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青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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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其余几人有所反应，青白鹿剑指魔气来处，轻声道：“来罢。”
魔气愈加浓烈，一眼望不到头的黑色天幕之中，传来一个令祝少羽忍不住浑身一颤的声音。
那声音绝对应该是卫颐的，却又绝不应该是卫颐的。
“白鹿，你亦要阻我？”
青白鹿叹了口气，道：“什么叫阻？可思，你费尽心机得以重生，不过是想复仇……”他抬起眼睛，眼神中俱是寂灭之意，“可是你的仇人又剩下了谁呢？害死你爱妻的不破祠已经不在了，赤珠山、桃源谷、洗心湖均已避世，只剩下一个苟延残喘的我。”
他平日随意挥洒的声音如今清静地说来，曾经声名鹊起盛极一时的世家名门一个一个数过去，尽是物是人非。说到最后一句时，浓重魔气之中隆隆作响，夹杂了风雷之声，穆可思狂笑道：“就这些？那怎么够！”
青白鹿轻声道：“可思，算了罢。她已离去多年，只怕早已再世为人，如今你占的是你亲生骨血的身体，那是她留给你的，珍惜一些罢。”
深紫色的雷电光球在空中凝聚，穆可思喝道：“不懂得为父母报仇的废物，枉为人子，珍惜什么！”
那雷电光球越滚越大，眼看着要朝向辟灵山迎头劈下，祝玄云与梅清雪均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意欲为青白鹿分担这一击，却不料青白鹿身形一晃，陡然远离了数丈，手中长剑泛出淡青色的光晕，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并向着光球之处晕染开去。
祝玄云沉吟一瞬，道：“不好，这是……”
祝少羽见到青白鹿使出这一招时已明白他在想什么，低声道：“这是天青水碧，是……同归于尽的招式。”祝玄云“嗯”了一声，向着青白鹿的方向踏了半步，却被祝少羽拉住了衣袖。
“这十年来，师父虽一直没个正形，也似乎一直在笑……”他沙哑着嗓子说道，“但我知道他没有一刻不想着……不想着怎么死”
祝玄云道：“留得命在，以后还可能有开心的时日。”
两人说话的瞬息之间，青白鹿的天青水碧色泽也愈加浓烈，与魔气紫电互相抗衡，虽不如魔气那般铺天盖地，却不绝如缕，始终不曾被吞没。
所谓的天青水碧，如同青碧水色蔓延开去，虽然不够猛烈，但就如水可以浸透万物一般，柔软到极处的蔓延，便是“晕染”。水系的灵力本就以绵长著称，而天青水碧则是青白鹿在灵力几乎被废之后琢磨出来的，可以将自己所剩无几的力量，尽数放出，浸染渗透对方的经脉，任对方如何强横，都无法逃脱这如无形之水一般的灵力。而如此无孔不入的招式需要付出的代价自然也与之相等——一旦使出天青水碧，青白鹿也必会走向油尽灯枯的境地。
祝少羽望着温柔清缓却与紫电魔气逐渐成分庭抗礼之势的青色光晕，轻声道：“师父自穆可思死后，便没有过开心的时日。”
祝玄云一怔，他不善言辞，只觉得祝少羽说得不对，可又不知该如何反驳，顿了顿才道：“以后未必不会有。”
祝少羽道：“他知道以后不会有了。”
青白鹿知道，祝少羽也知道。人生自然是有许多变数的，时间也常常能治愈伤痛，作为修仙者，他们的生命也总是会比一般人长得多，一生之中的漫漫长路，即便失去了这样，也总会有可能遇到那样。譬如祝玄云在内的很多人，总会因为时光的匆匆而过忘却曾经撕心裂肺过的那些人和事。可这里面，可能天然地就不包括青白鹿和祝少羽，也可能，并不包括穆可思。
祝玄云无奈，转向梅清雪道：“梅大公子，你们水系术法里，这天青水碧可有什么解救之法？”
梅清雪怔然道：“我……我从未听说过。”祝少羽道：“自然是从未听说的，这是师父专门为了魔尊……为了穆可思而创的。”
青碧水色澄明清澈，不绝如缕地缠向魔气，竟将包裹着紫电的光球遮去了大半。穆可思森然道：“白鹿，收手罢，你知道我并未出全力，我此次，也并非是要与你为难的。”
青白鹿嘴唇苍白，整张脸已毫无血色，根本无力应答他的话。穆可思想了想，魔气微收，柔声道：“白鹿，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你只须不再插手此事，我可以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
青白鹿一心对抗着的压力稍减，衰弱地吐出一口气，笑道：“好啊，那你先收力。”
两人的力量如今已势同水火，任一方先收力必将遭到反噬。青白鹿这一提议，穆可思犹豫了一瞬，青白鹿温言道：“可思，还记得咱们当年，在木兰山中之时么？”
穆可思沉默一会儿，嗓音不自觉地平静了下来：“记得。”
青白鹿柔声道：“当日我走火入魔，你阻挡我时也是这样的，最后你收一分力，我也收一分力，一点点地收，才终于收了干净，对不对？”
穆可思心中微微一酸，不由得道：“对。”
青白鹿笑道：“我想来想去，这条命还是留着比较好，总算你也活过来了，我不如同从前一样，陪你游历天下，助你做想做的事……岂不是好？”
穆可思大笑道：“好！”说着当着将魔气微微一收。待到感觉青白鹿也将天青水碧收去一分，便再收了一分。
祝玄云有些看不懂这个发展，也不太明白青白鹿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看向祝少羽时，却见他眼中尽是悲伤。
便在穆可思收了尽五成力之时，早已浸透紫电魔气的天青水碧青光一闪，如藤缠树一般缠着魔气向穆可思猛烈轰然而去！
穆可思瞳孔收缩，狂笑道：“我早知如此！青白鹿！你终究也是变了！”
青白鹿嘴角已渗出鲜血，却在如此重压之下，仍努力挤出了几个字来：“变的……是……你……”
穆可思一拂袖，喝道：“废话少说！你一心求死，我也成全！”他吞天袖一振，便欲将天青水碧尽数笼去，却不料那青碧色如同附骨之疽，即便是吞天袖竟也染上了那股甩不脱，除不去的青碧水色！
青白鹿道：“少羽！陵玉——！！！”
祝少羽颤抖着闭目，双手结印，一团光晕自他手中形成，柔和的光芒形成一只囚笼的虚影，向着穆可思头顶笼罩而去。
穆可思轻笑道：“白鹿，白鹿，真没想到，我竟能让同一个人，背叛我两次……”
青白鹿吐出了一口血。
穆可思厉声道：“但这次，决不能够！”
作者有话说
第147章 青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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