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话》文晴

3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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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终于是盼来了，苏话焦躁地等着，在屋里不停地踱着步，尽管知道凭陌景然如今那一身功夫，从允休宫把她带出去简直易如反掌。
　　她焦躁，是因为兴奋和激动。
　　忽然，门被轻轻推开，陌景然来了，此时的他身着一袭黑衣，只是没了披风，面具也换成了一块黑布。
　　“陌大哥！”苏话欣喜迎上去。
　　“走。”陌景然抓起她的手，轻巧地带着她溜出房门。
　　苏话看到这几天晚上一直看守她的六位小厮歪歪斜斜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她也不在意，只是跟着他的步子。
　　由于到了月末，天上的月亮很细，夜很黑，这个时侯，不知道有多少坏人在做着偷鸡摸狗的事。
　　“什么人？”突然冒出来一声重重地质问。
　　苏话本能地闪到假山后面蹲下身来，陌景然却从地上拽起她，说：“别管他们，走。”
　　他不管身后的喊声，只是拉着苏话不停地跑。幸亏苏话脚下跑得快，不会成为陌景然的负担，毕竟，被人追着跑路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很快，二人便来到允休宫正门口的大院，陌景然很有方向地带着苏话从一侧跨越高墙，而后跳下。跟第二次出逃皇宫时一样喜感，陌景然早在底下预备了马车，只是车夫狠狠地让苏话吃了一惊。
　　“如霜……”
　　“快上车。”如霜伸手拉苏话上马车，陌景然也在后面推搡她。
　　“你们先走。”待到苏话坐进马车，陌景然转身迎上后面的“追兵”。
　　如霜一晃马缰，“驾”的一声把马儿赶得飞快。
　　苏话掀开马车上的帘子，探头望向后面，看到陌景然在涌上来的人群里杀得毫无悬念，解决那些人，对他来说，看起来不过像是做某种不轻不重的体力活。
　　“如霜，你怎么跟陌大哥搞在一起了？”苏话问。
　　如霜发笑，觉得苏话的问话很奇怪，但能懂她的意思，于是告诉她：“那之后，他一直在秘密召集玄武教徒，我便找到了他……”
　　“你找他？”苏话打断她，想：她一定是疯了，玄武教主居然没有剥掉她的皮。不过，既然是陌景然的话……好说好说。
　　“我说过，我是伺候他的女人，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不管他把我当成什么，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知足了。就算，以后只做一个丫鬟，伺候他也伺候你。”如霜直看着前方的路，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苏话暗自叹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不会介意我这么说吧？”如霜回头看着苏话问。“因为我知道你爱的是那个叫墨剑的杀手。”
　　“嗯，”苏话忙说，“不会，我当然不会介意。我不喜欢陌大哥，这次答应留在他身边，也是骗他的，我要去找墨剑。”
　　“吁——”如霜听言拉住马缰，车子停下来后，再回头，脸上却凝固了，有些冷漠。
　　苏话看着她有些怕怕的。
　　“这样，你不觉得对教主不公平吗？”她很义愤，又斥责道：“教主为了你，今天突然下令解散玄武教……虽然这是好事……你也不能这样欺骗他。”
　　面对这样一个女子，苏话是不是要自惭形秽了？她明明深爱着陌景然，明明知道，这样批评苏话只为打消她逃跑的念头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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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除了有点自责，在心底骂自己一百二十遍，苏话不为所动。她是绝对不会跟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的，更何况她已然心有所属，看不到别的男人。这就是她自私的一面，绝不用一辈子去抚慰陌景然。
　　“你真傻。”苏话轻声骂了一句便要下马车。
　　“去哪？”如霜警惕问。
　　“下来走走。”苏话踢着石子，转头冲她甜笑，又说：“放心吧！我不会当着你的面逃。”
　　如霜也跳下马车，跟上她，在她斜后方，喃喃问：“你还是决定要逃对吧？”
　　“嗯。”苏话侧身看她，脸上是别样的认真，缓缓道：“我好像一直在逃，一开始只是为了逃开皇上，去哪都行，遇到墨剑之后，我觉得自己找到归宿了，我会不顾一切逃向那个归宿。”
　　如霜听得入神，不是提到皇上，她几乎忘了苏话是当今皇后。
　　“如果不能跟墨剑在一起，”苏话往前走了几步，看向远处的山峦，脸上噙着笑，接着说，“我会觉得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意义……”
　　墨剑，你在哪里？一定在这附近四处找我吧！说不定，山的另一边就是你那仙侠般俊美的身姿……好想你呢，想念你那冷若冰霜的脸孔，和那面对我时有些复杂甚至含有几分娇羞的眼神，还有那次让我有些讶异的初次亲吻……
　　“你走吧。”这三个字突兀地响起，划破黑夜一时的沉寂。
　　苏话回头愣愣地看如霜。
　　“现在走。”如霜又说，“去瑶城找墨剑，我在瑶城看到过他，说不定他还在那。”
　　苏话欣喜之余也有些莫名，弱弱地问：“这样，你要怎么跟陌大哥解释？”
　　“不需要解释。”如霜说，“我给自己三次背叛他的机会，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也许会要了她的性命吧，就算是以前的陌景然，也不能接受别人三番两次的背叛啊。
　　苏话很明白这种利害关系，决定要走也会想想如霜的安危，于是，她看向地面，搜索到一块三个拳头大小的石头，走过去抱了起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如霜一时搞不明白。
　　“苦肉计，你忍忍。”说着苏话举起了那块石头。
　　如霜惊愕的表情还没有完全蔓延开来，头部就受到袭击，顿时生出一股强烈的痛麻感，只觉眼前的景象变得恍惚，直到消失不见。
　　苏话看着如霜软到地上，也有些被吓到恐慌，扔下手中的石头俯身看她受伤的头部，不免担心：会不会被自己砸成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罪过大了……菩萨保佑。
　　不过，做都做了，婆婆妈妈只会功亏一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样想着，苏话拔腿就开溜，却不知道去瑶城的路，于是决定先往前跑，到了前面看看再说，大不了避开陌景然后再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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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还没跑出多远，突然一个浑厚男音从身后空洞响起，像一枚炸弹，把苏话的小心肝给炸裂了，她的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再也迈不开，回头看到陌景然伫立的身形，她对自己如此倒霉不堪的命运彻底绝望了。
　　她的命，真的很不好。
　　陌景然一步步走近她，锐利充满恨意的眼神直看得苏话毛骨悚然。
　　“你骗我。”他愤恨地只说这三个字，先前蒙着脸的黑布此刻挂在他颈项上，显得那样疲惫。
　　苏话百口莫辩了，看着他失望的愤怒样子，惊慌不知所措，摇晃的身子，也几乎站不住脚。
　　“我不会放过你。”这句话就是恶魔的咒语。
　　陌景然紧紧抓住苏话的手腕，再不说半个字，只是把她往回扯，让她坐上马车，又从地上抱起如霜，把她塞到马车里面。
　　看着如霜的白白“牺牲”，苏话胆寒了，蓦然惊觉，陌景然真的不再是以前那个三言两语即可劝退的陌大哥。
　　马车动了起来，苏话也只好认命，暂时是不敢再想逃跑的事了。她蹲下身看如霜的伤口，也就额角再往上的位置，有一点点细小的血珠子从里面渗出来，应该不是很严重。可能等她醒来看到自己在她身边时的反应会比较严重一点。
　　她就这样闷在车里，也不敢跟赶着马车的陌景然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如霜枕在苏话腿上的脑袋自主地动了动，随即弹开浓密卷曲的睫毛，看到眼睛上方扩大的脸，不禁皱眉：“你怎么……”
　　苏话忙做了个“嘘”的手势让不要说话。
　　如霜坐起身，大底上猜到了。
　　“我没逃掉。”苏话小声说，一脸憋屈。
　　如霜那表情里，几分遗憾，几分同情，还有几分莫可名状的情愫，总之很复杂。
　　“你醒了，”苏话破开喉咙，用正常的分贝说话。“对不起啊！让你受伤。”
　　“我……”如霜却不知道怎么回了，因为她并不擅长演戏。
　　“如霜醒了？”外面陌景然的声音传了进来。
　　“是，教主。”如霜正好可以松口气，接着说，“如霜有罪。都怪我大意才……”
　　“别说了。”陌景然掐断她。
　　“是。”如霜闭口，而后问，“教主要不要进来歇会，我来赶车？”
　　“不用。”陌景然回答得无比冷漠快捷。
　　他现在不想看苏话。
　　于是，车内的两个人落得自在，讲起了悄悄话，讲着讲着苏话就困了，于是靠着车身打起了瞌睡。
　　天还没亮，车子就到了洛城城门口不远处，陌景然把马车停了下来，等开了城门再进去。
　　“教主……”如霜钻出马车，对陌景然小声说，“教主，你进去歇会吧！呆会我来换你。你这身衣服，进城也不方便。”
　　“嗯。”陌景然应声，进到马车里看到苏话睡相可爱微微翘起的小嘴，不禁笑了，但很快还是被一抹忧愁替代。
　　他坐了下来，想了想还是揽她入怀，好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睡得舒服点。
　　苏话却醒了，睡眼惺忪看陌景然，看清后立马弹开身体坐好。
　　“我吵醒你了。”陌景然觉得尴尬。
　　苏话又何尝不尴尬，但还是勉强扯开嘴角笑了一下，说：“没关系。”
　　“怎么停下了？”苏话这才意识到。
　　“前面就是洛城，等开了城门，我们再进去。”陌景然说。
　　“哦，那我接着睡。”苏话再次靠近车身，她想拿睡觉来解除两个人之见尴尬无言的局势。
　　只觉肩膀处大手一紧，她安稳地靠近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陌景然还是执意揽她入怀，她没好意思拒绝，只得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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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进城了，陌家到了，苏话还是睡着了。
　　“教主……”如霜掀开帘子想叫陌景然和苏话下车，陌景然放在唇边的食指却让她安静地退下。
　　陌景然想这样让苏话一直靠着自己，哪怕千年沉睡。能这样轻轻抱着她，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也只有这样，他才真实地觉得，她就在自己身边。
　　直到日晒三竿，苏话因为太热醒了过来，却惊觉自己在陌景然怀里，不禁错愕：在他怀里，她居然也能这么安稳地睡着。
　　“到了？”苏话惊疑问。
　　“早到了。”陌景然含笑说。
　　苏话掀开帘子，没有看到如霜，只是几个家奴在外面候着，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她暗自吐了吐舌头，而后跳下马车。
　　陌景然也下了车，迎来奴仆们恭敬的问候。
　　苏话跟着他进了陌家大门，府上景况依旧，有些妈子奴才的面孔她还记得，他们也记得她这个“苏姑娘”，争相热情招待着，这种感觉，有些幸福的愉悦。
　　洗过一路风尘，便迎来丰盛的中午饭，见桌上只坐着陌景然，如霜却以一个丫头的姿态站在她斜后方，苏话就走向她拉起她的手说：“如霜你过来一起吃啊。”
　　如霜抽回了自己的手，给了苏话一个拒绝的表情。
　　“如霜，你也坐。”
　　还是陌景然的话有分量。
　　苏话早就饿了，一动筷子就是扒饭。陌景然把一碗红烧肉特地放到了她跟前，她讪笑了一下，夹了一块咬进嘴里，却直想吐出来。
　　陌景然注意到她扭曲的表情，于是问：“怎么了？不好吃？”
　　苏话摇头，生生地还是把那块肉吞进肚里，淡笑道：“可能这几天吃太多，有点腻。”
　　陌景然觉得没道理，自己夹了一块吃，发现味道没有任何异常，这才对苏话所说半信半疑。
　　苏话是再也不要吃那个红烧肉了，她觉得很没味道，很难吃，可怕的是，她看着其他山珍海味竟然也没了味觉。
　　“不合胃口吗？”陌景然紧张地问。
　　“不是……我吃不下，可能还不饿。”苏话搪塞道，然后又放下碗筷说：“你们慢慢吃，我去花园走走。”
　　陌景然不放心地跟上。
　　苏话莫名地来脾气了，有些烦躁地说：“去吃饭吧！不要跟着我，我不会跑的。”
　　她的脾气来得太突兀，虽然不是很明显，陌景然还是能听出来，看出来的。
　　苏话说完有些后悔，但还是心虚地转身走开。
　　“我这是怎么了……”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喃喃自语，就是到古代后那次例假，她也没有因为卫生棉用而这样烦躁过。

作者有话说

　　嗷嗷～
偶滴苏话要受苦鸟～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