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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二 ...


  •   冯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上午还灿烂照射着的阳光到了中午突然消失。整个下午小镇的天空都被密集而又厚实的云层遮蔽。

      睁开眼的时候冯穆差点以为自己可能只是做梦,其实他根本就没有醒过来――他从前就经常发生以为自己醒过来了甚至衣服都传好了,最后却被林缘从被窝里拎起来发现自己只是在梦里做好这一切的事。

      原先就光线不足的房间黑的跟深夜有的一拼。在床上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眼镜,冯穆皱着眉头将它戴上,全身疲软,昨天在山上被刮伤的地方辣辣地泛着痛。那股撑着他奔去洗照片洗到凌晨一两点的力量似乎随着睡梦的离去一起弃他而去。

      等彻底清醒过来,冯穆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很好,静的连风吹过走廊的声音都听的清楚。冯穆满足地蠕动着将被子狠狠地缠紧自己,看起来林缘不在,那就没有人硬逼着他起床洗漱了。

      如果可以,冯穆除了拍照洗照片之外恨不得烂在床上。

      事实上,他实现这种生活的可能性十分大。

      只要林缘不来管他的话。

      冯穆乐滋滋地在床上虫蛹一样裹着被子翻来滚去。享受着就好像从前上学被学校逼着呆在教室里午休睡觉,检查的老师一来就假装睡着,一走就开始做小动作一般的隐秘乐趣。

      等眼睛适应了房间里黑暗的光线,冯穆才发现自己房间已经被彻底收拾过了。

      原先胡乱绞成一团随便扔在角落的衣服已经被放在了洗衣篮里。堆满了整个桌子的夹杂着泡面饼干袋饮料餐巾纸等完全看不出前身的东西也都被收拾干净了。空无一物的柜子重新被塞满,冯穆甚至怀疑那张桌子都已经被擦过一遍了――按照林缘的前科,这种事完全就是他干的出来的。

      冯穆甚至可以想象出干这些事时林缘一脸嫌恶的表情。心里一边吐槽一边暗自庆幸――看这个连柜门都关不上的满满的状态,他确定林缘起码不会太早回来――最早不会在今天晚上回来。

      按那家伙的性格,他恨不得三餐定量供应,好每天按三餐的量下来跟个老妈子一样对他碎碎念。除非出门,他基本不会在他房间里放太多的粮食给他理直气壮腐烂的条件。

      一想到可能享受到的放松时间的令人惊喜的长度,冯穆兴奋地差点裹着被子滚到床下去。

      嫌弃地看了一眼被收拾地干干净净的桌面,冯穆挑剔地在心里想,等他回来,就用桌子被他粗鲁对待导致边角裂了一条小缝的理由来向他多要点吃的好了。

      满足地被被子缠住四肢,冯穆闭上眼继续睡觉。至于那篮就放在他床边,充斥着林缘警告意味的,让他拿去洗衣机洗干净的衣服。冯穆觉得天这么黑,他看不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睡觉睡觉。……希望林缘可以晚点回来。

      闭上眼的那一刻,冯穆偷偷地在心里向上天祷告。

      如愿以偿立马扑进梦乡怀抱的冯穆大概没有想到。老天爷差点就实现了他的这一个愿望。

      以太过彻底的方式。

      在他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时候,林缘正在被急救车送进医院的路上。

      直到被推出手术室,麻醉退去,被痛醒的林缘依旧难以相信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如果当时那个女人没有发小姐脾气冲上来把他拉住还推了他一把的话,如果当时他没有眼疾手快挣开的话,如果他当时穿的是结实的外套的话……

      林缘狠狠闭了眼,女人惊厉的惨叫似乎还在身边,那种骨头从粗糙露面拖过的涩牙声响依旧在耳边回荡不散。从车轮间扯出的纠缠黑发,混杂着红红白白的路面。一地狼藉。

      ……如果当时不是阴差阳错,那么连完整的尸首都拼不回来的,就是自己。

      死亡从来没有离他这么近过,以这么残酷凄厉的方式。

      林缘甚至还想得起那些东西在一瞬间飞溅起泼到他脸上的触感。刺痛一般的难以消去。

      现在他的一只脚被石膏固定,垂在身侧的左手臂也被厚重的石膏固定住。当时因为突如其来的庞大牵扯而反向扭转刺出□□的雪白骨头也被重新安置回臂膀里。虽然他现在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但比起那个死状惨烈的女人,他已经幸运太过。

      林缘吸了口气平息自己的心跳。虽然他现在很想睡上一觉以缓和自己紧绷的神经,但全身上下传来的疼痛让他根本没法睡着,更何况刚才有一个护士已经过来告诉他,等下会有一个警察过来给他作笔录。

      “例行规矩而已。”

      当时护士是这么说的。其实林缘根本不用她解释,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中,或多或少他都跟警察接触过,有几次的情况很险恶,不过幸好他运气不错,一直以来都是成功打擦边球混过去了。

      而且像这种交通事故,做个笔录的确只是按形式走上一遍。冷静地思索了下自己最近几个月做过的事,确保自己没有做任何会引起警察注意的事――虽然只是走形式,但未雨绸缪永远都是必须的生存态度。

      闭着眼休息了会,林缘听到病房门被礼貌敲响的声音。得到同意后踏入的脚步清晰又沉稳,带着一种微妙的礼貌靠近了他的床边。

      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去,他扬起的笑容却因为映入眼帘的那个警察的脸而僵在了脸上。

      林缘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眼前的这个人一身笔挺制服,熨直妥帖,甚至连裤子边缝都被仔细地熨了出来。被细边眼镜遮住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但微微挑高的眉梢让林缘抓到了一点熟悉感。

      林缘的瞪视不礼貌至极。那人却也只是带着平稳的表情俯视着他而已。

      过了好一会,林缘才狠狠地吐出口气来。

      ……这张脸,简直就是跟他的新邻居长的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气质上的微妙不同,他简直就要以为他的邻居就是眼前这个警察了。

      虽然都是平稳淡定的气质,但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苏默比眼前这个警察要温和不少。那围绕在这个警察身边的气场太过强大,即使被笼罩上一层掩饰外壳,依旧给人一种如果需要,就会彻底化为凌厉杀气的逼迫感。

      过了好一会,找回自己声音的林缘道歉道:“……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你长的跟我的邻居太像了。”

      那个警察扫过手上捧的资料,那里有林缘的住址,眼眸低垂,嘴角却微微地抿出一点笑意。

      林缘轻声地喘了口气。

      ……这样看起来,更像了……

      林缘想自己回去之后应该要问一下苏默是不是有一个双胞胎兄弟,怎么可能长的这么像!

      他做的笔录并不复杂,但依旧花了相对这份笔录来说稍嫌长了点的时间。基本上都是浪费在林缘不由自主盯着别人脸仔细观察的这个动作上。

      林缘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两个人气质完全不同,但某些小动作几乎如出一辙,偶尔这个警察微微笑起来,一瞬间涌上的温和味道总是让他恍然间以为自己是对着自己的新邻居做笔录。

      合上文件,那个警察站起身来伸手与林缘还能动的那只手相握,礼貌微笑。等直起身来,才突然想到一般,有点好奇地问道:“你说你的邻居跟我长的很像――你的邻居叫什么?”

      林缘咽了口口水,看着浮现出这个表情而显得更加相似的脸,回道:“他姓苏,叫苏默。”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地问:“警官,你真的没有双胞胎兄弟么?”

      那个警察微笑着摇摇头,初见时围绕在他身周的凌厉气息随着他笑容的加深而消散。

      林缘还是不死心地问:“那……你是……?”

      那个警察笑的更加灿烂,道:“真巧,我也姓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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