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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窗帘遮光度良好,空调温度适宜。厉芝这一觉睡得格外舒坦。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响了,厉芝没理,抓起被子盖住头继续睡。

      几分钟后。扰人清梦的铃声再次响起。被吵醒的厉芝刚准备伸手去捞手机,铃声戛然而止,对方挂断。

      她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眯着眼看了看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嘟囔了一句,“操,又开始了。”又把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厉芝这几天频繁收到骚扰电话。

      通常是她这边刚准备接,对方就迅速把电话挂断,如果她置之不理,铃声就会一直响着。

      但如果她把电话按断,对方又会接着打。每每她把号码拉进黑名单,对方换个号码接着打。

      厉芝也有好奇,对方究竟能有多少个手机号。

      也不是没想过直接设静音算了,但又怕错过家里的电话,也怕错过了工作。

      看了眼时间,还早,可以接着睡会儿。厉芝在心里诅咒了几遍打骚扰电话的变态之后闭上了眼睛。

      大概消停了一个小时,铃声又一次响起。

      这次响了挺长时间,被吵醒的厉芝闭着眼睛捞起手机,没想到对方这次没来得及按断。

      “妈的,还有完没完啊,操,你特么的是谁啊。”声音里带着怒气还有刚睡醒时的沙哑。

      电话那头的胡巡一愣,“小荔枝,你这是吃了多少火药啊?”

      厉芝听到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哎,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是那个打骚扰电话的神经病呢。我都要疯了,觉都睡不踏实,也是哔了狗了。”

      “那人还没收手呢啊,算今天第三天了吧,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谁知道呢。我这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从来低调做人低调做事儿,我能得罪谁啊。那人也真是神通广大,能弄到那么多手机号。”厉芝抓了抓头发,相当无奈。

      电话这头的胡巡没控制住笑了出声,“不会是你哪个追求者吧?”

      “别拿我开涮,我都够烦的了。对了,大早上的,你打电话什么事啊。”

      “你看看时间吧,十点了都,你还好意思说是大早上的?上星期老李安排那活儿你不会忘了吧,就那个农村酒店的开业典礼....”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果然电话不能静音。”

      两个小时之后,洗完澡化完妆的厉芝在约定的地点等着胡巡他们。

      电话响了,是胡巡,“左手边,银色的五菱微面。”

      挂了电话之后,厉芝看向路边,停着一辆五菱,有点旧,看起来还挺久没刷。

      厉芝迈着长腿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到了后排。

      副驾驶的胡巡先出了声,“我们主唱。”

      厉芝旁边坐着的看起来年纪大概三十多岁戴帽子的男人,打量了下厉芝,说道,“大美女啊这是。”脸上堆着笑。

      胡巡回头,下巴点了点男人的方向,又看了眼厉芝,“这是今天的主持,王哥。”

      厉芝冲男人点了点头,“王哥好。”

      过了一会儿,厉芝手指点了点胡巡,“宋景澄呢,怎么没来?”

      胡巡玩着手机,头也没回,“想他了?今天他有点事儿,说是他老子给他在公司安排了个工作,小宋还是向万恶的资本主义妥协了。”

      厉芝哦了一声,带上耳机开始听歌。

      坐在后排的梁建白从过道拿起几瓶矿泉水,给前面的几个人递了过去。

      厉芝看了看自己的那瓶水,又看了眼梁建白的水,“小白,你尼斯湖水怪啊,路上可没有厕所我告诉你。”

      梁建白贱贱的笑了笑,“肾好。”

      厉芝,“...”

      梁建白,“对了,今天要唱什么歌定好了吗?”

      胡巡回过头,“我说你们是不是都把微信群的通知取消了啊,老李说人家老板点歌了,要听套马杆...”说完他还哼唱了几句。

      厉芝,“操。”厉芝被水呛到。

      胡巡,“谁叫人家掏钱呢,让咱唱啥咱就唱啥呗。”

      梁建白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那咱们重编一下曲,没说不让改编吧?”

      “交给你了。”厉芝伸手拍了拍梁建白的肩膀。

      梁建白是乐队里唯一一个科班出身的,正了八经的音乐学院毕业。

      其他三个人都是半路出家的。胡巡是文身师,放下文身机拿起吉他;梁建白是学金融的,不甘向老爹妥协;厉芝的职业履历更为丰富,之前卖过咖啡,送过外卖,炸过鸡排,做过服务员也当过文员。总之都和音乐八竿子打不着。

      还真被厉芝说中了,这一路上真的没厕所,为了省钱,没走高速,走的国道。

      车上的几个人在一路颠簸中睡得东倒西歪。

      “同志们,到站了啊,快醒醒。”司机大叔无奈的喊着这几个睡得正香的小年轻。

      厉芝被叫醒,伸了个懒腰。拉开车门,下了车。

      已经在车下站着的胡巡,感叹道,“还是乡下空气好啊,没有雾霾没有尾气,好想吟诗一首。”

      厉芝从包里拿出了长纸巾,递过去,“你还是好好擦擦的你的口水再吟诗吧。”

      胡巡,“...”

      目的地是距离海城一百多公里的A镇。厉芝之前没来过。

      但这里给她的感觉并不陌生,像她老家。

      一样的新鲜空气,一望无际的田野,没有钢筋水泥的怪物,只有乡里乡亲的人情味儿。

      微信群里老李第三遍重复,今天的工作是给村里新开的一家酒店的开业典礼做表演。告诉他们要收起城里那种文青劲儿,别弄那花里胡哨的。要接地气,要唱【套马杆】。

      司机停好车,几个人步行到酒店门口。

      门口支起了个彩虹门,上面挂着条幅,“热烈庆祝喜麒麟大酒店盛大开业”。旁边还摆着几个花篮,花粉过敏的厉芝直打喷嚏。

      “就一首呗?”梁建白从裤兜里拿出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叼上。

      坐在路牙石上面打游戏的胡巡没抬头,嗯了一声。

      “那这老板还挺大方,就唱一首钱还给得不少。”

      “小白,你变了,变得容易知足了。”

      胡巡这话说的没毛病。他们四个人是在海市当地的一个小型选秀节目上认识的,说好听点是惺惺相惜,说难听点是臭味相投,说矫情点则是为了所谓的音乐梦想。二十出头的四个人组了个小乐队,别说名气了就连名字都没有。

      起初这几个人年轻气盛,心气儿高啊。尤其是科班出身的梁建白,他一直梦想登上大舞台。投了无数demo去唱片公司,但无一例外石沉大海。这种赶场子的活一开始他是拒绝的,可梦想毕竟不能当饭吃啊,人得活着,活着就得赚钱。梁建白这点小追求小矫情被连续几星期的泡面治的明明白白的。

      其实呢,他们几个也会找个小酒吧清吧什么的,环境也好,工作也轻松。灯光朦胧,浅吟清唱。但是这年代,最不缺唱歌好听的。大街上随便抓几个都是KTV麦霸,小朋友都钢琴过十级。所以这种活儿也不是常有的。

      于是,几个年轻人最终还是选择向生活妥协,赶着各种各样的场子。什么开业典礼,剪彩仪式,店庆活动,婚礼...基本上就没他们没涉及的领域了。如果得要杠一下的话,也有,葬礼。用梁建白的话来说就是,不是不想去,而是他们专业度不够。

      厉芝看了下表,五点十分,距离典礼开始还有八分钟。

      头发梳得锃亮的主持人王哥上台,拿起麦克风,喂喂了几下。

      接着开始了那套已经听得他们几个耳朵起茧的主持词。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界嘉宾,女士们先生们,乡里乡亲们,大家好。今天喜鹊登枝,嘉宾盈门,丽日当空,吉星高照,良辰美景,因各位的到来,蓬荜生辉!今天是公元2019年7月21日,是一个宜喜庆,善开业的大明吉日。在这溢满阳光和欢笑的盛夏,A镇又增加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酒店业又升起一颗新星。这就是喜麒麟大酒店的隆重开业... ...”

      主持人巴拉巴拉一大堆,厉芝没认真听,就见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登上台,说了些什么,并且剪了彩。还别说,这形象还真符合她脑海里想象的乡镇企业董事长。

      董事长讲完话,支持人又说,“下面有请乐队为我们表演...”

      轮到厉芝他们几个上台了,她看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还不少,里三层外三层。还有挺多人举着手机在摄像。

      三个人上台之后先是鞠了个躬。

      音响播放他们刚刚选好的伴奏,音响效果并不好,他们都习惯了。

      厉芝:【给我一片蓝天一轮初升的太阳

      给我一片绿草绵延向远方

      给我一只雄鹰一个威武的汉子

      给我一个套马杆攥在他手上】

      梁建白:【给我一片白云一朵洁白的想象

      给我一阵清风吹开百花香

      给我一次邂逅在青青的牧场

      给我一个眼神热辣滚烫】
      ... ....

      歌被梁建白改得欢快活泼,让人耳目一新。

      厉芝的声音干净空灵中又带着些慵懒,而梁建白的声音是那种带有磁性的男低音,两个人配合默契,加上胡巡的吉他伴奏,效果更是无与伦比。

      在唱副歌的时候,掌声达到了高.潮。胡巡更是骚气的冲着台下来了个飞吻。

      越唱越带劲,三个人完全把这个小小的临时搭建的小舞台唱出了鸟巢的感觉。

      一曲唱闭,他们再次鞠躬致谢。

      厉芝吃完饭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了。

      卸了妆,撕开了张面膜敷在脸上。

      拿起手机,翻了翻微信。

      胡巡:【发工资啦。】并且附带一条转账信息。

      厉芝点开,四百块钱。回复,【这么多?】

      胡巡:【我那份也给你了。别跟我客气,你现在急用钱。】

      厉芝也真没跟他客气,把钱收了。

      她二十一岁从C市的小村庄,一路上坐大巴,又换乘火车硬座,辗转来到这个纸醉金迷高楼林立的海城,带着一千五百块钱,还有一腔热血。

      这几年,受过生活的碾压,吞过咬碎的牙齿,忍过梦想的破碎,有过眼泪就面包的时候。

      但一想身边还有几个这样的朋友,就什么都值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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