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待汉宫月明时？》无色轮回

6、第六回 子夫

　　绣房，名字说的好听，其实说白了就是专门给宫里人做衣服的地方，但可不是按我原来想的就只是绣绣花之类。而专门给宫里的人做衣服的人就称为绣娘，当然做衣服的也分三五九品，最高的是给皇帝太后皇后之流做衣服的，然后是给妃子做衣服的，最低等的就是给太监宫女做衣服的，那也是最忙最累的。
　　我不想因为我破坏了他们的手头的工作，于是只带了菁玉跟一个叫红柳的丫头进去。我本来以为卫子夫以皇帝的宠妾进宫，就算被迫贬到了绣房估计也头等的绣娘，谁知道在绣房的上层兜了圈愣是没看出一个我觉得像卫子夫的人。
　　“难道绣房的人都到这了么？”我不禁狐疑地问一边的绣房管事，一个姓杨的中年女官。
　　“回皇后娘娘的话，下三等还有一房的绣娘没到，不过那些个都是最下贱的包衣奴才，娘娘不见也罢。”那中年女官恭谨的回答，那模样是眼观鼻鼻观心，非常规矩。
　　“还有一房没到？”我站起身，“在哪？带我去。”
　　“娘娘。”那女官忙拦住我，“娘娘要见她们我去叫一声就是了，那下三等房又脏又乱，娘娘这么金贵的身份怎么能进去呢？”
　　“不碍事。”我笑笑，“正好我也从没见过，今儿正好让我开开眼。”说实话我确实有几分好奇，想象几十个人在一起做衣服，不就是原始工厂的雏形么？那女官见阻止不了我也只能无奈地带着我去了她口中的三等绣房。
　　其实那女官说三等绣房又脏又乱实在是有点埋汰它了，三等绣房因为是几十个人一起做工所以占地很大，里面因为堆满了新的布料确实有那么点乱，但是非常干净，那些女子十几个一组或者裁剪，或者在一起缝纫，到也井然有序。
　　“皇后娘娘驾到~”又是一声拖着长音的通报，哗啦啦，原本忙碌的那些绣娘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千岁。”
　　我慢慢走到她们面前，她们里面最年轻的不过十二，三岁，最大的也就十八岁，不知道为什么，我脑中突然冒出一句话：这万恶的旧社会！
　　“起来吧。”我笑了下，看着那些大气都不敢出的女孩，突然问，“卫子夫是哪个？”
　　人群稍微骚动了下，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响起，“奴婢卫子夫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一个纤细柔弱的女子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缓缓跪在我面前。
　　“你就是卫子夫？”我好奇地看着她，“把头抬起来。”
　　她身体轻轻一颤，慢慢抬起头看向我，眼中印出一张苍白而灵秀的脸蛋，眼中有着明显对我的惧怕，甚至当我的眼光停留在她身上时，她的身体因为害怕而轻微地颤抖着。说实话，虽然她长的也算得上是个绝色佳人，只可惜比起陈娇来还差得远呢。不过我觉得这宫里也确实找不到比陈娇更出色的美人了。
　　真不知道刘彻怎么想的，有这么个绝色娇妻居然还一天到晚在外面花天酒地，我一面在心底嘀咕一面继续打量面前的女子。如果我清楚陈娇的脾气，估计我就不会这么想了。诚然，卫子夫就姿色而言比不上陈娇，但是她身上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而这种柔弱的气质最能够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行了，起来回话吧，我又不会吃了你，用不着这么怕我。”我笑了笑，本来是想着扮演一下吃醋的老妖婆来迫害一下小三的，只可惜这个狐狸精实在没有那狐媚的模样，使得我也没了调戏她的兴致。
　　“谢皇后娘娘。”卫子夫站起来垂头站在一边，心中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疑惑。当初她去陪伴刘彻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当今天子，只以为是公主的一个贵客。第一次见到他，她就彻底为他心动了，而他似乎也很喜欢她，所以，当她知道他问公主要了她之后开心了很久，她并不贪心，出身低微的她只求他的一夕怜爱，并不奢望会成为他的妻子，后来跟着他进了皇宫，她才知道，这个她爱恋的男子竟然是当朝的天子。
　　当他微笑着说要封她为妃的时候，自己觉得幸福的不敢置信，其实当不当妃子都无所谓，她只求在他身边就好了。可是没想到她的梦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她被皇后赶到了绣房，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她一早就知道，他的皇后是当朝长公主的爱女，太皇太后的宝贝外孙女，是一个脾气出了名的坏的天之娇女，在皇宫之中，连皇帝都要听她的，而今天她就出现在她面前。
　　卫子夫是第一次见到陈娇，她听说过陈娇很美，但更多是听说她脾气极坏，然而今天见了她，让她不由得自惭形悴，这个陈娇是那么美丽高贵，仿佛世界上一切形容美丽的词语放到她身上都不嫌多。她跟她相比就像是云壤之别。她不由得也冒出这样的疑惑，为什么皇上已经有了如此美丽的女人做妻子却还是不满足呢？
　　就在我在绣房会晤卫子夫的时候，太皇太后与长公主刘嫖也到了太后王娡的宁寿宫。
　　“见过母后。”王娡一见太皇太后与刘嫖同到就知道她们所为何事，当下笑着对刘嫖道，“妹妹也来了？”
　　“我是好久没见到姐姐了，想姐姐的紧。”刘嫖一脸假笑，“我家娇娇在宫里不懂事还要姐姐多费心呢。”
　　“妹妹说笑了，我刚听人说娇娇醒了，正要去椒房宫呢，不想母后跟妹妹就来了，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娇娇？”
　　“不用了，我跟母后已经去过了，娇娇已经睡下了，张太医说了，还是不要太刺激她的好。”刘嫖冷冷道。
　　“好了，别说了。”太皇太后沉着脸打断刘嫖与王娡，“娡儿，皇帝人呢？”
　　“回母后，彻儿刚去离宫了。”王娡小心翼翼回答。
　　“离宫？”太皇太后提高声音，“怎么？又去离宫了？这次是打猎还是骑马啊？自己的皇后出了那么大个事，他也不守着，一天到晚在外面乱跑，这皇帝是怎么当的？”顿了下，“就是寻常百姓家，也没这个规矩，正妻重病，丈夫却只顾自己玩乐，皇帝难道连这个简单道理都不晓得？”
　　“母后，儿臣已经差人去叫了，一会他就回来。”王娡连忙道。
　　“哼。”太皇太后冷哼一声不在说话，刘嫖在一边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王娡心念转了几遍，站在另外一边也不说话了。半响，太皇太后才道，“皇帝年纪还小，你这当娘的需要好好教导才是，别让他一天到晚在外跟些个不三不四的贱婢胡闹，他不怕失了自己的身份，哀家还怕丢了皇家的脸面呢。”
　　王娡脸色变了下，低声道，“母后教训的是，我会好好教导彻儿的。”正说着，外面响起了通报声，“皇上驾到。”
　　刘彻还没进门，远远就看见自己的母亲，皇奶奶，姑母坐在一起，活脱脱三堂会审的模样，眉头不自觉轻轻一皱，却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走了进去，“儿臣见过皇奶奶，儿臣见过母后，儿臣见过姑母。”说完又亲昵地坐到长公主身边，“姑母好久不见越发年轻美丽了呢。”
　　“彻儿你现在当了皇帝，要日理万机，又怎么有空来看姑母呢。”刘嫖看了他一眼。
　　“看姑母说的，彻儿再忙也不会忘记姑母啊。”说着向一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个机灵的侍从立即送上一只玉盒，“姑母，这是刚进贡上来的长白山雪参，听说对于养颜最是功效，彻儿特地给姑母留着的，本来想亲自送去姑母府上的，今天可讨巧了。”又顿了下，笑着说，“不过见了姑妈才发现，其实姑母一点也用不到这东西，怕是再过个十年八年用还嫌早呢。”
　　“彻儿真是有心了。”刘嫖接过雪参，脸色也露出一丝微笑，没有女人不受奉承的，刘彻几句话可是拍到刘嫖心底里去了。
　　刘彻转身又对太皇太后笑道，“皇奶奶，最近孙儿杂事缠身，也没去看望皇奶奶，皇奶奶身体可好？”
　　“皇帝有心了。”太皇太后淡淡道，“皇帝的事情多，来我这老婆子这请安的事自然比不上皇帝的事重要。”
　　“皇奶奶，是孙儿的错。”刘彻半撒娇地拉着太皇太后的手，“这不，孙儿给皇奶奶准备了点东西来赔罪。”他从侍从手中拿过三本《道德经》，“皇奶奶，这是孙儿特地为您抄写的。”太皇太后非常推崇老子的学说，所以经常抄写《道德经》。
　　太皇太后随手翻开一本，只见字迹工整，笔力雄厚，颇有些大家风范，当下笑了笑，“这字写的跟你祖父当年写的一样。”回忆起已经故去的先皇，太皇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柔情。
　　王娡见了乘机打岔道，“彻儿对母后跟妹妹确实有心，我这个做母亲见了也不免要嫉妒呢。”
　　“彻儿对我们确实上心。”刘嫖不紧不慢地道，“若是对娇娇有这么一般上心，我也就安心不少了。”说罢看了刘彻一眼，却见刘彻丝毫不恼，仍然一脸微笑。
　　“说的是。”太皇太后放下《道德经》，“彻儿，不是皇奶奶偏心，娇娇落水到现在刚刚醒来，你这个做人家夫君的也不陪在娇娇身边，反而自己一个人跑去离宫玩乐，这叫什么话呢？”
　　“皇奶奶，孙儿刚才去看过娇娇了，可是她才醒过来，身子还比较虚弱，所以孙儿让她好好休息，况且。”刘彻停了下，“孙儿去离宫不是为了玩乐，孙儿是想让人把离宫打扫干净了，等娇娇身体好点了就陪娇娇去那住一阶段。就当是散心。”
　　“这样就好了。”太皇太后叹了口气，“你们还不知道吧，娇娇得了失魂症，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彻儿，哀家希望你以后好好待娇娇，以后那些个荒唐事就别做了，早日跟娇娇生下个一男半女才好继承我皇室的血统啊。”
　　“什么？皇奶奶，你说娇娇得了失魂症？！”刘彻一愣，皱了下眉.矢魂症的症状他也略之一二，说白了就是失忆。
　　“张太医说，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引起的。”太皇太后有些怪罪地看了刘彻一眼，“不是皇奶奶要说你，小夫妻吵架哪个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合？你是男子，理应让着娇娇。”
　　“皇奶奶教训的是，孙儿没想到娇娇会……”刘彻一脸追悔，“孙儿现在就去看望娇娇。”

作者有话说

　　漫长的等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