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待汉宫月明时？》无色轮回

39、第三十九回 不算欺骗！

　　“遥遥？”发现我没了声息的卫青低下头看着我，见我一脸呆呆的模样，不由轻声唤了我一声。
　　“啊？”我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目光温柔似水，足以让任何女子溺毙其中。
　　“跟我走吧。”他又一次重复道，“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这个死脑筋，我平生最不会应付的就是这种死心眼的老实人了！我郁闷地看着他，如果可以跟他走我不早跟他走了？还等他这么一次一次的问我么？可是拒绝他，看卫青的模样就知道不会轻易妥协，我太了解他这种性格的人了，平时宛如好好先生一般好说话，但是对于自己决定的事，却是一点也听不进别人建议的钻牛角尖！我一点也不怀疑，如果我今天直接拒绝他，说不定明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出城的马车上了，然后就成天提心吊胆的浪迹天涯吧！这种日子我可一点也不想过，基本上整天无所事事过着悠闲的生活，这才符合我的生存观。
　　可是如何打消卫青要拯救我的念头呢？我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看来只能用那招了。我打定主意，悠悠叹了一口气，“青，你以为我不愿意跟你走么？”我垂下眼睑，“我是没办法跟你走啊。”我转过身，用一种很幽怨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他一愣，连声问道，“为什么没办法跟我走？”
　　“如果你不是卫青，不是大汉的大将军，我愿意跟你走。”在这些日子，我虽然没有确切知道他在边疆有多大的战功，但是就根据我所知道的历史，推测一下也推测的出来，“可是你是卫青，是我们大汉唯一可以对抗匈奴的人，你难道忘记了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话么？”
　　“我…”卫青一时无语，想到边疆同甘共苦的将士们，他也有些沉默了。
　　“我不想你后悔！更不想成为汉室的千古罪人！为了我一人的幸福而牺牲边疆那么多战士的性命，我做不到！”我的声音激动起来，“青，我们不可以那么自私！”我转身看着他的眼睛，要对付这种人，只能把谈话高度上升到爱国主义精神，然后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打消他打算不顾一切带我走的企图。
　　“遥遥！”他听我那么说，也急了，想争辩什么，却被我捂住了嘴巴。
　　“不用说了，我不会跟你走的！我不能罔顾边疆百姓战士的性命，你对他们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天晓得，我才没那么伟大的情操呢！我是纯粹的自我主义者，就算边疆死伤人再多，又关我什么事？我又不认识他们，只不过现在为了打消卫青搭救我的主意，先借用下人民的名义罢了，不过即便如此，说了那么违心加肉麻的话，仍然让我浑身汗毛倒竖的不舒服。
　　“……”卫青看着我，张了张嘴，最后一拳狠狠打在了墙壁之上，“我就算保护得了所有人又如何？保护不了我想保护的人，要那虚名做什么？”他的语气苦涩，“遥遥，你这是在逼我！”
　　我就是在逼你。我在心里默默的说，脸上却露出一抹哀伤的微笑，“对不起，青，我太自私了。只顾自己的感受，而总是逼着你为难。可是，青，最后一次，你就让我任性这最后一回吧！”看着面前露出痛苦神情的男人，我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分？这样去欺骗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不过这个想法刚刚冒头就被我打压了下去，就是因为卫青对我好，所以我才更不能害他！原谅我吧！以后你会懂得我的良苦用心的。我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说什么自私？又说什么任性？”卫青喃喃低语，“我才希望你自私一点，只考虑自己才好。”他叹了口气，“你总是喜欢把答案结果都决定好，却是逼着我说出来。”他最终还是没有驳的我意，“我答应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他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什么事？你先说。”我回答得很是狡猾，没有一定答应，只是要他先说出来。其实我挺汗颜的，我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人，为了保全自己，而从不顾虑别人的感受。
　　“在我打败匈奴！将他们全部驱除出我大汉边境之前，你一定等我！”他认真地道，“无论多少年，我一定会打败他们，然后回来接你！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好！”我一听这话满口答应，“我答应你，如果你打败匈奴之后，我陈娇不死，还留在这长门，我一定会跟你走！”我口上答应得满满地，心中却颇不以为然，完败匈奴，让匈奴不敢犯大汉军威的人是霍去病，卫青想达到这个目的没个十年八年的想都别想，就以我的本事，怎么可能在这个鬼地方等个十年八年？说不定过阶段，我就靠自己的力量逃出生天了！还等他？！所以我在回答的时候也留了个语言陷阱，这可算不得欺骗。只要我不死，并且还留在长门，等卫青打赢匈奴回来，我愿意跟他走。当然前提是三个条件都实现。
　　“我一定会回来的。”卫青认真道，“我一定会打败匈奴，回来接你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轻轻抱住了我，“所以，你一定要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无论有什么委屈，一定要忍耐，可是，如果你随时改变主意，决定跟我走，无论我在什么地方，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会立即赶到这里来带你走。”他喃喃低语，这样的深情，就算是我，心中也兴起了几分感动。因我知道，卫青不是个轻易许诺的人，而一旦许诺，这诺言往往就是一生一世的效用。
　　“嗯，我保证！”我大力点了点头，心底默默补充一句，不过我们是绝对不可能产生交集的，你现在只是对我一时想不开，等过个五六年之后，谁知道谁啊？男人的话都不可信，就像刘彻！突然想到那个恶人，我的心抽痛了一下，无论装得如何若无其事，对于曾经爱过的男人，又有哪个女人真的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呢？
　　“对了，都忙着说自己的事了，去病呢？他还好么？”甩开心头的思绪，我问起了另外一个让我挂心的人，霍去病离开时，看我的最后一眼欲言又止，那是一种满是无奈和不甘的眼神，让我一直很担心。
　　“他很好。”回忆起自己那个外甥，卫青脸上露出了微笑，“他一直很担心你呢。”虽然他们舅甥两人常年不在一起，但是关系却非常不错，这次若不是霍去病一顿激将，或许他下不了这个来的决心吧。在见到她之前，卫青相信自己一向是自律的人，绝对不会做出带着皇帝妃子私奔这种违逆的决定，可是当真的看到她，看到她面容憔悴，想到她可能在这冰冷冷的宛如坟墓一样的冷宫中度过一生时，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已经是在他心中不可磨灭的存在了，往后的一次两次接触，只是让他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贪慕她甜美的笑靥，依赖她温柔的话语。可是她毕竟是一国之后，是皇帝的妻，而他是皇帝的臣子。她又岂是他可以妄想的人儿呢？在边塞的时候，自己不愿意去多打听京都的事，一方面是不想自己分心，一方面是怕得到她的消息，直到听到二姐被封后的消息，才知道京都已经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得知她被废后，他的心情很复杂，应该是为她担心的，可是在那担心之中分明又有着让自己也羞愧的喜悦。废后，被打入冷宫，意味着她从此就不能再侍奉君王，她终于不必被别的男人碰了！察觉到自己的心情也让卫青几乎无法面对自己，对于别人的妻子，甚至还是他的天子的妻产生这样的感情，所以他不敢见陈娇，他害怕自己真的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直到霍去病的一席话振醒了他，想到她可能会真的像鲜花枯萎一般死在这荒漠一样的深宫之中，这才是他最无法忍受的事啊！
　　“那就好。”听到霍去病安好的消息让我放下心，看了看天色，我知道卫青不能过久的留在这里，他定然是趁着今日卫子夫封后的机会才从边关回来，进入这长门之中的。突然想起一事，我心中一动，让卫青在原地等我片刻就跑进屋中，将一早绘制好的系在绳索头上的铁索设计图跟精铁递给卫青，“帮我做一件事，我需要这些东西，你能不能帮我找人给我打造好？”
　　卫青惊讶地接过精铁，但是却没有多问，只是道，“我明日一早就要离开京都，这些打造好了又怎么送给你呢？”
　　“嗯？你交给去病去办这件事吧。”我想了想，“我相信去病肯定会有办法的。”
　　“你倒是很相信他。”卫青看着我，自己的外甥虽然聪明，也不过只有八岁，他实在不明白我为何那么信任他。
　　“那是当然。”我推了推他，“你快走吧，不要被人发现了。离开酒宴太久也会惹人怀疑的！”
　　“……”卫青收好精铁，叹了口气，虽然满是对我的不舍，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无法再逗留了，只是又抱了我一下，“遥遥，你一定要等我。”对我低声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跃上墙头，消失在夜幕之中。
　　我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再见了，基本上我们以后永远不会再见了。傻瓜才会为一个不切实际的承诺等上十年八年呢，而且卫青未来的妻子可是平阳公主！我才不当二奶呢！
　　卫青离开长门之后，依旧潜回继续的喜宴之中，此时已经临近大宴的尾声，刘彻与卫子夫已经早早离去，卫青作为皇帝身前的红人，宴会中央的突然失踪虽然让许多人觉得好奇，但是也终究被他打诨了过去，只是免不了又与众位大臣们又喝了不少酒。而长公主刘嫖虽然也出席了这次宴会，不过卫家的得势加上爱女的变故，让这位一向是宴会主角的女强人竟然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宴会不到结束就早早离开了皇宫。而霍去病也跟随着母亲卫少儿在宴会结束不久后就离开了未央宫，只留下卫青，逃不过众位大臣的热情，一直闹到深夜，才回到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