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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喜欢 ...

  •   翌日早朝后,几位重臣于太极殿就江南呈报各抒己见,唯独左相不在。听说又去国子监了。

      左崇言倒想提一嘴其不务正业,不过皇帝肯定会维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正要退至老师身后,可忽然察觉哪里不对。

      大着胆子抬头又看了一眼,他心中一惊,同老师递了个眼色。没有事后再探的机会与余地,他胆战心惊,疑惑出言:“陛下冠上的簪……臣仿佛有些眼熟?”

      皇帝用完早膳换了身衣服,天子冠冕也换成发冠,其他人闻言,不知一支簪有何好问的。

      “这支么,左相进给朕的。朕看他这支簪颇是精巧,他体察朕意,进了支一样的,朕很是喜欢。”

      “怎么?”皇帝挑眉,不以为意反问。

      这下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震,难怪左崇言会过问这种小事,原来是在苏清机头上见过一样的!

      究竟是进了支一样的,还是根本就是那一支,谁又能定论?!

      离开太极殿,左崇言立刻设法打听苏清机昨日在宫中究竟宿在了哪儿。可得到的答案是流芳阁。

      他看向老师,老师只是淡淡饮茶:“从前梁贼把持权柄时,宫中问什么都是一样的结果。”

      如今那是颇有手腕的天子,他若连皇宫都管不好,当年凭什么诛杀梁偃。

      左崇言悉知言下之意,更加忧心:“学生看八九不离十了,当年在行宫时,陛下便隐隐露出过破绽,后来岳州那一遭,还用说么?”

      苏清机容貌绝等,初入官场时便有人编排过他以色事人,可苏清机从来不是吃素的,御史台那一巴掌打得人尽皆知,后来又掺和到废妃那一夜,甚至亘古未有的皇后呈和离书也出自他手。

      那些年虽生流言,可君臣二人坦坦荡荡。问题就自那年行宫始。

      近年不知是何情形,私底下藕断丝连拉拉扯扯总不会少,就如左崇言所言,岳州那一遭,无论如何也洗不脱皇帝对苏清机的私情。

      可就算藕断丝连,这君臣二人也都是暗中行事,不欲声张的意思。起码,从没有人看到他们睡在一起压住袖子。

      如今那与苏清机一模一样的簪,安知究竟是何意。

      “让御史准备着,看看再说罢。”

      苏清机从国子监出来,这回无论如何也回家了。再去同某人吃顿饭,安知会不会又说到什么,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到苏府后,她从马车上下来,却见李管家与芃娘都在门口,他们的一边跪着个女子,再一旁支个木牌子,上面写着卖身葬父。

      真新鲜,苏清机挑挑眉,漫步过去,“这是怎么了?”

      芃娘疾步过来,压低声音:“今早突然出现的,我与李管家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就是赶不走,还放话若是驱逐就要去告官,我们一日没理,谁知她竟真的在这儿跪了一日,眼见是大人归家时候,不想烦扰大人,我们才又出来劝说。”

      苏清机唔了一声,步到那女子面前。

      说是卖身葬父,可她就只支了个牌子,连尸身都没有。

      苏清机从怀中摸出十两银子,俯身放到她面前,温声道:“十两够办身后事了。”

      那女子抬起头,容貌也算出众,明眸皓齿,却没有做出伤心垂泪之态。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人,转过头看苏清机,警惕到几乎用气声说:“我有要事禀报左相,事关陛下。”

      苏清机再度挑眉,让她进了苏府。

      她虽是粗布衣衫,可看得出来稍有梳洗,人很整洁。她到厅中,没有在一旁坐下,而是直直而跪:“我要举告越州州牧冒领下属官员之功,因此设法逼死朝廷官员,毁尸灭迹,贪污渎职之罪!”

      苏清机有些诧异,但也只是有些而已。

      她从容淡然:“就算越州州牧累罪加身,与陛下又有何干?”

      女子神色中有一抹“竟然是真的”的恍然,因此更加笃信,深深叩首:“越州历来水匪猖獗,我父亲呕心沥血剿匪,稍有成效,功劳却被上峰尽数夺去,并以肮脏手段设局扣上扰乱新政的罪名,最终以‘意外’将我父亲杀害结案,水匪走脱,得知消息后竟与外族匪寇勾结卷土重来,越州州牧怕此事影响功绩恩赏,竟敢直接瞒下,如何不谓之渎职,又如何不事关陛下呢!”

      苏清机心中发沉,越州临江临海,山高皇帝远,州牧竟敢如此胆大包天。

      她的容色却依旧从容不迫:“本相暂且不问你证据,此事便是事关重大,可硬要说事关陛下,你我心知肚明这有多牵强。”

      女子闻言险些失态,可她全部忍下,咬牙道:“父亲遇害后,我也一直遭受追杀,一路死里逃生,幸而父亲说过在京中有一同窗,我走投无路,只得投奔,幸而那位大人是位好人,知晓我的来意后,为我指了明路,让我来找左相大人。”

      “无论以何种方式见到大人,第一句一定要说事关陛下。”

      ……苏清机知道是谁了。

      是冯宁德的话,一切就都不奇怪了。

      苏清机暂将戒心收起,敛起眉,一针见血:“你既千里迢迢逃来京城,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女子垂下头,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一字一顿:“我要告御状!”

      苏清机颔首,“那就是有证据了?”

      她几不可察僵住,没想到传说中奸佞阿谀的苏清机竟一句废话也不多说,一点弯也不绕,敏锐至极。眨眼间用力磕下头,声声泣血:“倘若大人愿助我为家父昭雪,我必结草衔环报答大人!”

      看来是有了。

      苏清机并不追问证据,只是道:“你先起来,本相才能与你好好说。”

      她置若罔闻,大有苏清机不答应她就不起来的架势。

      苏清机便只好就着这样的架势不紧不慢道:“本相看你对本相不是十分期翼,反而在见到本相时,很有些厌恶。若非有求于本相,怕不是要将本相杀了烤肉。”

      “你还有隐瞒未言明的吧?”

      苏清机指节轻叩,“此事中有本相的事?”

      “若要告御状,稍有不慎就会丢命。你全然不在乎,在见到本相时却厌恶到避之不及。”苏清机漫漫想了想,温声问,“你是否打算着就算告御状不成,也要将本相杀了报仇?”

      女子跪在地上,浑身发寒。

      她听闻过苏清机的大名,知道是个奸佞之辈,可如今亲眼见到,苏清机此人全然超出了她的预料。

      喜怒不形于色,敏锐到令人惧怕,仅在三两句话之间便将什么都看穿,却还能温声说话。

      “申冤也好,昭雪也好,你要将你知道的所有都告诉本相,本相才好决断该如何助你。”上首传来轻轻淡淡的声音。

      女子跪直,抬起头,对上一双无波无澜的平静眼眸,那眼眸昳丽到勾人心魄,她却心悸难当。

      她的伪装尽数褪下,甚至站了起来。即使以卵击石,她也全然无惧:“冯叔父是个好人,听从他意来见你是我自己的决定,就算身死于此,我也不会怪他。”

      苏清机不置可否:“你为何会死在本相这儿?”

      女子同样不置可否,冷冷道:“我逃入京后,多得冯叔父搭救才侥幸得活,我知告御状艰难,官官相护下也许丢命的是我,我可以死,但在那之前,你这个狗官也必须死!”

      “和盘托出后,冯叔父吓了一跳,反而要我来见你,说你一定会管此事。”

      说到这里,她面露憎色:“你怎么会管!我将冤情如实告知,你却毫不关心,所言所行冷漠无情,不愧是奸佞狗官!”

      苏清机轻啧一声。

      “你既唤本相狗官,也应告诉本相缘由罢?”她徐徐道。

      女子上前一步,道:“冒领功劳有些风险,但只要打点得当,就不会有人发觉异常。”

      苏清机了然,看来是打点她啊。

      “你以雷霆手段推行新政,有扰乱者必当严惩,若其身死,不过消罪,又怎么会严查,狗官再送上孝敬,拉拢当朝左相,升迁还不是指日可待?”她朝苏清机走近。

      苏清机推测她是亲耳听到了越州州牧要给自己送礼,甚至更秘密的谋划,难怪会将自己划做其背后罪人。

      苏清机若有所思,在她猛然拔下唯一一支银簪冲上来时,开口道:“你一路逃命,许不知道,越州并无人事调动。”

      她抬眸,执起茶盏:“你虽要鱼死网破,乃至借本相之死掀开此冤案,只是本相要告诉你个好消息。京城尚未收到越州呈报。”

      年轻姑娘刹那停下。

      她不相信:“怎么可能!已经事发近五十六天!”

      苏清机挑眉:“也许官差在路上有所耽搁,也许出了别的意外。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是本相在拖延时间。”

      她如此说了后,又不紧不慢吹了吹茶,天气炎热,热茶饮下又发汗,她不喜欢。

      拖延时间也要看是如何拖延,他就在上首坐着晾茶,极富耐心,少顷,在门外劝说她离去的那名女子在外面提声请示:“大人,备膳么?”

      他答了备膳,接着不疾不徐饮茶。

      告御状艰险万分,她从没怀能活着翻案的侥幸,反而是这个苏清机,只要杀了他,就可以铲除奸佞,而他死了,皇帝必定下令彻查,他们会查出证据,继而查回越州,就算自己有行刺朝廷命官之罪,可最终会被盖棺报仇心切受人蒙蔽,起码,不会影响父亲身后清白。

      可现在他说,越州的公文呈报还没有入京。

      直到饮完一盏茶,苏清机搁下茶盏,瓷声碰响,打破寂静。

      “还未请教姑娘贵姓?”他却问这个。

      如桃潋已经清楚知道面前之人有多深不可测,她死死攥着银簪,答:“如。”

      苏清机便若有所思询问道:“本相观如小姐谈吐不俗,莫非读过书么?”

      这和眼下情境有何干系?!

      如桃潋恨道:“读过又如何!人心不古,如今还不是沦落至此!”

      家破人亡,死里逃生,的确该恨的。苏清机却并未再回应,只是颔首:“你冯叔父说得对,本相的确会管。本相现在就入宫禀告陛下,你且握着你的证据。”

      如桃潋惊愕,几乎是下意识反驳:“你怎么可能现在便禀告皇帝!”

      事关他自身的冤案,就算真的与他无关,为自保、也为撇清干系,他起码也要让别人禀告,何况越州尚未有呈文,未卜先知,又有人证,这与构陷何异?退一万步,冤案发生而未有证据,他怎么敢便向皇帝禀告,这岂非叫皇帝觉得他办事不力?!

      苏清机并不答她,反而问道:“你所握证据能够翻案么?能够一击而中叫越州州牧无法逃脱么?”

      如桃潋懵然,可苏清机又道:“倘若不能,后续能全部查有实证么?能证明是越州州牧主使么?你应知晓,州牧身边会有师爷幕僚,还有诸多手下。人证,物证,倘若让你查,你待如何?”

      如桃潋已经不懂他究竟是何意,她以一种荒谬绝伦的目光望着苏清机,“左相大人仕宦数年,怎会不知这绝无可能?从没有让原告亲查被告的道理!”

      纵使她想,可这有违法度,有违常理,根本不能服众。

      苏清机再次轻叩两下,“你只需答,你能么。”

      如桃潋心跳陡促,她从未设想过此刻情形,她几乎无法犹豫,清婉声音如绷紧的弓弦:“我称他为世伯,他身边的人我都清楚。”

      苏清机终于淡淡浅笑,起身,“你用晚膳罢,本相进宫。”

      如桃潋却还是叫住这个恶名远扬的左相,“大人当真此刻便去?”

      苏清机寻常地看了她一眼。

      “匪寇进犯,非同小可。如小姐难道觉得本相不该快快上报陛下么?”

      如桃潋怔然,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

      左相苏清机正是意气风发之年,身形却分外纤细,一袭绛紫华袍,濯濯肃肃,背影竟隐有清正之风,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她恍惚立在原地,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佞臣竟会真的在意家国大事,又竟是这般风华。

      苏清机回了趟家,紧接着又入宫,又是一晚没出宫。

      卫知微只是听人说起,便觉察出些异样。与师兄相处时,师兄虽然事事处理妥当,可极偶尔时,眸底不经意便流露出凝重,心事重重似的。他联想到仿佛已有好些时日,没听说苏相再临辛园。

      虽无实证,可他心中已有揣测。师兄的反应更加证实,他也许知道了些内情。

      如此一来,端午时广济楼的那一幕,便确凿是在相会了。

      虽然有所揣测,可卫知微总觉以苏清机此人之通透,断不可能做君臣秽乱之事。哪怕他奸佞,哪怕他媚上。

      无论如何,都与他无甚关系,有人与他说起,他也都三缄其口。

      左崇言已经预备让人散播那支簪的流言,然而没过两天,突然听闻苏清机将一位卖身葬父的美艳女子接进家中,好生照顾。

      他一时惊疑不定,苏清机贯来诡计多端,最擅声东击西,本来就不举,连姬妾都遣散了,就算接天仙回家他恐怕也没什么心思。说不准,其实是做贼心虚,故意粉饰太平。

      一时令人盯得更紧了。

      公仪襄听到这则消息时,实在没有忍住,还是去了苏府。

      他太好奇了。

      明明苏清机有一个心上人,喜欢到愿意低头服软。怎么突然来这样一出?

      可是苏清机不在家,在宫中。

      他等了一个多时辰,天都快黑了,仍不见人影,无奈,只能打道回府。

      月上中天。

      苏清机翻阅历来剿灭水匪贼寇的卷宗。幽州水少,苏清机还是下江南时才正儿八经行水路,连思忖陆上作战她都要谨慎万千,遑论是水战。

      有人执灯走近,修长匀称而又漂亮的一只手按在卷宗上。

      “我知清机事事要在掌握,只是此事已交由下去,清机又何苦临时抱佛脚?”江焉轻叹。

      苏清机何尝不知他说的道理,只是她心中没底,便忍不住多思多虑。

      她低眸,瞧着陈旧墨迹,又思忖起别的:“如桃潋此时应已过了平州,至多五日就能回到越州。”

      如桃潋手握一部分物证,只要证据再充足些,便能回京,敲登闻鼓,告御状。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步都不能错。

      她容色寻常,没有锁眉没有忧烦,只是江焉却看不得她这样事事劳累思量。

      修长手指干脆将卷宗合上,江焉将灯盏搁下,幽幽叹:“左相大人日理万机,却留七娘独守空房,好生无情。”

      苏清机:……

      苏清机推开他的手将卷宗理好放齐,转过头,就看到他一副幽怨的样子。

      苏清机咳了一声,慢吞吞起身。

      江焉以为她要绕过他走开,心中一紧,几乎已经下意识想攥住她衣袖,可颊边蜻蜓点水,柔软一触即分。

      她朝一边看,耳尖红红,就是不看他。

      可他却发现自己衣袖反被纤细手指攥紧,他心头一下、一下地跳动,几乎完全失去了自主能力,被攥着牵进了寝殿。

      在意识到她当下手时,江焉情不自禁再度捉住,放到自己胸膛上。

      “知晓清机喜欢,我这段时日一直在好好调养身子。”他俯身,在她耳畔说着,唇瓣逐渐轻衔住她热烫耳尖,牙齿吮磨,声音也低低含糊,令苏清机耳畔发麻酥软,“清机摸摸,与从前差别大不大?”

      苏清机很想逃离他的唇齿,她眼睛湿润氤氲,还有丁点儿理智,轻喘气声羞耻反驳:“我、我怎会知晓你从前如何!”

      清泠的嗓音不再加任何掩饰,此刻软得能滴水,隐隐莫名娇意,江焉呼吸重了起来。他低笑:“清机不记得了?那时在行宫,清机为我上药,将我衣裳都脱了,摸了个遍。”

      苏清机闻言,不可置信,控诉地抬眸望他:“你也说了是上药!”

      “而且,那衣裳是你自己滑下来的,我也没有逾矩!”

      他却讶然,“清机竟能看出来我是有意为之?”

      他的讶然中没有隐约低笑,证明他是真的很惊讶,苏清机趁机捂住自己耳朵尖,成功逃离了处境,她反问:“这有何看不出来?”

      江焉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化作莞尔,轻咬她指尖。“清机那时如同小木头一般,任我如何暗示都懵然不觉,我以为清机想不到的。”

      十指连心,苏清机指尖一麻,顿时推他,红着脸闷头闷脑,也不搭话。自己那时有迟钝,不劳他翻旧账。

      江焉便从善如流再度捉住她的手,贴到自己胸膛前。

      “七娘恐有心疾,大人摸摸看,是不是跳得很厉害?”

      他故作可怜,可话音却带着沉沉笑意,捉着她的手,也根本不是摸心跳,而是流连游弋,掌下紧实光滑的皮肤绷紧又放松,甚至动了动,引诱一般,叫苏清机唯有头脑发热。无意识轻捏。

      江焉眸底闪过得逞笑意,很有些傲然。就知道清机是喜欢的。

      当初就算决定要做她情郎,他也不是只等被她召见得一夕欢好。这辈子没阅览过秘戏图册,那些时日几乎被他搜罗齐全,快翻烂了。

      苦学许久,还未施展,便在马车上窥到她喜欢什么。自从岳州回来后,他消瘦许多,身形大不如前。那夜过去,回宫后,他苦练许久,兼着调养,如今虽不说恢复至从前,但起码是让她爱不释手、流连忘返的。

      他享受着她的流连,又想到什么,攥住她的手拿出来。

      她愣了愣,随即迅速若无其事别过脸。平白暴露颈后粉汗。

      江焉忍住眼热,又放开她的手,往一处去。

      苏清机袖中指尖蜷了蜷,上面全是温热肉.体光滑紧实的触感,余光悄悄瞄某人,他不知去做什么。瞧见他似乎要转身回来,她连忙收回目光,继续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直到他回到她身边,苏清机悄悄清嗓,然而话还未开口,便又被他捉住手。似乎是个匣子。

      他道:“清机帮我打开?”

      苏清机不信他只让她打开匣子。眼珠转回来,手指轻巧打开。里面似乎是……金银珠宝?

      苏清机不知他是要做什么,送她吗?

      江焉自然察觉到她的疑惑,被她茫然的模样可爱得心头发软,对比匣中之物,更加极尽反差。“清机拿出来看看?”

      苏清机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取出一样,本以为是珠串,结果竟不是,是细银链与大小珍珠串成,不像手串不像项圈,长长的,许多条,在烛色下闪着漂亮的光。

      “这是?”苏清机摆弄了会儿,没有明白是何用处。

      她抬起头,便立时将链子忘到了脑后。

      江焉已经褪下外袍,正将里衣放到一边。

      “陛、陛下??”她下意识羞叫。

      她的陛下随手将发冠也取下,改为以发带低束,整个人顿时清敛如月,皎然濯濯。假使忽视他光裸的上身。

      苏清机真的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脸红心跳,在他倾身至面前时腰都发软,热意蓬勃的肉色咫尺之近又忽而远离。

      他那只养尊处优、执笔握玺的手正拿着那银链。方才,原来只是从她手中拿走而已。

      苏清机说不出来是松了口气还是隐有失落,她也没来得及分辨。

      因为那只修长如玉的手挑起链条,细细银链绕在分明骨节间,莹润的小小珍珠与手背青筋相映,令苏清机喉咙发干。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就是这样一只手,不疾不徐将细细的链子覆至颈项前,泛着柔冷白芒的细长银链从他脖颈与肩头倏然垂落,躺在他饱满胸膛前。

      苏清机脑子嗡了一声。

      呆呆看着他绕过里衣取回外袍,而后不紧不慢穿上,松散敷衍地系上衣带。

      领口松散敞开,露出沟壑肉色,与隐约嵌着的一抹银链。

      皆是若隐若现。

      勾人探索。

      遑论,做着这一切的人,这具身体的主人,全程直勾勾盯着她。

      他唇角挑起若有似无的笑意,乍看起来竟如温润君子,可却再度捉住她的手,由领口放入自己衣襟内。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指尖,带着她轻轻按在小小的珍珠上,随后,轻轻打旋滚动。

      宛若邀请她,恣意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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