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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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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夜寻发现自己睡在客栈里,身边坐着妈妈和小苏。急急地坐起抓住妈妈的手,眼光四处无肋地打量,口中低低地唤,“白羽。。。白羽?白羽呢?”
老鸨无言以对,默默地别过头以绢拭泪。
小苏顿了顿,还是开口道,“知府大人已派人在崖底找寻,尚未找到他的遗体。”
“啪!”的一声脆响,小苏捂着脸有些发愣。
夜寻脸色青白,扬起的手还没有收回,提眉喝道,“说什么遗体!他不会死的!”言罢翻身下床,光着脚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你不会死的。夜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赤脚向着旅雁山奔去。你说让我相信你的,你说让我等你的,你不能骗我,不许,绝对不许你骗我。
脚步虚浮的夜寻没跑出几步,便在集市上被小苏截住,老鸨赶过来苦苦劝慰却拗不过他,夜寻脸色苍白,并不说其他,只反复念叨着我要等他,老鸨和小苏劝无可劝,只得雇个马车陪同他一起去了旅雁山。夜寻直直地往山顶去了,老鸨和小苏吓得紧紧跟着两人死抓住他不放,生怕他万念俱灰之下再次寻死。谁料夜寻行至山腰上,一个能清楚望见崖顶和那块岩石的地方就停住了,稳稳地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向着那个方向平静地说了声我等他,就再也不作言语。老鸨和小苏相对无言,也不知怎么开口相劝,若要是劝他断了这个念想,恐怕倾刻间这人便没了支撑,说不好会惹出什么事来。两人暗暗一合计,便在一旁配合着说些他早晚会回的话,陪在身边。
天黑后,两人苦劝着夜寻回去,小苏说夜深了将军骑马不便这时候不会回,明儿我们再来,才将夜寻劝回去。次日清晨夜寻又巴巴地赶来,深夜才归,这样折腾了好几日,老鸨瞧着他一来二去的纵是不便,便着人在那山腰上建了两间屋子,将那小苏安置在夜寻身边,容他踏踏实实在那儿“等”。
小苏手脚麻利,在夜寻身边伺侯着老鸨颇为安心,除了能伺伺夜寻的饮食起居,那小苏偶尔在夜寻身边说着,将军当日来时是何等的英姿绰绰,竟能让夜寻听得每每一笑,老鸨心中也稍稍放下些心来,只三天两日的为两人送些日常用品,便将夜寻放放心心地将给小苏照顾。
小苏每日陪在夜寻身边,瞧着他一门心思的等待,心中暗暗发苦。他深知在出事后的第三日,知府大人便已寻到将军的遗体,并发了公文向朝庭汇报将军不慎跌入山崖殒命之事,开春已暖,遗体显已不好安置,在得了朝庭许可之后已在本地为其火化,将骨灰送去了家乡,风光大葬。这些事已是人人皆知,只因得夜寻日日在此坐等,也没有接触到其他人,这消息才没有传到他耳中。小苏寻思着,那夜寻日日里念叨着白羽说了“等我”二字,想必是为了让他有个念想罢了,暗暗思量,不知夜寻这个等待的梦若然醒转,他是否能支撑得住。
就这样,满山的樱花残去,又过了些时日,樱桃树渐渐都结上了果,整山又是一派暗红。
夜寻坐在屋前望着崖上的那棵树,看着那里,仿佛就能清晰地看见白羽近在咫尺的面容,和他大声喝出的“相信我”,“我爱你夜寻”这是他说的,夜寻脸上晕起丝红霞,他说“等我”,我在等,一直等,相信你定会回来,我爱你才说一遍怎么行?我还要对你说很多很多。
小苏拉上夜寻去山顶摘些樱桃,夜寻瞧着那殷红的果实却怀念那时满山的雪白花瓣,心中涩涩,与小苏说了声,便下山回屋。
夜寻轻抹了抹额头的薄汗,初夏的日光透过云层照下来,那满山层层叠叠的樱桃,仿佛若明若暗的烟霞。
那一树烟霞底下立着的白袍男子,正微微探身,修筑手指轻抚着平日里自己常常端坐的椅凳。
就象是一个梦境。
夜寻屏着呼吸往前挪了两步,生怕动作一大,眼前的情景便一概不见了。
他转过头来,风拂过,满山的樱桃树些微地起伏成一波波红色的海浪。他轻轻一笑,仍是初见的模样,墨黑的眸瞳,冷峻的眉。红色的海浪默然地翻滚,天地间再没有其他的色彩,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他伸手轻声道,“夜寻,过来。”
[后记]
安庆府内
夏知府敛着笑,在户籍新迁入人口那一栏,白语这个名字上,淡淡地打了个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