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待汉宫月明时？》无色轮回

45、第四十五回 夜访

　　“去病，你是在开玩笑么？”听霍去病这样说，李颜珠的眉也皱了起来，“长门的守卫一向森严，以前你没有办法进得去，现在皇上几乎每天晚上都去那里，你又怎么进得去？”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霍去病回答得倒是不慌不忙，“前几日我的功夫已经有了突破，我有自信不让那些守卫发现。只要你帮我留皇帝在你寝宫一晚上，我自然有办法进去。”顿了一下，看到李颜珠依旧犹豫不决的模样，叹了口气道，“我很担心姐姐。而且我知道轻重，你就放心吧。”
　　“……”李颜珠低头思索了片刻，才抬头道，“瞧你这般模样，即便我说不可以，你也会去的吧？”她叹了口气，认识霍去病不是一两年的事了，这个孩子固执的性子，自己早就已经见识过了。“明晚我会想办法缠住皇上，你就趁那个时候去吧，我也有些担心娘娘。”
　　“我就知道颜珠姐姐最好了。”听到李颜珠这样说，霍去病顿时露出撒娇式的可爱笑容，只有在此时，他才会露出十二岁孩子应该有的表情。李颜珠心中轻叹，或许只有在那位面前，霍去病才会一直像个真正的十二岁的孩子吧？

　　是夜，月色撩人。昭华殿内歌舞升平，当最后一个尾音绕于悬梁，李颜珠柔若无骨的娇躯也依偎进了刘彻的怀中，“皇上，臣妾献丑了。”她欲语还羞地垂下眼睑，看上去无比惹人怜爱。
　　“呵呵，若是朕的颜珠的舞蹈还称得上献丑，那么这天上的仙子也要羞愧了。”刘彻抱着李颜珠笑着道，抚摸着伊人一头长长滑滑的青丝，刘彻心中却浮现出那一张冷冷淡淡的脸蛋。与面前的人相似的长相，却再也不会对自己露出曾经以往那般无防的笑容。若说道起舞，可以比得过李颜珠的人，也只有她了。只是，如今的她连站都站不起来，想来以后他也不会有机会再看到那画上的舞姿了。
　　朕的阿娇。她，一定非常恨我。刘彻轻轻叹了口气，可是，他宁愿她恨他，也不要看到她用那种表情看着他，好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痛痒的东西一般的表情，让他从心底感觉发寒。
　　“皇上？”察觉到刘彻的叹气，李颜珠明白自己身边的男人心思又飘到了别的地方，连忙一勾手拉回了刘彻的心思，含羞带怯地道，“皇上在想什么呀？”明知故问，似乎男人都喜欢自己的女人都是笨笨的模样，作为乐户出身的李颜珠，在某些方面要比隶户出身的卫子夫更加可以掌握男人的心思。
　　“没什么。”刘彻自然不会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只是敷衍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才道，“朕只是奇怪，今日朕的李夫人怎么有这般的心情，为朕又是亲自准备酒菜，又是跳舞给朕看呢？”他笑着道，“莫非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让朕的颜珠这般费心准备？”
　　“皇上。”李颜珠掩嘴轻笑了一下，又敬了刘彻一杯酒，才道，“今天对臣妾来说，确实是个特别的日子。”她低下头，“因为臣妾只怕今日之后，臣妾要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给皇上献舞了。”
　　“哦？”刘彻闻言愣了一下，“颜珠何出此言？”
　　“皇上。”李颜珠小脸红红的，抓起刘彻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臣妾，有了。”
　　刘彻先是一愣，续而狂喜地抱住李颜珠，“颜珠？你说什么？你是说你有了朕的孩子？”
　　“嗯。”李颜珠低着头，羞涩地点了点头，“前两天臣妾身体不适，宣张太医来看过了。因为臣妾想亲自告诉皇上这件事，所以就让张太医先别声张的。”
　　“好好。”刘彻抱起李颜珠转了一个圈，才将她放到地上，弯腰贴近她的肚子，笑呵呵地道，“朕的儿子啊，朕的儿子啊！”虽然已经有了四个孩子，并且在一年以前，卫子夫生下了刘彻的长子，但是对于自己这个孩子，刘彻的期望显然超过了先前所有人的。李颜珠长相极像陈娇，并且这种相似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减反增，或许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移情的关系，有李颜珠陪伴着自己，刘彻一直感觉陈娇就在自己身边一般。
　　抱着李颜珠平坦的小腹，刘彻笑得开心，这个孩子生出来，一定会遗传了父母的容貌，就像是他与陈娇的孩子。娇娇啊娇娇，你可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你和我的孩子呀！
　　“皇上，还不知道男女呢。”李颜珠见刘彻抱着自己口中不停说着儿子，忍不住掩嘴一笑，“说不定是位公主呢。”
　　“呵呵，只要是颜珠和朕的孩子，朕都喜欢。”刘彻抱着李颜珠笑道，如果是个女孩，那小时候会不会与阿娇姐长得一模一样呢？应该是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吧？
　　“皇上。”李颜珠脸一红，“那皇上你要多陪陪臣妾，多与我们的孩儿说说话才好呢。”
　　“当然。”刘彻一听满口答应，“今天朕就陪着你，以后朕天天来陪你，好不好？”
　　“嗯。”李颜珠闻言羞怯地低下头，眼角的余光却是朝着窗外瞄了一样，看看现在的天色，想来去病应该已经开始潜入长门了，希望他一切顺利才好。

　　月上中天，无暇的月华铺撒在长门宫内，将整个寝宫照射得一览无遗。躲过守卫的霍去病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终于潜入了长门，从虚掩的窗外跳进房间，霍去病终于见到了心中魂牵梦萦的女子。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的人儿脸色苍白，浑身绑满绷带的模样，一种无法抑制的怒火混合着心疼几乎让这个十二岁的少年不能承受。
　　跟最后一次见面一模一样，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了无生气的躺在这里，等着最后的宣判，而自己则无力去帮她。甚至代替她承受一丝一毫的痛苦也做不到。睡梦中的我轻皱着眉，虽然伤口已经上过药，而且喝了安神促进入睡的的宁神汤，但是四肢全断的痛苦还是一般人无法忍受的。即便已经用了大量镇痛的药物，我仍然可以感觉到身上那种几近麻痹的痛楚，隐隐约约透过我的神经刺激着我的大脑。
　　“姐姐，我发过誓，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第二次。”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含着让人心疼的痛楚，“可是没想到直到今天我还是无法保护你。”他跪在床前，抬手握住床上的人冰冷的右手，纤细的手腕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白纱，“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低下头，一滴温热的眼泪落在了我的手背上，让我轻轻皱了一下眉。
　　感觉到床上的人有醒来的痕迹，霍去病冷静地一抬手，点了我的睡穴，我顿时又沉沉睡去。“对不起，姐姐。”他轻声说道，“原谅我，我发过誓，在有能力将你救出去之前，不会与你正式见面。”为了阻止自己不成熟的举动，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冒然行事，将姐姐陷于危险之中。所以，在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可以保护她之前，除了忍耐和等待，他不会有任何冒险的举动。
　　抬手抚摸着女子的长发，霍去病执起她的一缕长发，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良久，他才放下女子的长发，凝视着面前的人，喃喃低语，似乎是象在对我说话，却又更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从今天起，就由我来保护姐姐。”他的眼神温柔得仿佛可以融化任何冰山，“我会保护你，照顾你的。”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他握着我手上的右手，然后手掌覆在包扎着白纱的手腕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他的语气仿佛是在对着神明发誓一般慎重，然后他闭起眼睛，一团白雾就缓缓从他的手掌溢出，环绕在我受伤的手腕上，霍去病的神情很严肃，这是他第一次用我教给他的内功心法帮别人疗伤。而且对象又是我，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受过伤的经脉因为血液的不流通而会被堵塞住，如果是用内功一早在受伤之初就开始配合药物疗养，或许可以恢复成以前没有受伤时的状态。“姐姐，你一定会像以前一样的。”霍去病轻声道，细细为我疗养着受伤的手脚，而我却仍旧还无所知，沉睡在床上。
　　过了大半个时辰，霍去病才收回手，他的脸色已经有了些许苍白，而反观我的脸上却带上了一丝红晕。看到我睡得安详，他才放下心来，抬手抚上了我的额头，停留了一会才收回手，脸上露出了安心的微笑，抬手解开我的穴道，最后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纵身跃出了窗外。
　　清晨，阳光懒懒散散地从没有完全闭合的窗户外透了进来，照在我的眼睛上，我眯了一下眼睛才完全睁开。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自从我受伤之后，每天每夜都被浑身上下传来的不适和酸痛折磨得昏昏欲睡，而今天醒来却是说不出的神清气爽，甚至四肢原本冰冷发麻的伤口也感觉好多了，原本那种浑身混合着疼痛的麻痹感已经消失了，虽然还可以感觉到隐隐作痛，但是比起昨天却让我有了仿佛脱胎换骨的感觉。
　　看来似乎是药开始真正起作用了吧？我心想，对于治疗我的伤，刘彻倒是不留余力，也没舍不得那些珍贵的药材，只是我却是毫不领情，在我看来，他又打断我的手脚又假好心地替我医治，还对太医下了一定要治好我的命令，这是在我面前做戏给我看么？还是说他后悔弄断我的手脚了？简直就是折腾人，只是这样的折腾若是多来几次，只怕我的小命直接就要交代给他了。
　　叹了口气，虽然不解自己怎么会在一夜之间伤势就大有好转，但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我也只能把之归结为奇迹，是我要开始转运的预兆，姑且让我这样认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