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伤》夜微澜

22、揭秘

　　一个时辰后，众人被召集在叶抚琴音，其理由是：下毒嫁祸案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凌宇倚在堂前的靠椅里，脸上看不出喜怒，情绪掩藏得滴水不漏。堂中人的反应都在意料之中，除却一人。陆缘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汲隐手中的那把匕首上，这是从他房里搜出的，他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他隐隐感觉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会牵扯到这把匕首。
　　汲隐扫视了一遍堂中众人，见人已来齐，开口道：“抬进来。”
　　话音落下不久，便有两名弟子担着一副竹架走了进来，待两人放下竹架立于一旁，众人才看清竹架上躺着的人，她口微张，双目紧闭，四肢僵硬，显然气息已绝，小腹上一大片血迹已经干涸，呈现紫黑色。
　　当众人正在揣测着她的身份时，汲隐道：“昨日在山庄附近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了这具女尸。根据仵作的检查，她在几日前就已经死亡。我问过几个掌事人，已经确认她就是从厨房失踪的婢女，也就是当日取走鸡汤的人。”
　　“大师兄是不是从这具女尸身上发现了什么线索？”傅青璇道。
　　汲隐看了看她，又将目光滑向一脸错愕的陆缘，嘴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他走近地上的竹架，俯下身，将女子小腹上染着血迹的衣料撕下一块，腹上的肌肤立时裸露出来，他缓缓道：“答案就在这里。”
　　众人向竹架聚拢来，只见那片裸露的肌肤上有一个醒目的伤口，虽然其上沾染了污血，却能清晰地看出那伤口呈一个并不是很规则的方形。
　　“这是由什么凶器造成的？”裕枫疑道。生平所览各种兵器中，一时竟找不出与之相吻合的。
　　汲隐撑膝而起，目光瞥了眼陆缘，只见他脸色煞白，死死地盯着伤口，似乎难以置信。一丝嘲讽掠过嘴角，汲隐的声音平静无波：“陆公子，你见过这样的凶器吗？”
　　“等等，”未待陆缘开口，裕枫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汲隐手中的匕首上，“大师兄，莫非你手中所握的就是------”匕首套的顶部有棱有角，与普通的套子截然不同。
　　“大家不妨亲眼查看。”说着，汲隐缓缓将匕首从套中抽出，陆缘的眼中已是复杂的神色。只见白光一闪，众人皆是心头一凛，匕首的尖端被突兀地设计成四棱锥形。“大家应该可以想象这一刀下去会留下怎样的印记吧。”汲隐把玩着手中精巧的匕首，幽幽道。
　　傅青璇惊惧地看向身边的人，她不会忘记这把匕首是从他的房中搜出。陆缘迎上她目光的刹那，顿时满目澄明，他轻轻握起她的手，而她怔怔地任他握着。
　　“隐儿，这把匕首从何处得来？”骆璃音问道。
　　“是弟子们从陆公子房中搜到的。”汲隐淡淡道。
　　“从陆公子房中搜出的东西未必就是陆公子的，我们并不能排除有人栽赃。”裕枫道。
　　汲隐幽幽道：“主人可以不认自己的东西，但这东西却能认主。”他的手轻轻抚过匕首上泛着银光的“缘”字，道：“我们何不听听陆公子自己的说辞？”
　　当所有的目光都射向他时，陆缘反倒变得镇定自若，“这把匕首是我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汲隐冷冷道。
　　“我只承认这把匕首是我的，至于其它的一切我全然不知。”陆缘道。
　　汲隐没有理会他的否认，说道：“江湖不像官府一样，讲求杀人偿命，而是生死往往由强者说了算；同样江湖也不须像官府那样屈打成招，剑在手中，随时随地可以快意恩仇。”
　　平薏柠本觉得此事与自己并不相干，所以一直神情淡漠。饶是如此，听闻这话，也不禁脊背发寒。他说来漫不经心，却实在是发狠的话。
　　“大师兄，陆缘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没有理由要这么做啊。”傅青璇急道。
　　“有没有理由他心里清楚。师妹，陆公子是你朋友，你对他的维护之心师兄可以理解，但是师傅养育教导你这么多年，你对他的生死就没有一点顾念吗？今日此事若不了了之，他日云山派再逢劫难，师妹你又当如何自处？”汲隐的话一字字敲在她的心头。情爱之谊，养育之恩，孰轻孰重？她一时千头万绪，只觉心中万分憋闷。抬眼间，对上了堂前靠椅里幽深的目光，他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他也在期待着她做出决断。
　　“隐哥，你不要逼青璇妹妹了。”看着傅青璇神色大乱，胡笙月不忍道。
　　“小月，这事你不要插手。师妹必须学会面对现实。”汲隐严肃道。
　　“青璇，你不用为难，也不用再替我求情。天下之大，我本已举目无亲，能够再次见到你，能够与你共度这么多日子，此生足矣。”他深深地看着她，眼中尽是柔情，嘴角染着笑意。“纵使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只要有你的信任，就算命丧于此，我也无怨无悔。青璇，但愿来世我可以比别人先遇到你。”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许久终于笑着缓缓松开。目光收回时，他敛尽所有情绪，一派云淡风清。
　　傅青璇的手中尚有他的余温，她怔怔地看着他。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是诀别吗？为什么？明明不是他做的，为什么不为自己辩白？
　　凌宇深邃的目光久久凝注在他俩身上，不禁心生讶异和思虑。
　　“陆公子，我曾经说过江湖中人生死由强者说了算。所以，你只要赢了你的对手，就可以选择生。为了公平，我们一对一，你只须过我这一关，便可以平安离开云山派，云山派不会有一人阻拦你。但若你胜不了我，别怪我手下不留情。”说完，汲隐从身旁的一个弟子腰间抽了一把剑扔向陆缘。
　　陆缘接过剑，在手中缓缓比划了下，随着汲隐一步步向外走去。
　　“不要，你打不过大师兄的，你快回来啊，你会送命的。”傅青璇大声喊道，她刚想上前阻拦，却被两名弟子拖住。“你们放开我，谁给你们的胆，放开我。”那两名弟子死死地拽着她，她恳求地看向座上的尊师，凌宇却是一言不发，原来这一切他早已默许。她挥起一掌拍向了阻挡她的那两个人，两人立时口吐鲜血，她趁势挣脱束缚，刚要迈步，又有两人上前拖住她。她作势又凝起一掌，未待她下手，汲隐的声音冷冷地传来：“师妹，你想要让多少云山派弟子给陆缘陪葬？我们已经做了退让，你不要忘记你是云山派的人。”傅青璇抬起的手就那样停在半空，直到无力地收回。胡笙月和骆璃音忙上前扶住她，以免她再做出无谓的抗争。
　　“青璇，不要小瞧了我的身手，胜败还不一定呢。”陆缘回眸一笑，仿似这不过是一场游戏，无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