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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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焦家车队越来越近，赵家也愈发热闹。
到处张灯结彩，花园的假山上也贴着鲜红的“囍”。
除了赵二小姐，赵家每一个人都在真心期待着焦家人的到来。
不日前，沐泱泱得到京中密报，吏部焦左侍郎晋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左侍郎。
换句话说，赵二小姐的准公公升官了。
得到消息的当天，沐泱泱便将这个消息通过赵家大夫人传达给了知府大人。
又过三日，赵知府收到京中来信，确定亲家公真的升职了。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获知这个消息时，赵知府夫妇还是惊喜不已。
尤其是赵知府，他连着喝了好几杯酒，一个劲儿抓着夫人的手，嘴里不停嘟囔着，“我对得起荷儿了，我对得起荷儿了，我给荷儿选了一门好亲事，好亲事……”
赵夫人也是激动不已，“是啊老爷，您为荷儿选了一门好亲事，咱家荷儿未来有指望了！”
唯有赵二小姐不以为然。
她翻着白眼，“不就是升了个官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姑娘嘟嘟囔囔，十分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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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家车队达到福州驿站的当日，福建刮起了台风。
焦小公子在一片磅礴大雨中，来到了福州知府的官邸。
在赵夫人的邀请下，沐泱泱见到了前来福州迎亲的焦小公子。
焦大学士是四朝元老，新帝登基后，沐泱泱在宫中远远见过几次焦大人。
那是一个消瘦干瘪的老人家。
因为距离太远，沐泱泱只见过对方走路虎虎生风的样子。
看起来十分有精神。
和年迈清瘦焦大人不同，焦小公子是个唇红齿白、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虽说是朝廷重臣幼子，却不骄不躁，举止有度。
入夏后，闽南的天气时好时坏，焦小公子不仅没有迟到，还比约定时间提早了三天，可见对方并没有因赵家品级远不如焦家，而轻慢失礼。
“见过伯父伯母。”
焦小公子恭敬而从容的行礼。
赵夫人满意极了，恨不得当天就成婚。
赵知府也是一脸笑容，几年前，他见过焦小公子一次，那时候焦小公子因为年龄偏小，一团稚气，像个粉雕玉琢的小仙童，现在却是完全长开了。
霞姿月韵不过如此。
沐泱泱也觉得，就算没有吏部尚书之子、举人老爷的光环，焦小公子亦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赵府不乏姿容出众的婢女，给焦小公子斟茶的小婢，便是个肤白貌美的小美女。
焦小公子目不斜视、神态自若，视美婢如寻常。
更让沐泱泱惊讶的是，焦小公子抬手时，掌中竟有一层薄茧。
这个部位有茧，显然不是握笔造成的。
没想到焦小公子，和当日沐泱泱在关中遇到的苏少卿相同，是个文武全才。
看来赵大人为女儿择婿时，确实慎重考虑过，并非为了升官发财，便将女儿的幸福弃之不顾。
……
沐泱泱挺满意的，她将自己的观察告诉了赵二小姐。
没想到小姑娘嘟嘟囔囔，“一个小白脸，就算有点功夫，又能好到哪去，说不定就是个花架子……”
说完，小姑娘缠着沐泱泱，央求道：“姑姑，我不想嫁人，我能不能不嫁人？我不喜欢焦小公子，我不想嫁他……帮我想个办法，我不要嫁他，我不想离开福州……您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啊姑姑，您是天下最聪明的人，您一定有主意的。”
“二小姐，你高看我了。”
沐泱泱摇头，“老身说白了就是个教书先生，说句戳心窝子的话，您当日在我府上大闹，我都没怎么着你，你真觉得，老身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不成？”
“我不管，我不管，姑姑，姑姑，我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想现在嫁人。”
赵二小姐缠着沐泱泱，“我知道姑姑心疼我，姑姑说那焦小公子是好的，我信姑姑，可他再好，也不是我喜欢的，我不要，我不要——”
沐泱泱心中涩然。
她有办法吗，自然是有的。
但小姑娘可以承受那么大的代价吗？
沐泱泱摇头，小傻猫这性格她了解的很，这姑娘，根本没有“担当”这个意识。
若说两年前，赵二小姐说想多留家里几年，一切都好办。
可眼下，焦家迎亲的车队就在城外的驿站，焦小公子人就在赵府，你说你不嫁了，你早干嘛去了？
沐泱泱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赵二小姐：
“二小姐，老身真没办法，更何况老身觉得，焦小公子配您绰绰有余了，您这混世魔王的性子，也只有焦家那般的家世兜得住，依老身看，您能在福州过得这般舒服，焦家这门亲暗中出了不少力。”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焦小公子那么好，要嫁你去嫁，我讨厌姑姑了，我再也不喜欢姑姑了！”
说着，赵二小姐捂着耳朵跑了出去。
沐泱泱无奈，只能起身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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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城的暴雨持续了三天，却在焦家迎亲的前一天，突然停了。
天空放晴，万里无云，当真是个好天气！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知府夫人跪在菩萨面前磕头。
她真担心这场暴雨，会耽误吉时，影响女儿出嫁。
赵二小姐自那日大发雷霆后，就一言不发。
她不吃饭，也不睡觉。
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抗拒着自己的婚姻。
沐姑姑的教导到底还是起了作用，赵二小姐没有在屋子里摔摔打打，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让人心疼。
赵夫人心急如焚，她既担心女儿出意外，又担心这事儿传到焦小公子耳中，影响小两口的夫妻感情。
殊不知，焦小公子来到赵家的第二日，便知道赵二小姐绝食抗婚的消息。
焦小公子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可奈何。
任谁风雨兼程，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待，从京师千里迢迢赶到闽南，却被告知未婚妻绝食抗婚，都会愤怒沮丧吧。
他一直在等赵二小姐找他谈一谈，可惜赵二小姐根本没有将他看做未婚夫。
或许在赵二小姐的眼中，他连陌生人都不如。
次日是焦家迎亲的日子。
赵二小姐贴身丫鬟说，二小姐昨晚想要自杀，是前来教女儿“夫妻相处之道”的赵夫人发现后，将二小姐救下的。
闻讯赶来的赵大人心疼之余，又有些愤慨。
第一次，赵知府生出教训女儿的想法，他想质问女儿，你究竟不满意些什么？
你想要你爹爹死么？你想要全家跟着你陪葬吗？
可惜看到女儿苍白的脸颊，赵大人又于心不忍了。
有时候疼爱，也是一种习惯。
无论是付出的人，还是被动接受付出的人，都在日以继夜的疼爱中，养成了习惯。
赵夫人见状，二话不说给女儿跪了下来。
赵夫人声泪俱下的恳求女儿出嫁。
终于换得赵二小姐点头，“我嫁。”
一瞬间，赵夫人老泪纵横。
赵夫人抱着女儿，一声声哭喊：“心肝，娘的心肝，你可算想明白了。”
赵二小姐眸光微闪，什么话都没说。
因赵二小姐的配合，接下来一切顺利。
沐泱泱有些奇怪的。
依照赵二小姐的性格，她应该闹到天昏地暗，除非赵知府自戕，二小姐绝不可能妥协了。
难道赵二小姐真懂事了？
不太可能！不是沐泱泱不信任自己的教学水平，而是她认为自己还没有逆天到，二十多天转变一个人的性格。
果不其然。
迎亲日的上午，赵知府夫妇神色憔悴地找到沐泱泱。
“沐姑姑，劳烦您护送小女出城。”赵知府躬身说道，语气恭敬的近乎谦卑。
昨日，赵大人还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一夜之间，他就老了。
“这是为何？”沐泱泱凝声问道。
本能告诉她，赵二小姐要搞事情。
岂料，赵夫人泪如雨下地说道：“是我担心，担心荷儿再度想不开，荷儿一贯听您的话，求您了，沐姑姑。”
说着，她“扑通”一声，给沐泱泱跪下了。
沐泱泱陡然色变：
“赵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求姑姑成全！”跪在地上的赵夫人，一字一字说道。
沐泱泱蹙眉，“赵夫人，是你怕二小姐想不开，需要我协助；还是二小姐告诉你，她会想不开，需要我协助？若是后者，我可以告诉您，二小姐不会那么容易认命的，她一定还有后招。”
知府夫人听后瞬间变脸，她挣扎着站起来：“难道她还想跑？！”
沐泱泱摇头，“老身也不知道，但依照老身对二小姐的了解，怕没有那么简单。”
赵夫人有些不信，这段时间，荷儿有多听沐姑姑的话，府上有目共睹，若说沐姑姑治不了荷儿，赵夫人第一个不信。
她又泪水涟涟，施展“道德绑架”大法：“姑姑，求您了，行行好，看在我一片慈母之心上。”
沐泱泱长叹一口气，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她对知府夫人欠身道，“劳烦夫人派人前往我家，告诉我府上的沐管家，就说我去送赵二小姐一程。”
说完，她神色冷淡地补充道：
“老身丑话说到前头，若赵二小姐再作妖，夫人可别怪老身没有提醒。”
赵知府闷声不语，赵夫人思来想去，又增派了十几名护卫，务必保证送女儿平安入京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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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是大明有名的繁庶之地。
赵大人身为福州知府，自然也是财大气粗。
无论他是否存了拿女儿攀关系的心思，对赵二小姐的疼爱，是实打实的。
赵二小姐的嫁妆十分可观。
焦家是朝廷重臣，又依附于“立千岁”，地方官员没有人敢得罪焦家，得知焦家小公子要迎娶福州知府的女儿，羡慕嫉妒福州知府的同时，皆派遣人马，保护这支迎亲队伍，生怕路上遭遇意外。
“怎么又多出来一台轿子？”
焦小公子看到车队里多出来的那顶轿子，十分诧异。
他确定昨天清点的时候，是没有这顶轿子的。
“回少爷，那是沐姑姑的轿子，沐姑姑舍不得我们家小姐，想要送我们家小姐一程。”
赵家下人这般回道。
“沐姑姑？是以前宫中尚服局的沐司宝？她是你们小姐的先生？”
焦小公子惊讶万分。
显然，他也是听过沐姑姑大名的人。
“是，沐姑姑是我们家小姐的先生。”
赵家的下人收敛心中的惊讶，小心翼翼地回答。
“看不出来啊——”焦小公子略带嘲讽地说道。
焦小公子并不太相信赵家人的话，因为他曾从父亲口中，听过沐姑姑的事情。
当今太后还是皇后那会儿，十分喜爱沐姑姑，今上还是太子时，对沐姑姑也颇为敬重。
父亲说，若非沐司宝与今上年龄有差，兴许就是第二个孙皇后。
未曾想陛下登基后，圣眷正隆的沐姑姑却要离宫返乡。
女官与宫女不同，年龄十分宽泛，四十岁儿孙满堂的妇人，任职女官也是常有的，沐姑姑在宫中待了十几年都没有出宫的意思，新帝登基前途一片大好，却突然离宫，这里面说没有猫腻，谁也不信。
父亲猜测，许是这位沐姑姑碍了皇后的眼，皇后揪不出她的错，便大张旗鼓将她送出皇宫，也未可知。
深宫之事，父亲这个当朝重臣都不清楚的事情，外人又怎会知道当中内情。
眼看吉时将近，焦小公子收起心中好奇，骑上骏马。
在一片欢呼鞭炮声中。
焦家的车队，带着赵二小姐和赵家丰厚的嫁妆，缓缓驶离福州城。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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