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修罗》小祖宗不乖

2、第二章

　　又逢一月一次的店休，说白了就是大扫除。林音儿仍是缩在沙发里，风月在以优雅的慢动作小心的擦着他的宝贝杯子，真正在干活的就范云一个人，忙的灰头土脸。就这么忙法子，他的脑袋也没闲着。
　　“风月，你们真的是夫妻么？哪儿有夫妻还分房间睡的。”
　　“呀，你操什么心呵。知道什么叫距离产生美么？”
　　“好奇问问嘛。”
　　“好奇害死猫，也能害死你这只如花似玉地俊小哥儿，哧哧哧。”
　　又来了，每次都是这样，是不是一句话嘛，真是的。范云嗤了一声，又耷拉着满脑袋继续干活。最近他越来越纠结这个问题了，心里不知道有什么希翼，半明半灭的。
　　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阳光，有细尘飞舞，纷乱。
　　风月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看的有些晃了神，碧色的眸子里一片深海似的寂寞。一瞬间眼角有些湿润。忽然一双冰冷的手伸了过来，在他眼角轻扫而过，带走了些许分量。
　　抬眼，是林音儿。
　　“你也有眼泪？”话说完，兀自把带泪的手指伸向嘴里，却被风月拦了下来。
　　“别想了，不会是苦的。”
　　“哦？你怕什么！不尝也罢，与我又何干。”
　　“哧哧哧，倒像是你怕了。”
　　忽的一道掌风劈，风月不躲不闪，反而接过她的怒气，就这么攥着她细瘦的手腕，痛痛的痴看着她。唉，又喝醉了么？你到底是真的醉了，还是不愿长醒，当真我不知么。唇隐忍的抽动了两下，“还是现在就告诉你？”
　　冰凉的手腕蛇一般从掌中滑出，一瞬间看到她眼里的盛怒，只一刻便又熄灭了。“太容易得到的答案，”女人拍了拍风月的手背，转身又走向那个阴影下的沙发，一边轻轻的说，“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还是……又逃了，又逃，我倒要看你到底还能逃得了几时。风月看着那片阴影，嘴角邪邪的噙着一丝冷笑。

　　叮……叮铃铃……
　　一阵风铃声，门口已经站了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子，背着门外的炙热的阳光，看的人那么不真实。
　　风月停下手里的细巧活儿，走出柜面。向门口的人迎了过去。而此时林音儿也从沙发里起了身，很警醒的样子。看看门口的两个人，再抬手指了指楼上，便自己个儿上了楼。女人和风月一起走了进来。
　　近看，女人的背一直倔强的撑得直直的，顺着风月的手势僵硬着随他上了2楼。大红色的长裙柔柔的垂着，就像她的脸一样，柔顺的，压迫的垂着。
　　范云在柜面里忙着沏茶时，风月已经走了下来，玩味的笑着，一直盯着范云忙碌的身影。半晌茶沏好了，才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想不想上去看看？”
　　“呃？”
　　“呀，看你那样子。”风月眉头一皱，不悦的走进柜面里把范云挤了出来，“快点端上去呀，呆子。”
　　知道老板的脾气，范云立马端了茶向二楼奔去，嘴角还在嘀咕，“今天不是店休么？怎么还有人来。”
　　被忽视的风月就在那里闲闲的站着，嘴角扬起一道弧线，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刚走到门前准备敲门，里面却听见林音儿戏谑的声音懒散的响起……
　　“收了他？哼哼，你可真不是一般的人物。既已经把他害成了散鬼，现在还要收了他，也不怕折了你的寿祸延九代。”
　　“……”一阵低低的的啜泣后，一个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那声音就像快要挣断的琴弦，“那又怎样？事已至此……人我都杀了，别的我也顾不得了。你要是帮了我……我！我多少钱都给你！”
　　“钱？钱是你现在最不缺的东西。但我要的若是别的，你可给？”
　　“你，你还要什么？”
　　“……你的掌纹。”
　　“这也能给你？你到底是想要什么？别给我兜圈子！”
　　女人的声音压的咬牙切齿，声调到最后几个字里陡然的上扬了好几度。
　　“不强求，买卖自愿。您自便。”
　　“别！别，我给。”对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话语气也变得决绝，“可掌纹长在我手上，你要怎么拿？”
　　“这就是我的问题了，不劳您费心。时间到了我自会来取。只要，你别忘了。”
　　“成交！”
　　啪的一声，一叠东西掷在桌上。范云还来不及反应，屋里人又开了口。
　　“范云，再不进来可要人走茶凉了。”
　　是林音儿，范云的手不禁一抖。她怎么知道门外有人，知道还让他听到，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脑子里一团乱麻，也只有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一进屋就感觉到房里的低气压，范云只觉得压抑的传不上来气。林音儿背对他坐着，那女人则正对着门，看见范云进来，一双眼警惕的盯着范云。
　　女人眼底青色的黑眼圈浓的像要晕了开来，让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显得分外的突兀，就像是等待着的尸鹫，茫然的用力的睁着。
　　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范云迅速的放下茶，低低的看了眼林音儿摔到托盘上示意他带出去的一碟钞票，便赶紧地退出了房间。
　　关门，转身，下楼……一系列动作僵硬有序的完成，离开那诡异的气氛，范云的身体猛地松懈了。心里一阵惊悸像被风吹过的湖面，一波一波，越来越剧烈的扩散开来。
　　究竟怎么了？究竟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疑问在扩大，心里好想清楚了什么，却又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到那里都逃不开这些！
　　再睁开肿胀的眼，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楼下。看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风月也不知那里去了。半拉着窗帘的窗口阴阴的吹进似有似无的风，把阳光和温暖完全隔在了窗外。
　　喵！猛地一惊，一只猫从窗口窜了进来，跐溜一声怪叫着跑进了厨房。范云定了定神，背后已经泛起密密冷冷的细汗珠。
　　“怎么这么久？还等你给我打下手呢，黄花菜都要凉了。”风月不知什么时候悠闲的从厨房踱了出来。
　　范云冷冷的看着他，很狠劲儿的看着，“林音儿到底是什么人？”
　　“啊，不是酒鬼嘛，哧哧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范云依然冷冷的看着风月，脖子僵硬的梗着，“到底……是什么人？”范云攥紧自己的手心，咬牙切齿的问。
　　“你知道了？”
　　收起一脸的笑，风月狐狸一样的眼睛微微挑起，一言不发的走到范云面前，看到范云微微的颤抖，鄙夷的挑了挑眉毛，凑近范云的脸，猛然伸手戳了一下范云的额心。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么？”
　　“……”
　　见对方不回答，风月招了招手。
　　黑洞洞的角落里一片异动，一个圆形的东西从角落里浮了出来，发出噫嘻嘻嘻的怪叫，十足像老头儿憋着嗓门扣出的笑声。
　　近了一看，居然只是个头，一个滑稽却让人不寒而栗的头颅。稀稀拉拉的头发湿腻的粘在青白的头皮上，脸上的皮肤抽动着泛出一层油绿的光泽，下巴没有支撑的悬着，嘎巴嘎巴的一上一下，一双突出在眼眶外的咕噜噜飞快转动的眼珠在看见范云时猛地盯住了他，好像找到猎物般的兴奋，最终在范云眼跟前停了下来，只忽上忽下的漂浮着。
　　“这是颜问，低级的跑腿小鬼。”风月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范云后退了一大步，手下意识的寻到桌脚抓紧，神经完全的绷了起来，恐惧让他的脸上冒出了明显的鸡皮疙瘩，但是却没有意料中的躲闪和尖叫。只是后背抖的更加不受控制。
　　“如你所见，这家店也是做阴间买卖的。”声音平平的听不出半分情绪，风月平静的阐述，一双眼始终淡然的看着范云，“怕了么？”
　　十几秒的安静，范云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怪物无奈的摇了摇头，
　　“怕？”
　　“从10岁起我就知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嘻？”风月露出意外的神色，嘴角扬起的弧线更加的扩大，好像偷到腥儿的猫一样眼里闪过一道精明的光，碧色的眸子里一团墨色渐渐涌动了起来。
　　“你居然看的到。”风月低下头喃喃自语，“我竟是小瞧你了……”

　　“噫嘻——！”
　　眼前怪异的头颅像是见到了极恐怖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还没等范云回过神来，已经飞一样的躲会了原来的会暗中。
　　“你让他上来的？”淡淡的语气，透着一贯的慵懒。
　　林音儿从楼上走了下来，那上门的女人却已经不知何时没了去向。林音儿将视线锁定到范云的脸上，搜索着什么。
　　“音儿，难道不想么？不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风月收了笑意，虽然语气恭顺，一双眼却挑衅的俯视着林音儿，“只可惜他早就能看见那些东西。”
　　“哦？”林音儿单眉一挑，缓缓的将视线移到了风月脸上，仰起头，迎战的姿势，随着眼里一道剑光，一只玻璃杯嗖的朝风月飞了过去。
　　一个躲闪，杯子像风月背后的木格上狠砸了上去，磅的一声，砸了个粉粉碎碎，弹起的碎片在风月完美的脸上划出了一道稀薄的血口，细细长长的贯穿左颊，血立时向花蔓一样妖艳的绽开。
　　“放肆！”
　　两个字语气冷的叫人的冰冻雪封，却不知是说给谁听的。话毕转身，林音儿轻蔑的昂起下巴，凌厉的直看向范云。
　　“知道了？”眼里掀起一团暴虐的怒焰，“想走？”
　　一个欺身上前，林音儿猛地贴近范云的脸，近的互相可仰探到彼此的鼻息，一双眼紧紧的眯了起来。
　　突然迫近的压迫让范云的心忽的漏跳了一拍。看着眼前冷傲的绝世容颜带着盛怒逼近，范云的脑中突然忽然一阵生疼，眼前一片漆黑。

　　“嗳？晕了？”风月哑然失笑，看了眼无动于衷的林音儿。此时的范云已经四仰八叉的匍在地上不醒人事了。
　　林音儿蹲下来看着范云，看陌生人一样的仔细。觉得眼里涌出了好多的肿胀，酸酸的，滚烫的……揉了揉太阳穴，脸上一片冰凉。
　　“抬走，看着碍眼。”扭头仰视身后的风月，命令的口吻，起身离开。
　　听话的扛起晕死的少年，风月大步向楼上走去，和林音儿擦身而过时，伸出手指在她脸颊上轻拭了一下，含入口中，惊，眉头一皱。转过身，背后已没了人影。在原地站了片刻，风月嘴角一丝苦笑，道了句何苦来哉，用力的颠了颠肩上的重量，消失在楼梯的转角。

　　没有人回应。空无一人的大堂，只剩那个半合的窗户上，没有重量的窗帘布有一下没一下的扬起，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