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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阿春卷2 ...

  •   5.阿春卷2

      宁殊醒来时,马车已经停在了官驿。一行人瞧见马车里多出来的赵麟,心里不禁讶异,但瞧这人一身气度威严,还有小张公公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模样,各自都收了好奇的心思。

      坐了一日的马车,宁殊有些恹恹的,睡了一觉胃缓些了,但晚上也没啥胃口。在房间里随意用了些白粥小菜,便让小张公公收下去了。

      赵麟瞧他那模样不禁有些心疼,有些嗔怪道,“你瞧瞧你,非要自己跑这趟,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将这犯人提到京城审问不是一样?”

      宁殊瞥了他一眼,没什么好声气道,“我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行了吧?”这人非要自作主张地跟过来,赶也赶不走,害他直接被扣了100的圣贤值,好吧,这副作用简直立竿见影,整个人到现在都还难受得紧。

      赵麟立马哄道,“小殊定是有自己的考虑,明日要早起赶路,还是早点歇息。”

      宁殊不肯放弃道,“陛下日理万机,跟着臣到颍州也不妥当,不如还是就此回京?”

      赵麟转移话题道,“啊,今晚的月色可真好,小殊睡不着的话,要不要赏赏月?”

      两人的房间在三层,外面有个宽阔的阳台,摆着一张案几、两张蒲团。
      宁殊瞧他这么拙劣的回避问题,知道再过多纠结也是心烦。

      不过这里的月色是真的漂亮。这处驿站周围无甚人烟,驿道沿江而修,颇有种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注)的意境。
      在现代哪能见到如此纯净的月色,晚风袭来,带走白天的热意,一时颇为惬意。

      赵麟瞧他心情好点了,低声道,“朝廷三省六部、那么多大臣,离了朕照样转,可朕却离不了小殊。”

      宁殊本在盯着月亮发呆,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头疑惑地看着赵麟,一眼望进这人温柔的眼神里,不知道是不是月色太撩人,他觉得自己心跳好像有点快。

      他转开脸,装作没听到。自然也没注意到,赵麟的神色也没淡定到哪去。

      ······

      第三日上午,他们便到了颍州,府尹杨和亲自到城外迎接他们。杨和四十来岁,面貌清癯,对宁殊也无甚结交之意,只是面上做得客气周道。大概对自己断的案子也是很有把握,并无一点被查访的心虚。宁殊第一印象倒是觉得这人有些刚正。

      赵麟化名赵九装作侍卫跟在宁殊身边,虽然一身气势逼人,但旁人也只多瞧几眼罢了,倒也不会多注意。

      杨和给宁殊介绍一番后,陪着一行人在官驿用了午饭,下午宁殊便领着陈炎直接去了大牢,赵麟和小张公公自然也跟着。

      颍州地界要靠南些,夏天更为湿热。牢里潮湿昏暗,地上只铺了些稻草,许多犯人挤在一处,才到门口,一股难以形容的不太好闻的味道就袭面而来。

      但是瞧样子,因为知道大理寺上官一行要过来,还是特地做了一番准备的,地面瞧着还比较干净,牢房里的稻草也都是新的,就连犯人,虽然看着憔悴邋遢了点,但至少像是最近清理过的样子。

      但即使如此,也祛除不了牢里那股在夏天里漫长发酵的难闻的味道,可想而知之前更是不忍直视。

      宁殊虽然觉得自己没那么娇气,但是架不住原身的身子娇气,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干呕的欲望,但是皱紧的眉头还是出卖了他的不适。
      一旁的狱卒小心翼翼跟在身边,生怕自己哪点惹得上官不高兴就没了饭碗。

      赵麟在一旁恶声恶气道,“还不麻利点,磨蹭什么呢,将犯人吴氏快提上来问话。”

      这狱卒已经四十来岁,三教九流里混得多见得多了,别的不说,一双眼睛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他听说京城里随便砸到个人都可能是三品大员,更别说那些王公子弟都是遍地走。

      他瞧这赵九一看也不是普通人,再加上他对宁殊的在意维护态度,又看看宁大人那副好样貌,心里哪有不明白的,只以为哪家王公贵族的公子哥,这是护着自己心上人呢。再加上“赵”是皇姓,宁殊又是汝阳侯世子,他脑袋里早已经天马行空地想象了一堆,虽然不太符实,但一些关键的也被他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殷勤地用衣袖擦了擦唯一的一张八仙椅,衙役很快将吴氏提了上来,凶神恶煞地让吴氏跪下。

      宁殊坐在八仙椅上,让其他狱卒都退下,只留下随他来的赵麟几人。他不怎么习惯别人朝他下跪,慢悠悠道,“起来回话吧。”

      吴氏大概被下大狱以来,也见识了许多场面,脸上无甚表情,十分憔悴苍白,神色麻木。不过因为认罪认得很干脆,倒没吃什么皮肉之苦,身上也没什么刑讯的伤痕。

      宁殊:“来人可是犯女吴氏?年方二十又一,小河村人氏。”

      宁殊声音轻柔,又生得太好,吴氏一时不禁放松下来,有些看恍了神,也忘了回话。

      赵麟不满呵斥道,“宁大人问你话还不快答!”他不喜欢这女人看呆了的眼神,心道都是成亲生子了的,怎么还这么不守妇道。

      吴氏被吓得瑟缩了一下,忙答道,“是。”

      宁殊瞅了赵麟一眼表达了的自己的不满,继续问道,“你可是有一子已经三岁了?”

      提起自己的孩子,吴氏神色有些动容,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哭求道,“求大人救救我家小宝啊,我家小宝才三岁,现在没爹也没娘了,我婆婆又是个狠心的,没人照顾他怎么活得下来啊——”说着便痛哭起来。

      宁殊有些于心不忍,一旁的陈炎道,“早知如此,你又为何要杀害你丈夫田大强?”

      吴氏有些呆愣,喃喃道,“那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
      “他没日没夜地殴打我和孩子,每天过得跟在地狱一般。村里的族长耆老也不会管,说这都是家事,哪个丈夫不打妻子,忍忍就过了。”
      “假如就我自己,我也忍了,可这个畜牲还打小宝!小宝那么小那么乖,他怎么下得去手。”
      “那天他将小宝从摔到墙上,小宝脑袋都给摔破了,流了好多血。我将小宝抱起来,小宝一直在哭,哭得细声细气的。他本来就瘦小,吃得不好,经常挨打,长得比一般小孩子都要小很多,看着多可怜啊。”
      “他哭得我心都要碎了,觉得自己真没用,不能让他吃饱饭,也不能穿暖衣,现在脑袋给摔破了,也没钱带他去看大夫。只能抱着他一边自个抹眼泪一边哄他,好不容易才把他哄睡着。”
      “我太恨了,我恨田大强,更恨我自己,一时鬼迷了心窍,趁田大强昏睡后便将他给捂死了。”
      “我知道我杀了自己丈夫,肯定是没法活下去了,村里人也都饶不了我。本来我想直接自己了断的,可是一想到小宝,我又不忍心啊,不忍心把孩子孤伶伶一个人留在世上。”

      吴氏断断续续说了一堆,那模样让人瞧着几乎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方才还一脸严肃的陈炎都有些不忍,更别说宁殊和小张公公了,小张公公更是偷偷在一边抹泪。倒是赵麟要比常人心硬些,脸上也无甚表情,不怎么动容的样子。

      宁殊又问了当时的一些细节,让陈炎做了记录,最后让吴氏签字画押后,便离开了大牢。
      临走前,也不知道吴氏哪来的力气,一副瘦骨如柴的身子猛地扑过来,抓住了宁殊的衣摆,哀求道,“求大人可怜可怜我那孩子,不求别的,只求赏口饭吃,能饿不死冻不死。”

      宁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脸上写了心软几个字,但他也不好一口应承下来。即使是他,承诺照顾一个孩子也不是简单的,毕竟这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承诺后便要负责。
      但他的确有些心软。

      赵麟瞧出他的为难,心知这人瞧着清冷,实际上再心软不过,不定又想了多少有的没的,便直接硬声硬气地应承道,“一个三岁小儿罢了,赏口饭吃不是什么难事,但以后能有何造化全看他自己。毕竟我们不是他的父母,你也不能指望太多。”

      吴氏砰砰砰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直将额头磕出了血也浑不在意,喜极而泣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几位大人对小儿的再造之恩,民女没齿难忘,来生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们的!”

      小张公公忙将她扶起来,宽她心道,“你的孩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得了我们主子一句承诺,怕是旁人八辈子也拍马难及。”

      赵麟瞅了他一眼,凶狠道,“嫌自己舌头太长了吗?!”

      小张公公立马缩了缩脖子,表示自己不敢再多说一句。

      宁殊瞅了瞅赵麟,没多说什么,心里倒是有些触动,暗道这人虽看着凶神恶煞,没想到也不尽如此。但他不知道,若非这妇人求到他头上,他又明显一副心软又为难的样子,知道这人若是答应,怕就会当自己孩子一样养大。他可不想这人身边多一个这么亲近的人,才直接应承下来,换作旁人,怕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身为天子,在后宫见惯了各种黑暗和见不得人的手段,他的心哪会那么容易心软,也就只有面对这人时,才变得不像自己罢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阿春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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