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待汉宫月明时？》无色轮回

33、第三十三回 误会？阴谋？

　　大步流星走进门的刘彻没有看其他人，先一步走到卫子夫身边扶住她，阻止了她下床，柔声道，“子夫，朕不是与你说过多次了么？身体不好就不要下床行礼了。”
　　“是，皇上。”看到刘彻的卫子夫精神明显好多了，甚至苍白的脸色也浮现了几许红晕，低着头靠在刘彻的怀中，乖乖地不再说话。
　　“你们起来吧。”刘彻的目光这才落到了其他人身上，看到我的时候挑了挑眉，语带几分讽刺地道，“怎么？原来皇后也来了？”他看着我，我从他的眼中居然读到了一丝意外的愤怒。
　　“……”我蹙起眉，这男人是想找我吵架么？这些天没见，我应该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他吧？“卫妹妹身体不适，臣妾身为后宫之主，自然应该前来探望。”我不亢不卑地回答。
　　“是么？皇后倒也学会关心人了。”刘彻冷笑了一声，“既然人已经探望过了，你回去吧。”
　　“你！”我没料想他竟然这么干脆在众人面前对我下逐客令，气得脸都发白了，咬着牙，不甘心地瞪着他，心中的怒火却找不到出口宣泄，而王夫人和李姬已经退到了一边，显然是不敢再听我们吵架了。场面一时间寂静得有些可怕，我不敢置信前阶段才对我百般温柔的男人今天对我形同陌路，一种无法抑制的委屈混合着怒火让我找不出一句话，只能看着他对着卫子夫一副柔声细语，千依百顺的样子。
　　“皇上。”卫子夫看到场面如此尴尬，连忙开口想打破僵局，“皇后娘娘是特地来探望我的，您又何必…”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这是我跟彻儿的事！”听到卫子夫说话，刘彻没开口，我却是先忍不住了，太过的愤怒让我的理智瞬间脱离我而去，我看着刘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子夫，别人不领情，你又何必弄得自己委屈？”刘彻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先是安慰了一下被我吓到的卫子夫，才抬头看着我，“皇后，你听不懂朕的话么？这里是昭阳殿，不是椒房殿，要撒野还轮不到你！朕让你立刻消失在朕的面前，以后也不得踏入昭阳殿半步，你听不懂么？”
　　“你！”我浑身开始颤抖，却是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刘彻要这样对我，握紧的双拳，甚至，没感觉指甲已经刺破了手掌。
　　“朕让你出去！”刘彻的语气是彻骨的冰寒，一字一句仿佛的利剑一样，一刀一刀刺入我的胸口。
　　“好！我走！你不要后悔！”我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但是我的骄傲却绝对不允许让自己在这个无情的男人面前哭，我转过身，一步一步维持着端庄的步子，走出了昭阳殿。我不明白为什么刘彻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改变，仿佛不久之前的恩爱只是一场我自作多情的美梦，我以为这里的现实与历史是不同，可是我错了。
　　恍恍惚惚远离了昭阳殿，我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心血，喷在一边的汉白玉的石阶上，艳丽无双。
　　“姐姐（娘娘！）。”霍去病与周围的人顿时围了上来，担忧地看着我。
　　“呵呵，我吐血了，没想到我居然也跟古人一样，会有被气的吐血的一天。”我抱着霍去病，笑嘻嘻地说道，笑着笑着，泪水却从我的眼中滑落。“呜呜呜。”我紧紧抱着霍去病小小的身子，哭得宛如孩子一般，“我错了，去病。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是自作自受，为什么要对刘彻动心？为什么要如此伤心？
　　“姐姐。”霍去病轻轻抚摸着我的长发，在我看不见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伤痛，幼小的肩膀就这样反抱住我，他实在不愿意看见我如此伤心的模样，如果自己再长大一些，再长大一些是不是就可以保护她了？保护她远离这里，永远不让她伤心难过，她还是适合那一直笑容满面的模样。

　　我本以为这一切是自己做得一场噩梦，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云开天晴的一天，但是我却没想到，那一天仅仅只是开始，而接下去的是越加漫长的折磨。长门，这个伴随陈娇出名的宫殿，仿佛是与她有着错综复杂而又千丝万缕的关系，我终于明白历史拨乱反正的顺流之力有多么强大，枉费我还一心想逃出升天，最终却还是落入被命运玩弄的下场。那一天，终于决定我命运的那一天，来势突然却又顺理成章。
　　第二天，坐在椒房殿抚琴的我，听到小路子前来的宣旨，内容我已经记不得了，因为当我听到废后、长门等几个零星的词语，已然眼前一黑，再也没了意识。我终于没有逃脱进入长门的命运，不，或许应该是说陈娇终于没有逃脱，进入长门的命运罢。
　　事情的起因简单而又巧合，仿佛是有预演一般的戏码。就在那日我离开昭阳殿不久，刘彻注意到了放在卫子夫床边的那只盒子，想当然必然是想看看我送了卫子夫什么礼物。而卫夫人也欣欣然地打开盒子，给刘彻看我送给她的那根腰带。怪事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原本应该是放着腰带的盒子中却窜出了一条漆黑的长蛇，虽然被刘彻当场一劈两段，但是卫夫人因为惊吓过度，差点小产。
　　龙颜大怒的刘彻自然就第一时间想到了送礼品的人，皇后陈娇。于是再加上周围这阶段后宫妃嫔们身上发生的怪事，几乎可以肯定是有人以巫蛊作祟后宫！紧接着下来的彻查，又在长乐宫的偏殿查出了培养蛊虫用的器皿，还有各种各样诅咒法事用的祭祀用品。显然真相已然大白，皇后陈娇因为长年无子，专横跋扈，妄想独占圣宠。所以不惜破坏祖宗法制，用巫蛊之法作祟，祸乱后宫！
　　当清醒过来的我，听着菁玉对我说这些事的时候，我笑了。笑得风轻云淡，菁玉以为我傻了，而我知道，我终于解放了，因为我再也不用面对刘彻了。陈娇从关入长门的那一刻起，就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所以我高兴，我开心，我终于解放了。我有什么理由不笑呢？我痴痴地坐在床上笑了三天三夜，然后就病倒了。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长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直陪着我的丫头菁玉，还有霍去病。
　　“去病？你来了？”我露出笑容，一开口，沙哑的声音把自己吓了一跳。
　　“是呀，姐姐，我来了。”他的脸上有不忍，伸出小手握住我的手，强笑了一下，“你好些了没？”
　　“我很好。”我笑了，“我从来没有那么好过。”我抬手想摸摸他的头，却因为无力而只能作罢，“去病，你怎么进来的？我记得我这里应该是被下了禁令，严禁任何人来看我吧？”所以至今连皇奶奶和刘嫖的面我也没见过。
　　“我是小孩子嘛。”霍去病轻声道，“姐姐知道的，很多人都不会注意小孩子的。”他故意朝我眨了眨眼睛。
　　“你是偷溜进来的？”我一愣，续而道，“太危险了，以后不许来了。”
　　“嗯。我会小心的。”霍去病答非所问地道，“对了，姐姐，颜珠也很担心你呢，不过她没办法来看你。”
　　“呵呵，傻瓜，姐姐现在已经是罪人了，自然不像以前那样，可以让你们想来就来。”我挣扎着坐起身，“菁玉，把我的琴拿来。”菁玉会意，将绿绮放入我的手中，我轻轻抚摸了一下绿绮，然后把它递给霍去病，看到他不解的眼神，我笑着道，“不是给你的，这是给颜珠的。”李颜珠喜欢司马相如，自己此次入了长门，或许今生与那小丫头都无缘再见了。这琴放在我这里也是多余，不如借花献佛，送给小丫头留作纪念吧。
　　“哦。”霍去病接过绿绮，沉默了一下，他听李颜珠说过这琴的来历，自然也是知道司马相如此人的。
　　“还有，帮我带一句话给司马先生。”想到那个说话一直结结巴巴，看到自己会脸红的先生，我笑了下，“告诉他，以后说话尽量只说一个字。”这是我一早就想与他说得，只是后来一直没了这样的机会。
　　“哦。”霍去病仍然是应了一声，挑了挑眉，却是不解我这话的意思，不过后来他见到司马相如的时候就懂了。
　　“对了，怎么没看见红柳？”我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少了这个贴身的丫鬟，不由开口问道，结果才问出口，就看见菁玉与霍去病脸色同时变了一下，霍去病只是沉默下来，而菁玉的脸色却分明成了忿忿不平。我心中一急，忍不住道，“怎么啦？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娘娘，她能有什么事？”菁玉见我一味关心她，心中不忍，但是仍然气愤道，“那个死丫头居然敢背叛娘娘，吃里爬外的东西，也不想想娘娘是怎么对她的！红口白牙，长得人模人样，话倒是说得连畜生都不如。”她显然气急了，见我仍然一脸不明所以，就稍稍告诉了我些大概，怕我伤心，所以也没有多说，虽然是含糊其词，但是我已经听了几分明白，原来带着人从长乐宫偏殿搜查出我罪证的人，就是红柳。
　　我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自己信任丫鬟给出卖了，一时间有些发愣。自己根本没有做那些什么巫蛊之乱的事，为什么她要冤枉自己呢？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么？我顿时觉得莫名其妙，不由得安静了下来。
　　“姐姐。”霍去病见我发愣，小声道，“姐姐你没有错，错得是人心太过险恶。害人的人，永远不需要真正的理由，因为都是欲加之罪。”他拍了拍我的手。
　　“是啊，你说得对。”我闻言哑然失笑，是的，既然已经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再去追根究底也是无奈了。只是一时间接受起来，心中还是有些怔忡。
　　“皇上驾到！”门外突如其来的通报把我们吓了一跳，我脸色一变，连忙让菁玉掩护霍去病先走，而自己则端坐在床上，等待刘彻。霍去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跟着菁玉从后门走了，留下我独自一人，面对刘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