的好女孩，不必去外面寻，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等回了宫，细细想了想，元春给祖母回信。
　　黛玉是个好的，容貌才华家世都配得上。只是如今林海去了，林琰又还小，他家对宝玉没有助益，暂且不论。
　　宝钗不错，但出身低了些，做不得宝玉正妻。但他家家财让元春舍不得，可以先稳着，日后相看好正经宝二奶奶，许她一个贵妾也合适。
　　纵是贾母更偏向亲外孙女，但元春的想法不无道理，只好先按下不表，等元春的事儿过了再商议。
　　元春回宫后，贾家又热闹了几天。贾母想着两个玉儿婚事不成，对黛玉多了几分愧疚，苦留黛玉。
　　黛玉与宝钗亲近，也多留了几天。也就是这几天，宝玉那边起了点风波。
　　宝玉与湘云住得近，这几日天不亮就往她那里去，缠着湘云给他梳辫子洗脸。他房里的丫头知道了，争风吃醋，惹出不少事，后来还撵了个丫头出府。
　　黛玉回家后拿这事说给林汀听，直夸宝钗周到。
　　“还好宝姐姐锁了门，不然为了和我们亲近撵人走，多让人过意不去。他屋里的姐姐妹妹都好，谁被罚都让人难受。”
　　林汀又见识到宝姐姐的能为，庆幸她没让贾家拖累。
　　等过几日，林汀代黛玉给贾家设宴回礼。老太太高兴了好几日，正乏累着，就不去了。王夫人说不爱热闹，也不去。
　　这样算下来，又是王熙凤带着几个女孩并宝玉过去。
　　王熙凤如今就和管家婆子差不多，下人畏惧她往日的威严，也不敢造次，但背地里不知嚼了多少舌头。
　　她自己也不恼，上回往家里去了信，王子腾也知道了这事。王子腾让她弃了管家权，但一大家子的颜面要顾，不能撕扯得太难看。
　　她自己亲娘就没这么理智，先是为女儿哭了一回，又偷偷给她去信。他们家如今是四家里头权势最盛的，用不着怕别人。要是贾家敢欺负她女儿，让王熙凤收拾嫁妆回家来，他们家还怕养不起吗。
　　王熙凤心里存着这个念头，但也没真的收拾东西回家。毕竟她女儿还在贾家，她舍不得女儿。
　　女孩儿们先来给林汀请安，林汀放她们去和黛玉玩，只留下宝玉和王熙凤。
　　“他们一屋子玩去，咱们几个说说话。”
　　林汀问了老太太王夫人等人好，宝玉一一应了。看他屁股底下有钉子似的，林汀也不拦着他，让丫头婆子都跟着。
　　都是家里的老人，知道不能让宝玉对着女孩太过放肆，大家领命下去，只管在一侧盯着他。
　　宝玉一出来就像出了笼的鸟，飞到姐姐妹妹们身边。这会子人多，大家都坐在一处，他倒也还规矩。
　　只是缠在黛玉身边，同她说话。
　　“怎么让琰兄弟去沾染那些世俗经济，千里迢迢的，骨肉分离，合该大家在一处和和美美的才好。”
　　黛玉斜眼瞧他：“我自己弟弟我能不心疼吗，那是他自己愿意。他喜欢读四书考功名，我又拦着他做什么？”
　　宝玉又要说他那长篇大论，黛玉正担心弟弟，不愿听他说：“你爱吃胭脂他爱读书，你俩谁也碍不着谁，你管他这许多做什么。”
　　宝钗也说：“琰兄弟长进，林妹妹高兴着呢。宝兄弟要是愿意，也好好读两天书，赶明儿你去考试，家里的姐姐妹妹也愿意替你担心。”
　　宝玉垂头丧气，不肯再说这个。正好林汀让人温了酒送来，招呼着大家坐一处玩乐。
　　湘云伸着鼻子闻，盯着那白玉瓶。
　　黛玉拉着大家坐下，说：“这是梅子酿的酒，姑姑特意让人从江南寻来的梅子。不醉人，甜滋滋的。我身子不好姑姑不许我多饮，好在你们今天来了，不然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喝到。”
　　“原来林姐姐叫我们来就是为了骗林姑妈的酒吃，等会儿要是不让我多吃点，小心我去告诉林姑妈。”
　　大家都笑湘云馋嘴，吃酒玩乐，怕他们一身酒气回去让人笑话，又留他们在这里用饭。
　　湘云果真吃得最多，连饭也吃不下几口，林汀赶紧让人送她去歇着。宝钗看湘云一人在这里，怕她明天醒来不自在，要留在这儿等她。
　　最后留她们两个在这里，其余人跟着王熙凤回去。
　　王熙凤一到家就听平儿说大姐儿出豆，她为了女儿担惊受怕，忙了好几天，此乃后话。
　　怕别人照顾不好湘云，黛玉搬去和她一起睡，宝钗留下来和林汀说话。
　　“听说你家在修整宅子，可是要搬出去了住？”
　　宝钗也不瞒她：“有这个打算，只是一切没有定论，不敢轻易出去。”
　　一众女孩里，宝钗最老成持重，林汀有时觉得和她说话就如同和一个同龄人交谈。
　　“你头轮过了，现在紧要的是二轮。”
　　宝钗不曾对任何人说话这事，见林汀知道，心里惊讶，面上不显。
　　“好生看看你家里紧要的亲戚可曾闹出个人命，还有你哥哥，这个当口可不能闹出什么事情。”
　　宝钗一一记着，又说：“从进京到现在，我们家里都万分小心。听说贾家学堂最能勾坏人，好在哥哥没去。如今他正和铺子的老人学着做生意，虽也赚不了什么钱，但好歹在做事，不让妈担心了。”
　　林汀点头：“不学坏就是好事。”
　　又说了会儿话，林汀催着宝钗去歇着，宝钗才肯去。
　　等次日宝钗一回家，急急把门一关，找到薛姨妈，把林汀的话说给薛姨妈听。
　　“想来是他家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这样叮嘱，我的儿，你的终身可算又着落了。”
　　薛姨妈高兴地合不拢嘴，要人去开她的私库寻些好东西给林汀送去。
　　宝钗心思缜密，拦着她：“人家没有直说，这事许还不能声张，等真的十拿九稳再去也不迟。”
　　薛姨妈这会儿全都听宝钗的，虽然不能说与别人知道，但不妨碍她高兴，给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加了一吊钱。
　　又把薛蟠叫来，再三叮嘱。薛蟠是个脑子不转的，从别人那里听说自家妹妹看上了宝玉，又听说贾妃对宝钗很满意，自己妹妹就要做宝二奶奶。
　　见薛姨妈这样叮嘱，以为这事成了，一连几天对着宝玉的态度都好了许多。
　　他口无遮拦，没几天就把“金玉良缘”这事传了个遍。
　　老太太听到这样的传言头一个不高兴，让王夫人好好管束下人的嘴，不许多言。
　　这事儿为了宝玉，王夫人自然留意，刚要下去老太太又把她叫住。
　　“过几天是宝丫头的生辰，是她的大日子。算起来他们娘几个在咱们也住了许多年，合该热热闹闹办一场才是。”
　　听这个意思，不像是办生辰，反倒像催着人家走。王夫人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让人把王熙凤叫来。
　　老太太的意思也是让王熙凤帮着办，她出二十两银子，让王熙凤哭笑不得。
　　府里吃一桌宴席就不止这个数，二十两能做些什么。
　　薛姨妈想着女儿日后的大好前程，定要给女孩攒足脸面，私底下给王熙凤银两筹办此事。
　　又去请林汀黛玉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本是好意，没想到在宴席上又出了事。贾母喜爱台上的小旦与小丑，特意叫来看。凤姐儿嘴快说了句像个人，云丫头便说出来了。
　　黛玉扭头看湘云，就见宝玉对她使眼色，立刻起身走了。云丫头也赌气走人，宝玉在后面追了出去。
　　众人皆不当回事，王熙凤知道自己出了错，招呼着大家继续吃喝，只盼众人忘了这事才好。
　　贾母也笑着说：“小孩子家玩笑，不打紧。”
　　林汀头先还好好的，听到这话把杯子一扔，起身向薛姨妈告罪。
　　“今儿本是宝丫头的好日子，我也是诚心来道喜，可惜出了这么场风波。我们林家人小性儿，受不得不把事当回事，这酒是再也吃不下去了。改日你家置席，我定亲自上门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