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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有凤来仪 ...

  •   “小香儿,醒了?”
      又是一睁眼就看见这么一张超级养眼的尤物脸,本来么按我的说法是应该抹一抹口水来一句郎未娶妾未嫁不如我们就双双对对把家还了算了,奈何本姑娘家仇未报心情欠佳,这就勉强撑起身子来,挂上一丝憔悴的笑容,弱弱的对着他喊“于凤叔叔,我没事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他脸色青了他脸色青了。
      我刚出生的时候看见他,他就已经二十多岁的样子了,就算他现在还长这么个尤物样,还不是年纪一大把的叔叔了~
      “再睡一会儿。”还是温柔的口气,但是手上使劲,毫不犹豫的把我按回被子里去。
      好吧,我睡,我真的睡了,我就留一双大眼睛在被子外边眨巴眨巴。
      这可是飞凤宫宫主的屋子呀,天下第一邪教,传说宫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当今武林,除了飞凤宫里的人,总共也就三个人见过他的样貌。
      一是当今圣上,传说飞凤宫正好建在了皇上准备建皇陵的地方,其实大家理由都一样,这地方风水旺啊!皇上一火,派了御林军要来拆房子,凤大宫主一顶软轿叫人抬进了皇宫,两人在御书房唧唧歪歪了半盏茶的功夫,又是一顶软轿抬回了飞凤宫,人还没走进正门,皇帝已经一道圣旨把自家的拆迁大队招了回去。
      第二个人,是当今武林盟主,传说当时武林大会,咱们凤大宫主很低调的蒙着脸坐到盟主旁边碰碰他,指指内室,盟主傻乎乎的跟进去,又是半盏茶的功夫,盟主跟见鬼一样破窗而出,第二天,飞凤宫被定为邪教。至此天下皆知。
      至于这第三个人,却是于凤对外自称的,每遇到什么重大的事情,比如什么名门正派跑来围剿邪教啊什么飞凤宫又抢了哪家哪家的东西掳了谁家谁家的人啊,凤大宫主就躲在帘子后边,扇子摇啊摇,帘子外边的人就晕了,他再柔柔弱弱的说“诶,还好我才跟我那朋友小实儿说过,东西放在他那里安全”那群晕头转向的就迷迷糊糊的闯去离火阁了。
      然后毫无悬念的被暴怒的石阁主打出来,连自己妈都认不识了。
      想不到我运气就那么好,现在可以躺在凤大宫主的床上,看着他美美的背影,口水鼻涕全流在他枕头上。
      浪费啊!要是我长这么张祸国殃民的脸,这么个尤物的身板子,我绝对天天出去晃,把人全晃晕算了。
      估计是感应到我的YY,于凤一阵恶寒,回头来看我,柔柔地问“怎么了,睡不着?”
      废话,我又不是猪。
      翻他一眼,把自己埋回被子里。
      “别闷坏了。”他坐到床边,把我从被子里捉出来,搂在怀里。
      “我跟你讲你别乱来啊别看我小我实际年龄很大的我懂的噢!”我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往外挣。
      “呵”他一手掩嘴轻笑一手稳稳拦着我没让我滑下去“别见过你这么别扭的孩子。”
      苍天啊!我一三四十岁心理年龄的老女人愣是被人给当成个奶娃娃,感情我YY了那么就都是在这自作多情呢。
      “小香儿,你的仇,我会帮你报的。”
      一股阴狠从他骨子里透出来。
      我再也不敢闹,乖乖缩回被子里去睡觉,后半夜于凤才爬上床,他挂在床沿上抱着小半床被子睡得特凄凉。
      我就不让~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美人都是带刺的,可惜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晚了。
      第二天我就给从宫主阁里踢出来,凄凄惨惨的爬进了栖凤楼,白天琴棋书画晚上四书五经双周舞刀枪双周弄棍棒,米虫幻想彻底破灭。
      十二岁的时候我爬上树掏鸟窝,师父抱着琴在树底下直跺脚,于凤给吵起来,晃一晃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温温柔柔的仰头跟我商量“小香儿,下来练琴好不好?”
      我叉腰鼓着腮帮子跟他叫嚣“练练练,烦死了,就不!”
      这厮转脸大猫变老虎,一掌把树劈了扭头回房继续补眠,不忘回头看一眼四仰八叉趴在地上的我,跟旁边的熙MM一吩咐“去,找人把这宫里所有的树都砍了,一棵别剩。”
      他绝对有双重人格,我!发!誓!
      经过这次血淋淋的教训,我再也没敢惹过他,每天天没亮就起床抱着个琴坐到他门口开腔唱“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弹棉花的声音配上我的破锣嗓子,于凤听了整整六年,等我真正才冠天下以后,他却再也无缘听我弹琴。
      十四岁那年,冰天雪地的,我被师父罚舞剑,没挥满一千下不准回房。
      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拖着比自己还重的剑在雪地里倔着,师父绷着张黑脸站在旁边,打不得,走不了。
      于凤不知道从哪里松松散散的回来,一张尤物脸掩在毛茸茸的狐裘领子底下,手里抱着个小暖炉,白净修长的手指一根是一根的。
      他走过来的时候我就开始发怵,他走近一步我就哆嗦一下。
      “怎么了?”他蹲下来,摸摸我的头,拍掉一头的冰渣子。
      “要你管”我头一扭,甩都不甩他。
      想把我当超级小孩来养,也要问问我愿不愿意吧。
      于凤摸一摸鼻子,站起来,往旁边石柱上一靠,就那么盯着我。
      那意思就是:你给我慢慢挥吧,挥死你最好!
      我就憋着气挥满了一千下,挥完扭头特潇洒地往回走。
      没走几步,头晕眼花的摔趴到地上。
      第一个掠过来抱我起来的就是于凤。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香香的,暖暖的。
      我就听他跟师父讲“以后她的剑术我来教就好了,你不用来了。”
      于凤叔叔是好人啊,关键时候还是护短的。
      然后我干了一件傻事,让他像见鬼一样把我甩了出去
      ——我小脑袋在他怀里钻啊钻“娘~以后没有人欺负香儿了捏~~”
      十二岁到十四岁,我最怕于凤的日子宣告结束。
      很多年以后,天下之冠,美人鸣香,十全九美,还差那一项,就是剑术。
      荒唐的是,谁都知道,鸣香师承于凤,而于凤的剑技,不幸,冠绝天下。
      于凤还是什么都管,师父们都怕他,逮着我就跟逮着杀父仇人一样往死里教,恨不得把自己脑子挖出来直接给我吃下去。
      我每两周只有那么一天特别轻松,轮到于凤给我上课。
      “小香儿,你看好。”
      于凤往院子里一站,抬手挽了个剑花,遥遥敛唇朝我一笑。
      你说这院子里的花树要是没被砍干净,这尤物还要美成什么样子啊!
      他唰唰唰舞了一套飞凤宫的入门剑法,具体什么动作我没注意,就觉得美啊美,飞啊飞,闪啊闪。
      “看清楚了吗?”于凤剑锋一收,挑着丹凤眼问我。
      “没。”我看得恍恍惚惚的,哪还顾得上剑式。
      他二话没说唰唰唰又舞了一次。
      继续没看清楚,我是好孩子,我诚实地摇头。
      舞到第四遍,于凤足尖一点掠回亭子里来,仰头灌下一盏茶,喉结在他白皙修长的脖子上滚动,汗滴顺着他白玉的侧脸勾出一条性感的线条,看得我口干舌燥。
      忘了这尤物都三四十岁的年纪了,让他这么舞个几套,确实吃不消。
      “喂喂,我说,”我猥猥琐琐凑到他旁边,一边狗腿的给他扇风,一边问“于凤,你怎么一直不老啊?”
      这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我刚出生就看着这张脸,怎么这一晃十几年了,他还是这个样子。
      于凤躺在长椅上,长袖遮住脸。
      这个懒人就这副德行,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
      “被人给害的。”他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搞得我也闷闷的。
      “为什么?”
      “我师父骗我练的功,说什么延年益寿,我就练成这副样子了。”
      “这天底下早就失传的邪功《九重凰飞》,白白让你捡了便宜你还嫌三嫌四!”我怒
      “你不懂。”泫然若泣的声音“你不懂,所有人都在变老都在死去的时候,只有你还是这副样子,你不懂。”
      我突然发现心理有什么东西在堵着。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他,这六年里,跟他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闯了祸他马上出现,我知道他和我一样,一步没有踏出飞凤宫。
      现在我突然发现,他有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有太多没有一起度过的日子,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你到底多大了?”
      他没有声音。
      我等得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他又闷闷得回了一句
      “小香儿,你问那么困难的问题干什么,我算了好久。”
      我倒!
      “那你到底多大了?”我感觉自己声音在发抖。
      “八十多吧。”
      啪的一声,我脑子里的某根神经短路了。
      偶滴神,原来不是叔叔,是爷爷。
      “那,你娶过亲吗?”这次我的声音就是在发抖。
      “有,怎么没有。”他的语气里浓浓的悲伤“她老啦,早就离开我了,她还抱过你呢,你刚出生的时候,可惜你不记得了。”
      我怎么不记得,我以为那是你妈!
      原来长生不老也不好,自己的小老婆慢慢变成了阿姨,变成了娘,变成了奶奶,最后归西了,就自己还是个尤物样。
      情何以堪啊!
      “于凤。”我爬到他的躺椅上,使劲扯下他盖在脸上的袖子,胡乱拿手帕抹掉他脸上的眼泪“没关系,我还年轻,我陪你。”
      “恩。”他脸上还带着泪痕,就那么灿然一笑,“我不会看到你变老的,我只会看着你变成冠世美人,天下第一。”
      那笑容在初春的凉风里,带水的凄婉。
      当时没有深究他这句话,很多年以后,依在焰实怀里,想到那一幕,却总忍不住潸然泪下。
      十四岁到十六岁,我过的最可怕也最快活的两年,至此,我学完了琴棋书画,耍一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枪法,隔三岔五跟美丽的凤爷爷喝个茶聊个天,拉拉小手亲亲小脸,大事不犯小事不断。
      按熙姐姐的话来说,从我进宫到现在,六年一役,飞凤宫鸡犬不宁,元气大伤。
      就这一天我到厨房偷吃的,抬头撞上于凤。
      “你走吧,别回来了。”扔了个包袱砸给我,沉甸甸硬邦邦的,估计包了不少金子。
      “别啊,那我以后不偷吃了。”我擦擦嘴,嬉皮笑脸的跟他打哈哈。
      “你走。”一点都不温柔的,冰冷的口气。
      真要赶我走?
      也是,从我已经没什么可学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走,只是迟早的事。
      可是
      “你要我去哪里啊。”我扁扁嘴,就那么哭出来。
      在飞凤面前,第一次那么真正的伤心的哭。
      看见我哭的那么惨,飞凤脸上的冰块哐哐就碎了,一把把我搂进怀里“小香儿,不哭不哭,不走,哪里都不去。”
      第一次赶我走,就这么宣告破产。
      然后飞凤就像神经质一样,看见我就想赶我走,第二次我是悲痛欲绝凤爷爷你又跟我说这话太伤感情了吧,第三次我小小的紧张了一下,不是吧真的要赶我走?第四次第五次第N次,到最后我真的烦了拿起包袱扭头就走。
      于凤追了出来,从背后抱住我,头埋在我背上,没让我看见他的脸。
      小样,看你真舍得让我走。
      “小香儿,以后我不在身边了,你要小心。”
      他说完放手就回去了,直到飞凤宫的大门哐的在我面前关上,我才想起四个字——
      骑虎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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