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的第一天主角死了[穿书]》禾灯

129、玉璧

　　洗心湖秀美雅致的景色已尽数不复存在，卫颐惋惜道：“我们都没来得及好好看过。”

　　梅同书带着他们离开梅海涧，闻言微笑道：“不妨的，山石溪涧，再美也不过是死物，梅树梅花，开得再好也是一岁枯荣。但凡洗心湖弟子尚在，这些精致，终有重现之日。”

　　卫颐怔了一下，梅同书倒当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过的最有修仙气质的，这几句话也着实超脱潇洒得很，不由得道：“梅家主说的是，洗心湖弟子们都已转移完了么？”

　　梅同书颔首，道：“我已将藏身之处告知清雪，令他带众弟子先前往避上一避。回来之时遇到几只魔物拦路，动了一下手，并无大碍。”他眼睛淡淡扫过梅清月，平静道：“清月，你也去暂避一时。”

　　梅清月手中仍牢牢握着降魔杵，眼睛不敢直视他，低头道：“是。”

　　梅同书顿了顿，似乎有什么话要交代她，最终却也没说，只道：“等清雪回来接你，你便随他去罢。”

　　梅清月又答了“是”，沉默了良久，还是忍不住道：“师父你呢？”

　　梅同书道：“我留在这里。”

　　梅清月张了张口，哽咽道：“师父……”她其实想说她错了，若不是她执意要设下这个局来报仇，魔界可能不至于这么早入侵人间界，那么洗心湖也不必受此无妄之灾，师兄弟们也不用如此避走他方，师父也可能不必留在这里面临不可知的危险。可是她又知道做过的事便是做过了，不会因为她的认错和忏悔便有所改变。

　　梅同书看了看她，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温和道：“你也长这么大了。当初你母亲嫁到白家时，我好像还没接任家主。”

　　他也没说别的，只简单的几句话，令梅清月一时泣不成声。

　　“我也不是不想告知你你的母亲是谁……只是，以我对同夜的了解，她更可能不想让你知道。”梅同书缓缓道，“你还年轻，容易着相了。”他停顿一下，道，“清雪来了，跟他走吧。”

　　梅清雪向他一礼，道：“师父，众弟子均已安置妥当。”梅同书点了点头，示意他将梅清月带走。梅清雪只犹豫了一瞬，到底没有多说，又向祝少羽和卫颐拱了拱手，带着梅清月走了。

　　祝少羽一看碍事的都走了，也是时候坦诚布公了，直截了当地问：“梅家主，我问你个事，你知道千叶寒梅是什么来历吗？”

　　梅同书果断地回答：“不知道。”祝少羽刚想了一下还好还好这还算没超出设定，梅同书便道：“不过我多少猜想得到。”

　　祝少羽眨了眨眼，有点难以置信道：“呃，你猜想得到，还将千叶寒梅传给了梅清雪？”

　　梅同书平静道：“不然我应当如何？将它带着，一直到陪我进坟墓么？”

　　祝少羽呆了呆，随即释然笑道：“那倒也是。不过我原本以为你可能会把它给梅清月。”

　　梅同书扫了他一眼，道：“你觉得合适么？”

　　祝少羽笑道：“嗯，不太合适。”

　　梅同书叹了口气，道：“跟我来。”

　　洗心湖着实已经断壁残垣得不成模样，各式各样的梅花树东倒西歪，落梅散了一地，稀稀疏疏的花瓣零落成泥，所以梅同书所谓的“跟我来”也完全看不出是要来哪里，两人只管跟着他走，走了好一阵之后，只觉地势越来越低，随后便跟着梅同书钻入了地底。

　　进入地底之后还是不断往下走，祝少羽忍不住道：“这是往十八层去的吗？”梅同书笑道：“你不是挺聪明的么，可以猜猜。”

　　祝少羽想了想，迟疑道：“梅清雪他们去的那地方？”

　　梅同书道：“确实挺聪明，一猜就中。不过有点不对，这条密道确实靠近清雪他们的藏身之处，但是并不相通。”

　　祝少羽点头道：“我也是觉得奇怪，你既然已经决意留在洗心湖吸引妖魔们的注意了，理应不会多此一举通过这条密道再去与徒弟们会合。”

　　又走了一阵，三人原本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陡然触及到一点温润柔和的光，随后这点光线扩大发散开来，地道之内莹然生光，却又不会过分刺眼。这光的模样，不同于日光月光也不同于所有烛火珠光，却又令人看着眼熟，仿佛不久前刚见过一般。

　　卫颐越看越觉得眼熟，不久之后“咦”了一声，情不自禁地看向祝少羽。

　　梅同书察觉到他的眼神，笑道：“你看出来了。”卫颐道：“这光芒怎么仿佛……跟陵玉银囊的有点像？”其实祝少羽也觉得眼熟的，但是他对陵玉银囊实在是太过熟悉了，看得反而没有卫颐清楚。

　　梅同书道：“陵玉银囊，除了镂空的银球之外，自然是陵玉了。”

　　祝少羽道：“陵玉矿脉。”

　　梅同书道：“是的，这里便是陵玉矿脉。”他领着两人再往前行了几步，终于来到一个不过数步见方的斗室内，室内的一面墙壁便是一扇巨大的玉璧，所有莹然的光线均由玉璧中来。

　　梅同书道：“之所以将关押妖魔的监狱修建在洗心湖梅海涧，也是因为此处地底有这块陵玉矿。”

　　祝少羽道：“这个是谁发现的？”

　　梅同书眼神微定，道：“你师父和……和……”

　　“和穆可思？”祝少羽有意无意地看了卫颐一眼，“穆可思的事我知道，也知道他们当年四处行侠仗义的事……我们这次来时，还遇到一个猎户，说是受过他俩的恩惠。一个认出了我的陵玉银囊，一个认出了……一个说他长得像恩公，帮了我们大忙呢。”

　　梅同书看着卫颐笑道：“是么，像吗？”

　　卫颐正有点懵逼，祝少羽抢着道：“像不像的谁知道呢，他们那张祖传的画像也不是自己画的，是口述着叫画师画的，口述时把穆可思描述成天仙了……那猎户看到个长得漂亮的，估计都觉得像恩公。”

　　梅同书看了看祝少羽，于微妙中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纠结这件事，续道：“嗯……总之就是他们在游离四方时也来过洗心湖做客，那时洗心湖当家的还是我师父……白鹿和可思均生性顽皮，又聪慧过人，不知怎么发现了洗心湖底有异样的灵压，后来竟然瞒着我师父偷偷在洗心湖底下挖地道。”

　　祝少羽和卫颐都不禁笑起来，卫颐道：“难道老家主一直没发现吗？”

　　梅同书笑道：“也许是发现的罢，不过师父其实对孩子也比较纵容，一直没说破，直到他们挖到了陵玉矿，师父才带我和他们一起下到密道里来查看。陵玉这种玉矿，此前我也只在书中看过，没有见过实体。据说这种玉矿是由埋在地底的各种修为精湛的精灵鬼魄，在极为特殊的情形下历经万年形成的，对任何妖魔均有极强的镇压之力，它出自陵墓，归于陵墓，因此才叫陵玉。师父确定这是一块陵玉玉璧之后，当机立断修建了梅海涧，不仅将洗心湖历代捕猎的妖魔赶入了梅海涧，也将其余各门各派收付的妖魔也接纳了回来。”

　　卫颐听得入神，问道：“那陵玉银囊呢？”

　　梅同书道：“白鹿觉得这玉璧光是放在这里镇镇妖魔有点浪费，便打算取一块来打磨制成法宝傍身……这玉璧原本就是他和可思发现的，师父自然也不会不同意。谁知道……”

　　他含笑道：“谁知道白鹿的手那么巧，在玉璧上随便一挖，就挖走了灵力最强的一块玉髓。”

　　祝少羽喷笑，道：“这是什么样的欧皇啊。”

　　梅同书奇道：“欧皇？”

　　祝少羽道：“呃，没事，就是说他运气好的意思，您继续说。”

　　“所幸的是陵玉玉璧实在太大，虽然失了玉髓，但辅以洗心湖的灵气和家主的灵压，还是能镇住梅海涧的。”梅同书低低道，“之后陵玉银囊也成为了白鹿的一件成名法宝。再后来穆可思的事，你们可能已知道了。”

　　祝少羽和卫颐沉默着点点头，那后来发生的事，显然并不是一个能够令人愉快的故事。

　　梅同书道：“今日我之所以要带你们来，是因为……”他点了点祝少羽的手，示意他将手放到玉璧之上。祝少羽有点疑惑地依言而行，那玉璧忽然疯狂地闪烁了一下，表面都似隐隐地发烫。

　　梅同书道：“就是为此。”

　　祝少羽难得地一脸茫然，道：“我不明白。”

　　梅同书道：“穆可思残魂散后被一元拿去铸剑，可是白鹿的陵玉银囊却忽然失效，白鹿曾经猜测是陵玉玉髓的元神因为什么原因逃走了，现在看来，他并没有猜错。”

　　祝少羽震惊道：“你也跟我师父一样，要认定我是陵玉银囊的元神？”

　　梅同书微微动容道：“白鹿已经知道了？”想了想又道，“也是，否则他也不会拼着跟一元当面撕破脸，也要把你带走收为徒弟了。”

　　祝少羽苦笑道：“这，我也希望自己是的，但我肯定不是。”系统是不会骗人的，说好了是个路人甲就是个路人甲，绝不会是什么元神。

　　梅同书想了想，道：“那，也许有什么特殊的机缘，让你吸收了陵玉的元神？”

　　祝少羽原本想说哪来的什么特殊机缘老子刚穿到你们这倒霉催的世界就先死了一次，陡然间想起了猴王朱戎说过的，在他和卫颐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几个月，魔界的天空突生异象，划过许多流萤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