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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三章 进得来和出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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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玉龙好说歹说哄劝林菲上医院检查。检查结果证实林菲确实患了精神分裂症。医生建议住院治疗。高玉龙遵医嘱办妥住院手续,最后回到病房跟林菲道别:“我去上班了,你待在这儿千万别乱跑。我会来接你去游乐园,当然得选在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林菲眼神呆呆地点头。高玉龙为精神失常的妻子安排的是单间贵宾病房,有特护一对一为她服务。
此时此刻高玉龙撇开了以往所有不快,希望妻子能尽快康复。林菲现在神智失常的可怜模样使他彻底原谅了她。他希望林菲恢复正常以后他们能重拾旧爱,毕竟他们曾真实的相爱过。这世上哪有没有经历过风雨、波澜不侵的爱情?他希望在雨后能重现爱的彩虹。走出医院高玉龙仰头望天,天空仍是一片阴霾,他期待的是不久以后。
第二天来看林菲时高玉龙带了满满两大包林菲酷喜的零食。林菲从他手里一把抓过来气恼地扔得满地都是,她大发脾气说她不吃,不吃,她要他马上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高玉龙答应过几天一定接她回家。林菲大哭大闹一个劲地说他骗她,那俏脸横溢泪水的凄楚模样我见忧怜,高玉龙于心不忍背过身去。
适逢刘思骢过来,两个男人哀眼相看,走出病房说话。“过一阵子相信她就会好的。”刘思骢安慰道。“但愿吧。”高玉龙叹一口气,随后拍拍他的肩如托重负,“小菲在这儿就拜托给你了。”“有我在你就放心吧。对了,最近晓天怎么样?”“噢,他出国研修了。”“继续读经济管理吗?”“商贸。他决心去国外发展。儿子长大了,由他吧。年青人到外面的世界去闯一闯也好。”话说到这儿,两人就此别过。
望着高玉龙离开,刘思骢心想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同样身为人父,他自己的父亲对他放任自流,一概不闻不问,无视地就像一阵过路的风。而高玉龙对儿子高晓天却有着深沉的父爱,从他全力支持儿子的想法即可看出,两相比较之下,父爱的程度有多大的天壤之别呀!他的爸爸,哼!他暗自讥诮,掐指算来他们父子已有半年多没联系了。上一次还是他爸爸咳嗽来医院配药,乘便跟他见了一面。匆匆促促的不过二十来分钟。甚至他觉得爸爸像陌生人一样。在爸爸眼里只有钱最重要,钱不是他的儿子,却实实在在是他的老子。钱能通权是不变的真理,权力对一个男人来说就是力量的铁手杖,如果一个男人既没钱也没权,无异于人中乞丐,风中残烛。刘思骢的父亲刘明山整日忙于他的生意,无暇更无心问及儿子,有时他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他从不过问儿子过得怎么样。他只问儿子加薪、提职之类的话,他感兴趣的仅仅是儿子能挣多少钱——这是他衡量儿子是否出息的唯一标准。
刘思骢和他爸爸之间关系越来越疏淡,漠不关心到连最后一丝亲情也要如飞烟一般飘散在人情冷淡的凄风冷雨中了,仅还剩下一条血脉相连的线,随时都有可能吹断成两半,各处天涯。
刘思骢当初念解剖学,第一次执刀接触死尸,恶心的足足有一个月吃了饭就吐。他想打退堂鼓,可爸爸赫然大怒,说已经上了一年学,缴了那么昂贵的学费,不能白花冤枉钱,让儿子对得起他为他付的每一分钱。精神苦无所依,彻底绝望之余刘思骢憋足了一股劲变得刚强起来,同父亲价值观的对立让他改变了。表征就是再见解剖的尸体时冷酷如砥,他用更为卓绝的冷硬对抗着这些尸体的冰冷。从此以后,他不再害怕了。死人有什么可怕的,活着的人有一颗僵硬如死的心才真正可怖,他爸爸正是这样一种人。
林菲的病一直未见好转。工程方面的事让高玉龙忙得不开交。他正在医院照看妻子,工程部的项目经理打来电话,十万火急说出了事。他匆匆赶回公司。
二期工程第五幢楼上一个工人(徐全松)从八楼上摔下来,摔成了残疾住在医院。不知怎么医院从前两天开始以拖欠药费为由停止用药,病人家属不明就理找到了公司,在高玉龙办公室门前大吵大闹誓要讨个说法。高玉龙刚到办公室门外,徐全柏(徐全松的哥哥)就冲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扶领吼道:“你就是领导是吧?我找的就是你。我弟弟是在工地上出的事,现在你们想撒手不管,我告诉你没门。”他吹鼻子瞪眼。助理见势头不妙立刻打了电话叫保安。“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高玉龙镇定自若地拍拍他的肩,让他先松开手好说话。“你们停了医疗费,我还能安吗?全松是我亲弟弟,我能不管吗?”徐全柏不肯放手。“大哥,先放开再说。”一旁的徐全松妻子拽拽他衣袖。她是实诚人,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想讨个说法就息事宁人。
这时两名身材健硕的保安冲了进来,一左一右扭按住徐全柏。“松开他,对客人要以礼相待。”高玉龙沉声道。保安遵命放手。“请里面坐,进我办公室里谈。”高玉龙朝徐全柏伸出手。进了办公室后,高玉龙亲自为他们泡了两杯茶请他们喝。“我们不喝。”徐全柏音量不减,仍保持高八度的音调,“赶紧的打电话,我们就坐在这儿等。”他以右手食指指向坐的沙发。“别这样,大哥。”弟媳郝雪梅轻声制止,转看向高玉龙一付哀求语气,“你是我们全松的领导,我也叫您领导,不管怎么说您不能停了我丈夫的治疗费……”“这件事具体情况我并不了解,这样我叫人事科主任过来问一下。”高玉龙答复,随即他按下电话语音2号键,把人事科主任王保民叫了过来。
高玉龙向王保民详细询问了整件事的经过,得知是保险公司那边卡了壳。他随后致电保险公司的刘总,几句寒喧后他转入正题提到这件事,刘总向下属问明情况,原来会计休息耽搁了汇支票。凭老交情他答应为高玉龙办妥此事。高玉龙称谢,说改日请他到全聚德。得到准信,徐全柏携弟妻走了。
这时时弦瑟过来问纠纷平息了没有,高玉龙点点头。“改天约刘总夫妇吃饭,你跟我一起去,趁机认识一下。像这些能派上用场的头面人物,以后你要多接触接触。生意场上就是要交友广阔,有目的地去结交一些有用的人,路多人熟好办事。”时弦瑟悉心聆听。
“她怎么样了?”他问起林菲。“还是老样子。”高玉龙更关心的是蔚蓝雪在医院的情况。“差不多再过一个礼拜就可以出院了。”时弦瑟告诉他详情。“明天我去医院探望她。公司的事我们要抓紧办。”高玉龙压低声音说。他指的是跟季氏进一步合作的计划。“知道。”时弦瑟点头。
次日,高玉龙提着鲜花、燕窝去医院看望蔚蓝雪。张嫂也在。“快坐,高副总。张嫂,拿把椅子过来。”“哎。”张嫂搬了张靠背椅到床侧。“好,谢谢。”高玉龙客气有礼地坐下。“这是香港的雪花燕窝,这个是澳洲产的优质蛋白粉,对体质虚弱特别有助益。我挑了柠檬口味的,我想一定适你的口。”他笑对蔚蓝雪说。“噢,您真太费心了,高副总。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蔚蓝雪深觉不好意思。“千万别这么说,你为公司辛苦地累倒,我这点小意思算得了什么呢,聊表心意而已。”他转看向张嫂叫她一声。“唉,您说。”张嫂应道。“记得在每天早餐的粥里放一匙这种蛋白粉,医生说能增强免疫力,吃了以后连感冒之类的小毛病都会少生。”“我记下了。”张嫂点头。
“最近公司的事有劳你了。”蔚蓝雪讲。“这一回我倒没操什么心。唉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对弦瑟近来的表现青睐有嘉。”高玉龙以赞扬的口吻亟予肯定。“哦?”蔚蓝雪愿闻其详。“跟季氏签定合约的事由他一手操办,我只是在其中穿针引线稍加点拨,没想到他很有乃父之风,办起大事有男人的魄力。”高玉龙笑赞。蔚蓝雪抿嘴而笑。
“噢,你快喝粥吧。”见张嫂为她端来一碗粥高玉龙说。“试试这蛋白粉,看看味道怎么样?”他适时地建议,说着起身旋开瓶盖,张嫂把一小匙蛋白粉加进松子鸡丝粥里,轻轻搅匀,端给蔚蓝雪。蔚蓝雪尝了一口,“嗯,柠檬味很香。”她嫣然而笑。“好,你慢慢吃,我先去公司了。”高玉龙满意地告辞。清晨6点他打电话给时弦瑟,定好8点去工地现场巡察,并让他提前到公司浏览一份和季氏正在洽淡中的重要文件。这么一来时弦瑟当然无暇赶往医院了,大清早他只得叮嘱张嫂两句便开车去了公司。
高玉龙抵达公司时,他手上的文件刚看完。高玉龙谨慎地关紧办公室的门。“还有一周蓝雪就出院了。我怕…她会发现。”手拿文件的时弦瑟目光落在高玉龙脸上不无担扰的说。“放心,她会再住下去的。”高玉龙笃定。“哦?”时弦瑟半信半疑地看他。“李医生那我都关照好了,他会建议代理董事在医院多休养些时日。”高玉龙诡黠地笑,“关键是你手上的这份合同,只要代理董事签字,时氏的江山离改朝换代就不远了。代理董事那边还需要你多下下功夫。”“要让她签下这份合约,只有移花接木、偷天换日。”时弦瑟沉吟道。“成者王候败者寇!成败从来只以结果论,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在这份合同书上看到她的签字。”高玉龙郑重交待。时弦瑟看向他,肯定地点头。
“一旦她出院以后发现我们……”时弦瑟担虑地说。高玉龙伸手打住他的话茬,“在那之前拉拢她,竭力争取让她加入我们的阵营。”高玉龙指示。“怎么做?”“掳获她的心,让她尽快跟你结婚,待到生米煮成熟饭,一切木已成舟,就由不得她了。”高玉龙伸出手做了个捏紧拳头的姿势,就好像纵使蔚蓝雪是孙悟空,也翻不出他这个如来佛的掌心。他所说正是时弦瑟所想。“我可以趁这次画展之机向她求婚。”时弦瑟说出初步打算。“好!”高玉龙深为赞许地一拍他肩膀点头,“哎呀,时氏的继承人亲口向她求婚,她焉有不乐意之理?”高玉龙眯缝起眼睛胜券在握地憧憬那美妙的一刻。时弦瑟却不若他把握十足,他没有高兴得想飞起来的那种幸福感觉,更没有徜徉在快乐的云端。即使蔚蓝雪答应他的求婚,他也止不住从心而问:她爱着的是他现在的这副面孔吧?想到这一点,他心里隐隐不快。
当初壮志豪言说不介意的是他,可一旦身临其境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前后心境判若黑白。蔚蓝雪爱的是时弦瑟,他嫉妒的要命,甚至他想撕毁他这张面孔。他曾故意流露出活跃、戏谑、佻挞的天性,他不想完全遮掩属于自己的光芒,他希望蔚蓝雪至少是有一些悦纳他的这种性格,但他失败了,彻底地失败了,他看出蔚蓝雪是为时弦瑟而接受并喜爱这种性格。他为自己的愚蠢试探深为懊悔。
“尽快结婚。”他在心里重复高玉龙刚才的话。关于和蔚蓝雪结婚的念头时弦瑟比任何人都迫切,就像沙漠中的旅人饥渴一滴甘露。他会百般呵护她,让她一生活在受他宠爱的幸福中。他将会以百分之百自己的方式去爱她疼她,让她自由地飞翔。只要自己喜欢的人快乐幸福,时时刻刻活在开心里,因为他而开心,他就会感到踏实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