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家带口找反派情人》地上有烟花

13、证明（13）

　　说真的，程十闲很怕沈无端的下一句话会是：

　　“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

　　若是这样，若是这样该怎么办？

　　倘若如此，程十闲就要把一项新的任务列到自己的行程里。她会先不管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一把将沈无端先拉回到民政局里和自己领一个证。

　　但是还好，沈无端的下一句话是：

　　“明明撒谎的人是你。”

　　程十闲接话道：

　　“那你要我怎么说？说你是长箭？说了她也听不懂，而且不会信。”

　　因为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大了点，程十闲后来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好像要把刚才说过的话咽回去似的。毕竟，关于世界的真相，那些npc是不能知道的。

　　对面，沈无端见她这样，看看附近的那个穿着睡裙的女人，再看看她，淡淡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民政局既然说只有住在这里才能报销，说明这里的人是知道的。”

　　说罢，沈无端问她：“刚才你有没有看见我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那便是早上沈无端撞见的瘦瘦小小的女孩子。

　　也是这家店的老板。

　　用沈无端的话来说，她明明是一个玩家，却活得像一个npc。

　　也许是听到了这里在议论她，那女人朝她们这里笑了一下。程十闲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家店的老板，便道：

　　“你说她是玩家，那，她的任务就是开酒店？”

　　友林酒店的老板叫小芳。

　　很土的名字，但她初入黄昏之乡时，拿到的任务却是画风清奇。

　　剧本的名字是从古代穿越回来以后，十一个大佬争着帮我开店。

　　其实这个任务并不难，十一个人，凑啊凑的，一个个攻略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做完。

　　可是小芳已经把这个任务做了很久，久到她都不记得有多少年了。

　　原因无他，只有杀人二字。

　　系统给她生成了那么多npc，有男有女，而她只拣看得上眼的，喜欢的攻略。剩下的要是纠缠不休，被系统派来强制让她完成任务，她就会用各种办法把npc杀掉。

　　像这种不积极完成任务的，系统还是第一次见到，至今都没有什么办法来解决。

　　就这样，小芳一直只做这一个任务，到现在为止，帮她开店的大佬她只搜集到了三个，而那三个已经很够用，足够她开这么一间友林酒店，还足够她以此为资本和系统商量，把酒店做成了各路玩家和高级npc歇脚的地方。

　　今早沈无端向她打听餐厅在哪里，还顺便问了她一下，那个出来的男人大概会在几天以后死掉。

　　这时小芳就知道了，和她谈话的这个人不是误入这个酒店里的世界里的原住民。她叹口气，说自己也不知道，正拿不定主意。

　　“其实我是喜欢他的，但是呢要是接受了他，就离完成任务又进了一步。”

　　“你不想完成任务？”

　　大部分的玩家都是拼了命地完成系统给的一项又一项任务，期盼着自己做完所有的任务以后，能够穿越回去，死而复生。

　　简单来说，就是回到人间。

　　黄昏之乡每天都能生出很多新的剧本，会有许多新的任务世界诞生，而如果你细心一点，就能发现有一个词语也许会在人们口中提起，但绝不会以文字的方式出现。

　　“人间。”

　　你在书本上，文章里，绝对找不到人间这两个字。

　　这样的现象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玩家，你所呆的地方，并非人间。

　　小芳说，和人间相比，呆在这里其实也很不错。

　　“而且，系统能那么无情地对待npc……你能确保，它不会无情地对待我们？”

　　沈无端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这个我不能确定。”

　　“好吧，”小芳笑了笑，转移话题，“你，是在等你的朋友？”

　　沈无端告诉了她自己是在等朋友，还拜托她帮了一个忙。

　　餐桌前，沈无端说：“我请她和民政局打一个招呼，帮忙把你在这里的花销全部报销掉，而不是只报销一部分。”

　　小芳和民政局是有些交情的，不过，这就是沈无端刚才说的做的大事？

　　程十闲忽然觉得有些危险，警惕地看着她。

　　果不其然地，沈无端开口说：

　　“你得和我商量一件事情。”

　　“程十闲，不要管杨可可了。这次你的工作和我的工作有些冲突，我得杀了杜芸。”

　　……

　　在餐厅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时，已经沉默很久的程十闲抬起了眼，脸上不复那种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

　　“怎么，是你的工作比我的重要还是高贵？凭什么我要让着你，让你杀了她？”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次的任务没有任何价值。”

　　即使杨可可知道了杜芸是爱着她的，那又能怎样，很快杜芸就要被销毁，紧跟着的事情，是和她有关的人都会被修改记忆，变为和代替她的npc有牵绊。到时候，杨可可一定会忘记有个叫杜芸的人爱过她。

　　所以，前面做着的事情都是徒劳。

　　全部是徒劳。

　　换做以前，也许程十闲会真的听沈无端的话。

　　只是在以前，在程十闲还是小程律师的时候，就像沈无端说的那样，她是一个做事情很认真的人。

　　现如今程十闲依然很认真，她告诉沈无端，一字一句地说：

　　“知道了杜芸爱过她这件事本身是非常重要的。以后会忘记也好，失去记忆也好，这件事情，必须在她的人生里发生一次。”

　　“你要是真的喜欢过什么人，那大概就好理解了。得到喜欢的人的回应，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