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待汉宫月明时？》无色轮回

58、第五十八回 除夕

　　过年，对于现代人来说，或许只意味着几日长假，然而对于古人来说，意义却是全然不同的。
　　来到大汉朝七年，我今次却是第一次领略什么是过年。到处都装饰得喜气洋洋，红色的剪纸，红色的灯笼，红色绸布装饰，以前对于过年的红色我只是限于大年三十从长辈手中接过的红包，可是现在才发现，原来过年若是不红红火火的，还真是一点氛围也没有呢。
　　“娘娘，给您。”打断我的沉思，菁玉却是将一堆小巧的红色布袋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迷茫地看着手中的东西。
　　“呵呵，这是喜钱，娘娘忘记了么？”菁玉笑眯眯的说道，“明儿个就是除夕了，按照太后的意思，宫里的女官可以休假，大部分京里出身的女官都会离宫去，虽然如此，不过我还是先帮娘娘准备好这喜钱了，明早见了说吉利话的，发了讨彩头。”
　　“哦？这个是压岁钱啊？”我很新奇的看着手中的小红布袋，打开数了数，“这个每人都有么？”
　　“一般都是发给自己宫里的女官的。”菁玉很有耐心，“娘娘可能不记得，毕竟过了很久了。”在长门的七年，因为只有她一个人照顾陈娇，所以自然也不会需要这些个东西。
　　“哦，对了，那明日里你要离宫么？”我记得菁玉说过她似乎也是京里的，其实可以入得了这内宫当女官的大都是京里出身，身世清白，家世富裕的女子，所以想来明日宫里是会冷清许多了。
　　“娘娘，也不是人人都会选在明日离宫的。”菁玉笑了笑，“若是一下子人全部走光的话，那这宫里还不是要乱了套了？”她解释道，“明日里虽然是允许女官离宫，但是还是会有不少人留下来的，毕竟宫里也忙得很……”话未完，就见在我宫里当差的几个女官在门口徘徊，于是开口道，“有什么事么？”
　　“菁玉姑姑。”看到菁玉开了口，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道，“是这样的，明日里是除夕，我们想出宫……”
　　“不是与你们说了明日娘娘晚上要献舞，椒房殿缺人手么？怎么还要请假？”菁玉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声音不高，但是却带着几分严厉。
　　“可是，可是菁玉姑姑，我娘病了，我想早点去探望她……”
　　“就是啊，菁玉姑姑，一年里就只有除夕可以出去，我们实在是……”几个小姑娘顿时七嘴八舌起来。
　　“闭嘴，你们就只会考虑自己的事么？若是娘娘明日出了什么差错，谁担当的起？”菁玉看了她们一眼，顿时几人不敢说话了。
　　“好啦好啦。”我见状连忙打圆场，“菁玉，我明日上台又不是她们上，留在这里也是无聊，就放她们出去吧。”我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红包递给她们，“好了，你们菁玉姑姑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些喜钱拿着，明日好好出去玩。”我笑眯眯地看着那几个小姑娘，她们顿时也笑开了眼，千恩万谢地退下来。
　　“娘娘！您太宠这些个丫头了！”菁玉皱着眉。
　　“没事，她们只是小孩子而已，小孩子到了过年自然是会想要玩乐的。”我笑着道。
　　“可是这样一来，椒房殿明日就只剩下我和娘娘了。”菁玉似乎有些担忧。
　　“咦？这样不好么？”我笑着道，“以前在长门不也只有我们两个么？你别太爱操心了。”
　　“……，是。”似乎是不愿意让我担忧，菁玉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开口再说什么，以前在长门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却不用担心，只是现在换了这里，只有两个人，不知为何却让菁玉心中有些不妙的预感。
　　且不管菁玉如何担忧，除夕还是到了。第二日，我还睡得迷迷糊糊，就被菁玉从被窝里喊了起来。
　　“天还没亮呢。”我打着哈欠一边任由菁玉为我穿衣打扮一边道。
　　“今日里的事情多，娘娘又都把人放走了，自然只能那么早起。”菁玉一边梳理着我的头发，一边不紧不慢地回答。
　　“什么事？我不就只要晚上上台跳个舞么？”我揉了揉眼睛，没精打采的反问道。
　　“当然不会只有那么点事。”菁玉束好了发开始挑选头饰，“今天一早就要去西郊的凤凰山祈福，祈祷来年风调雨顺。这可是头等的大事，宫里有些品阶的夫人都要参加。”
　　“那就让她们去啊，我只是个废后而已。”
　　“话是这么说，可是皇上有令，一定要娘娘您到场，连衣服也准备好了。”
　　“……”刘彻，你是看我太无聊了么？
　　“祈福完了之后呢，要去天龙寺还愿，感谢今年的粮食丰收。”
　　“……”还不如直接感激农民比较实际。
　　“然后呢，要到北城门阅礼，虽然以前都是皇上皇后还有太后三人去的，不过今年皇上吩咐要李夫人和娘娘也一同去呢。”
　　“……”我眼角抽搐了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一个废后还跟皇后待遇相同？刘彻啊刘彻，你在搞什么鬼？
　　“阅礼完了回宫还要扫岁，然后再去长公主府上……”
　　“等一下！”我打断喋喋不休的菁玉，“过年要有那么多事么？有那么多事么？去年明明什么都没做！前年也是什么都没做！大前年也是！”我忍不住道，“还有吃饭呢？你说了那么多就是没说有吃饭休息的时间，难道我一天都要做这些事，到晚上还要上台表演？？”
　　“就是这样。”菁玉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李夫人以前也是这样的，娘娘现在不比以前了，若是娘娘还是皇后，只怕做的事还不止这些呢。”
　　“天呐！”我哀叹一声，这地方果然呆不下去了！
　　不管我如何哀怨，菁玉还是不为所动的将我打扮好扶着我走出椒房殿，外面天才亮，因为凤凰山位于西郊，离京有近两个时辰的路，而祈福天祭的时间定在卯时，所以劳苦我们不得不半夜起来赶路。我反正上车就睡，一直到了目的地，才被菁玉叫醒。
　　想想汉朝的皇室祈福，如是换做了现实里考古的那群学者来，还不知道怎么地如痴如醉，只是此时身在其中的我却只觉得麻烦，好不容易等结束了，才喝了两口稀粥，又赶着去天龙寺。
　　这次大型活动霍去病始终跟在刘彻身后，看来他确实深得刘彻的喜爱，我听菁玉说这类祈福还愿的活动原本只有皇族中人和三朝重臣才有资格参加，一般的外戚是连观礼也不行的，而霍去病明明还没有官位却能待在皇帝的身边，再看看周围那些大臣们的态度也知道，这位小公子想来必然是刘彻身边的红人了。
　　原本祈愿之后还要去北城门阅礼，但是我实在是受不了，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去长公主府，出乎意料，这次刘彻倒是没有找我，想来是这除夕的活动已经闹得他没心思来管我了。不过，我的自由活动时间在下午申时就结束了，霍去病来接我了。
　　“姐姐。”他看到我就露出了那种极好看的笑容，弯弯的眉角，看得让人不禁也心情好起来。
　　“去病你怎么来了？”我正在院子里穷极无聊，看到他后就提起裙子跑到了他身边。
　　“我来接你回宫。”他仍旧是笑眯眯的，今天的他穿了一身浅紫色的汉服，缎面的料子上有深色的枫叶花纹，很是特别。
　　“我还以为会是小路子呢，没想到是你。”我笑了笑，“看来刘彻真的是很喜欢你啊。”我伸了个懒腰，心里不知为何酸酸的，说出的话似乎也是酸酸的。
　　“呵呵。”霍去病只是笑，却不作答，“走吧姐姐，去病还盼着姐姐的舞呢。”他自然而然的牵起我的手，就跟多年前一样。
　　“嗯。”我点点头，想着要跟刘嫖说一声再走，但是突然注意到握住我的少年的手，竟然已经比我的手还大，宽厚而温暖，带着一点男人特有的粗糙感，让我一走神，不知不觉就顺着他上了马车。
　　“姐姐你在想什么？”注意到我的沉默，霍去病坐在我的对面，开口问道。
　　“……”我也没答话，皱着眉，突然握住他的手翻开掌心，细细看了看，却是半天没了言语。
　　“姐姐，你还会看相么？”霍去病笑着问道。
　　“我不会，我怎么会看相。”我叹了口气，“去病，你的手一点也不像文人的手，果然以后是会成为将军的吧？”应是少年的手掌，却结满了老茧，关节粗壮，这是常年练剑的结果吧？这孩子不只是看兵书而已，他终有一天也是会上战场的。
　　“……，姐姐希望去病成为文人？”霍去病的声音轻轻的，呼吸吹拂起我耳边的几缕发丝，有一种酥麻的奇怪感觉。
　　“没、没有啦。”我突然感觉一阵狼狈的脸红心跳，一下退出好远，慌慌张张地解释，“去病果然还是要当大将军的好，当大将军好。”
　　“是么？”霍去病静静看着我，黑色的眼睛仿佛是可以看穿人的心事一般，然后突然又莞尔的笑了，“去病答应姐姐一定会成为大将军的，不过姐姐也要答应去病一件事才行。”
　　“咦？为什么？”
　　“当然是作为交换的条件啦。”霍去病笑眯眯地说道。
　　什么交换的条件啊？明明都是你自己在说。我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不行么？”看到我不情愿的模样，霍去病的笑脸慢慢黯淡下来。
　　“呃？！”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啦，看到他的表情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没有，没有不行啦。”拜托别露出那种表情嘛！“我答应你就是了。”
　　“不用了，去病说过的，不会勉强姐姐做不愿意做的事的。”他的表情淡淡的，别开脸去，说是闹别扭，可是生冷的感觉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没、没有勉强啊，去病。”我又爬到他面前，“呐呐，你看，姐姐一点也不勉强啊！”我很努力的装出笑眯眯的模样，“说啦说啦，我们就约定去病一定要做大将军，好不好？”
　　“真的？”他看着我，脸上还有些不信。
　　“是真的啦！我保证。”天呐，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
　　“那好吧。”霍去病终于又露出了笑容，用月牙样的眼角看着我，“那么交换的条件呢？”
　　果然还记得。我眼角抽搐了一下，“当然，去病有什么交换的条件？”
　　“现在还不知道，等去病当上大将军的时候估计就能想到了。”霍去病笑眯眯的说道。
　　“这样啊？”我的眼角又抽搐了一下，空支票最危险了，特别是对这个小鬼开。
　　“放心吧，姐姐。”霍去病突然说，“去病绝对不会做姐姐讨厌的事的。”仿佛是看穿我的心事，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绝对不会。”
　　“我，我知道啦。”不敢与他的眼神对视，我别过脸，那种眼神，不是弟弟的眼神，慌乱地我直觉想避开，顿时马车里有些尴尬的沉默下来，直到马车停下，我们之间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好吧，这里面的过年纯属虚构，另外烟花什么的也是虚构- -不要较真，我先交代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