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净水观音

40、雨中探戈

　　叶秋终于回来了，一身的白衣素缟，下巴尖瘦，神情暗淡，岳母的过世他一定很伤心，好不容易否极泰来，叶秋和母亲的关系缓和，还没有膝下承欢多长时间，就因为这飞来横祸走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母子之间没能说出口的话，成了永远的遗憾。叶秋的妹妹叶灵还算是个可造之才，由她接管叶府加上戚府的帮忙，也算无虞。
　　“把叶玄父子接回戚府吧，怎么也是表姐的骨血，留在叶府你妹妹还得分心照顾，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嗯。”“秋生又跑哪去了，这小子整天就知道疯玩，该学着认些字了。”“嗯。”“爹爹老呆在佛堂也不行，得常出来走动走动。”“嗯。”……你看你看，就是这样，叶秋对我的态度很冷淡，回来这些天饮食起居都是他在照顾，却不曾主动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说什么都是一个字，还生我气吗？
　　又到了午饭时间了，一到这个时候，我的胃就有些纠结，想往外冒酸水。一连吃了几天叶秋的乱炖，所有有营养的东西炖成一碗，还都是酸甜的，甜鸡汤，酸蘑菇……知道叶秋是故意惩罚我，阴着脸端到我面前，为让他消气，再古怪的味道，我都一口一口喝下去了。今天叶秋的汤端来，我的脸立马跟汤一个颜色了，绿油油的。终于忍不住抬头，委屈的看着他，凄凄喊一声，“叶秋——”，叶秋扭过头不看我，只好认命的舀一勺汤哆哆嗦嗦的送进嘴里，好浓的萝卜叶子味，不放盐的那种，好不容易咽下去，在慢慢吞吞舀第二勺。
　　突然勺子被叶秋抢走了，错愕的抬头看他，叶秋红着眼圈吼，“别喝了！”“叶秋，你怎么了？”从没见他情绪如此失控过，“这么难喝你还喝什么！”叶秋甚至把那碗汤泼到地上，胸膛剧烈起伏着，激动万分，小心翼翼碰碰叶秋的手，叶秋哗哗的落泪，“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还喝！”“只不过是一碗汤，你快别哭了！”叶秋靠过来，轻轻抱住我，哽咽道：“我都不知道我生的什么气，是气你什么都瞒着我，还是气你明明知道还把自己陷入险境……”终于知道叶秋为什么事情郁结了，拍拍他，“都怪我，也是怕你担心嘛……”“其实我更生自己的气，气我那个时候跟你置气，气我什么都帮不上还拖累你，气我自己眼睁睁看你挨打却无能为力……”“我也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只不过没想到表姐她……，”“我好怕，真的好怕会清主出事。”“我受点皮肉之苦不算什么，不能让你受半点委屈，我多么感激我护住你了，叶秋你知道吗，我也会怕，我怕你真为了我委身戚水颜，知道你外柔内刚，救了我断断不能在活在世上，我怕会失去你！”“叶秋没了清主一样不能活，清主你……以后千万别再这样做了……娘已经走了，我只剩下清主了。“放心吧，我一向吉人自有天相，再说不是还有这个吗！”掏出叶秋送我的护身符晃晃。

　　皮肉伤没动到筋骨，好的比较快，一个月身上的伤口都结了茄，不怎么疼了，就是痒痒的老想去抓它，手刚伸到背后，叶秋眼尖的发现了，“别动，别动，抓破了就留下疤了！”叶秋慎重的很，就怕和上次一样留下疤痕，每回看了都后怕，“叶秋，我好痒，好难受！”“我给你拍拍。”叶秋的小手在我背后忙碌着，不敢用力，我更觉得浑身都刺痒了，“叶秋啊，你还是给我端盆水来擦擦身上吧。”洗澡不方便。擦背面的时候还好说，仰躺着享受叶秋的服务时，看着叶秋因忙碌而起了薄晕的小脸，因认真紧抿着的粉唇，感受叶秋的小手偶尔抚触到肌肤的酥麻，渐渐心猿意马起来，心里想着把叶秋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不经意间抬头，正和我幽深的眼睛对上，看懂了我眼中的欲望，就像那无数个无眠的夜晚中的那样，叶秋慌乱别看眼，不自觉呼吸粗重起来，好像我真的做了什么似的，看得我连心里也痒起来了。
　　茄都脱落露出新长的粉红色的肉，算是好利索了，待时间一长就会恢复成以前的肤色。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感受润物细无声的静谧，体会深呼吸间泥土湿润的芬芳，心境不同，这连绵的小雨也不再那么恼人，愈发可爱起来，长时间待在屋内，但觉气闷，外面的一切格外吸引人，有了雨中漫步的念头。
　　差人约了南风小桥相会，这边领着叶秋出了门。因为下雨，街道两边的摊贩见少，行人也不多，有也是匆匆走过，像我这样享受似的雨中散步的更是少之又少，整个京都浸润在蒙蒙细雨之中，显得柔和充满神韵，如同一幅上好的水墨画，青石板的道路光滑温润，偶尔蓄了水的小坑踏上去的声音透着欢快。
　　深深吸口气，都是天地间洗涤过的干净气息，润人心肺。远远看见南风一身绯衣持伞站在桥上，望着桥下发呆，“哥哥！”走近了，轻声唤他，“你们来了！”似乎刚刚回转过心思，“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想你讲的《白蛇传》的故事，白素贞和许仙断桥相会，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故事的结局呢。”“当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皆大欢喜。”真的讨厌悲剧，所以讲《梁祝》的时候，也是两人化作蝶仙，隐居山林之中，做一对快活的神仙眷侣，生了很多小娃娃。就连《罗密欧与茱丽叶》的故事结局也是两人死后化做蝶仙……。莎翁要是知道我胡乱篡改他的作品，该气的跳脚了。“又化蝶了吗？”哥哥奇怪为什么很多故事的结尾都是两人化作了蝴蝶仙子，尴尬的一笑，“这个没有，故事还很长，改日给你讲。”“你们在说些什么？”叶秋在状况外，“是个缠绵悱恻的故事，改天一起讲给你们听！”“清主也会讲爱情故事吗？”叶秋疑惑的问，都怪我平时没个正经，总是讲些荤笑话逗叶秋，这会儿也只好掩饰的笑笑，“知道一些，知道一些。”
　　然后没有过多交谈，都全身心的感受这雨景，雨水斜斜插入河中，河面泛起点点涟漪，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朦胧一片，河中的小鱼为透气，间或跃出水面，再快速没入河中，带起清脆的水声。
　　只这么看着听着，已经不够快意，扔掉雨伞，张开双臂，仰头感受雨水细密的打在脸上，“清主，会感冒的！”哥哥也不赞同的看着我，“不碍的！”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好像全身每个毛孔都在畅快的呼吸！愉快的手舞足蹈，渐渐叶秋和南风也被我感染，也把伞扔到一旁，沐浴在细雨当中。
　　前生并不会舞蹈，这会竟想跳舞，没有章法的，拉过叶秋，扶着他的腰臀进进退退的旋步，叶秋慌乱的跟着，一会再拉着南风转起圈圈，溅起泥点在身上也毫不理会……叶秋的无措，南风的宠溺，无事一身的轻松，我开怀的笑着，笑声在这雨中分外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