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dyf1

3、第二章

　　进入大二，原来的八人寝室变为了舒适的四人寝室，除了金凡和雷江，另外两个是一个是萧晨，另一个就是小当。萧晨是本地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的，但脾气好的没话说，待人也热忱，由于他复读一年，是寝室最大的，所以总是像大哥一样照着兄弟几个。由于他是干部子弟，家庭条件不错，所以每到月末，几个没节制的兄弟就靠着他接济度日，而他也从来没有一声抱怨，只是豪爽的说：“同寝室的兄弟，多纯的革命友情阿！这种感情过几年毕业后可是再也找不到咯！”的确，毕业后的金凡，也由衷的感受到，毕业后无论是别人对己还是自己对别人，都不再有这种毫无保留的真诚了。所以，萧晨，是寝室里大家默认的大哥，大家都称呼他“萧哥”。而小当正好和萧哥相反，他是寝室最小的一个，由于他们那个城市，小学是五年制，又早一年上学，所以他比金凡他们足足小了两岁。但这娃样子长得不错，又机灵，是非常讨喜的那种类型，所以早在初中就有不少女孩子倒追，可以说是寝室里，年龄最小但恋爱最早的一个，在明确这一事实后，小当结实被原寝室其他几个心里极度不平衡的狼，狠狠的宰了一顿，让这孩子吃了半个月的泡饭，至今不敢带那个传说中国色天香的女朋友过来，免得再勾起那几只狼宰杀自己的欲望。小当对家里的事情不太提起，不过看那娃平时的吃穿，估计也差不到哪去。而雷江本来性格就大大咧咧，虽然经历大一那件事后，内敛了很多，但对于兄弟们倒也真诚，兄弟们的请他帮忙的事，他二话没说立马收拾，也因此他在学校里这哥那弟也认识不少。而金凡，平时话不多，和寝室外的交往也不是很多，看似蛮深沉的，其实相处久了就知道也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主。所以，整体来说，金凡他们寝室除了臭袜子多了点，汗臭味重了点，寝室邋遢了点，也算得上是和谐寝室了。
　　由于本校的地理位置优越，在市中心，学校周围一到晚上就是一片灯红酒绿，生活也渐渐丰富起来了。
　　“大江，今天我们去对街新开的馆子吧？”
　　“嘿，怎么小子，捡钱拉，我记得今天不是你家给你汇口粮的日子呀”
　　“嘿嘿，咱拿到了第一份工资了，走，今个儿我请客！”
　　“行阿！哥们我今天就不客气拉！”
　　“切，总才150，你可得给我留下50让我过完这个礼拜！”
　　“不还有100吗，嘿嘿，也能吃不少呢，酒是一定要的……”
　　“你别得意，下回你的发了，可轮到你请！”
　　“成成成！快点，我都等不及拉，都憋了好久了，这泡面吃的我郁闷阿！”
　　“对了，叫上萧哥和小当吧！”
　　“他们阿，好像都要陪女朋友吧，打了铃就不见人影了，算拉，那是他们没口福，咱们可以多吃点，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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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说说笑笑着收拾着书本，从教室走向校门。由于金凡和雷江家里生活条件差不多，都一般，每月给的生活费也就这么点，完全可以用拮据两个字。而原来在那个郊区校区，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去打工，而去市区打工，光那个公交车费的开销都抵得上那微薄的工钱，所以大一时，大部分人都靠着父母的那点微薄的接济，寒碜的过着小日子。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这是谁也无法推倒的真理。就拿雷江大一那事来说，虽然雷江自己从没有提过啥原因，但据说问题也是出在这一个“钱”字上。而能让金凡从网络里恢复理智的也莫过于那日积月累的上网费用。所以，两人早估摸着，到本校后无论如何要搞点外快。这不，一开学，两人就四处打听找份零工打打。最后，金凡找了一份家教，雷江觉得家教闷，就接了一份推销的活。
　　“凡子阿，来来来～哥们我敬你!这可是我们开学以来第一顿大餐阿！”
　　“去，少来，什么敬不敬的，我还是喝饮料，真搞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酒。”金凡记得刚走进校园的雷江挺阳光的一小伙子，实在很难和现在一副醉鬼的模样联系起来。
　　“大老爷们的，喝什么饮料，那是女人的玩艺，来来来，是男人就喝酒！”
　　“滚，这酒又苦又熏，有什么好喝的！”
　　“哈～说你还是小屁孩吧，兄弟，今天就让你尝尝这酒的美妙滋味儿！”说着，雷江不管金凡愿不愿意，愣是给金凡的杯子里满上，还拿起杯子，硬凑到金凡嘴边，灌了他一大口。
　　“咳，咳，咳，你丫的欠揍阿，要噎死我阿！”
　　“嘿嘿，味道不错吧！”
　　“不错个屁，呛死我了！”
　　“那是你还没习惯，兄弟，像我们这样的人早晚要适应酒这玩艺，不管他是苦、是熏、是涩！”雷江说完，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金凡沉默了，雷江的话他不是不明白，但总是下意识的逃避着去接受，想着自己还小，等毕业了再去考虑这个问题吧，但今天雷江的话也让他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酸。
　　“凡子，凡子，想啥呢？今天哥们开心，你就当舍命陪君子，陪哥们喝会儿吧，不然，让我一个人喝多没趣阿！”
　　“唉，好吧，但我不能多喝！”
　　“成，我喝一杯，你喝一口，成吧？”于是，金凡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学着喝酒，而多年后，金凡不得不感谢雷江，在那个时候逼迫自己的喝下了第一口酒。
　　那天雷江醉了，金凡扶着他回到寝室，一路上就听到雷江喃喃着：“没钱……真的……什么……也……不是……”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一日金凡家教回来，已是晚上10点多，寝室11点关门，他急急忙忙的跑向寝室。
　　“唉呦！”在转角时，一不留神，撞到一个人，抬头想看看哪个不长眼，“大江？都快关寝室门了，你瞎跑到哪去阿？”昏暗的灯光下，金凡看到雷江手间似乎红有什么液体在滴落。
　　“呃，凡子阿，没……没事！我去透透气，马上回来。”说着，快速的从金凡身边走过。
　　“唉……大江都快关门了，你瞎溜达啥丫？”但雷江，没有理会，快速的消失在夜幕中。金凡带着疑惑走回寝室。
　　“唉～凡子，你看到雷江了吗？”萧哥看见金凡，着急的问道。
　　“看到了，我上来的时候他正跑出去呢？”
　　“他的手没事吧？”
　　“他手？”
　　“他把自己的手给砸出血了呢！”小当在一边焦急的嚷道。
　　“阿？他犯抽阿？自己砸自己手？”
　　“哎，别提了，他不是找了一份推销的活麻？被骗了！砸了不少钱呢！”
　　“什么？”
　　“那个什么狗屁代理，说什么先把货买下来，说什么如果货卖不掉可以退货，起先雷江也没敢直接要，就少弄了点试了试，觉得货的销路还不错，于是就狠狠心，多买点货，结果后来拿来的货都不对劲，大半都是次货，想要去找那个代理时，却发现电话怎么也打不通。这才知道是上当了，由于原来一直是那个代理主动找上门的，所以没了电话，压根都找不到那个兔崽子，悔得雷江肠子都青了。他回寝室后，一直没说话，就刚那会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挂了后，突然起来把那些货全砸了，还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墙，你看，墙上都还留着血迹呢！”萧哥给我解释道。
　　金凡朝萧哥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白色的墙壁上有着显眼的红色。
　　“大江，这次估计亏惨了，别说这个月的生活费，听说他还跟他爸预支了下个月的生活费。他家条件也不是很好，以他好强的个性，估计也没法再跟家里开口了，他这接下来的日子可咋过阿。哎……凡子，你跑哪去阿？”
　　“我去找找他！”
　　“哎～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萧哥和小当也跟着金凡跑了下楼。
　　眼看，关门的时间要到了，小当跑去和关门的大爷打着商量，看看能不能拖下关门的时间。萧哥去学校周围找找，而金凡去了学校里边四处找找，三人兵分三路跑开了。
　　其实，压根不需要找，金凡一跑到操场，就看到一个人影，正拼命绕着操场狂奔。金凡朝着人影跑去，果然是雷江。
　　“你干嘛那，大半夜的，发什么疯。要关门了，回去了！”说着去拽雷江的手。
　　“我没事，你甭管我！”雷江用力推开金凡的手，继续没命的跑着。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拧阿，多大的事情阿！哎……你慢点……喂，萧哥，找到了，在操场，跟牛似的没命的跑着呢，我拉不住他，你们快过来。哎……大江，你慢点！”
　　“哎，凡子，啥情况阿，怎么你也跑上拉？”萧哥和小当赶到时，发现死命跑的比他们想象中又多一人。
　　“呼……呼……我劝不动他阿，呼……又不能看着他这样子……”
　　“我晕，江子阿，你先歇会儿，你那事兄弟几个会帮你的。”萧哥试着劝雷江。
　　“呼喝……呼喝……你们就……由……由着我吧，呼……反正我这人也就这么回事了。”雷江略微顿了顿，又加快了速度。
　　“什么叫就这么回事，哎……你先停下来！小当来帮忙，我就不信了，我们三个还拉不动这头牛。”萧哥和小当还有金凡，三人好不容易，让雷江停下来。
　　“呼……你……呼……你小子，干啥跟自己的过不去，不就损失了点钱麻，大不了再赚回来阿！”
　　“对阿，对于你萧晨来说，才几个屁钱阿。你家老头坐一个月办公室就全有了！那我呢？TMD我的生活费是家里老头子，从早到晚，一脚一脚踩出来的！”雷江听了萧哥的话，忽然发疯似的推倒三人，吼到。雷江的家庭，大家都知道，父母都是下岗工人，也没有什么手艺，母亲四处打零工，有今天没明天的，现在家里唯一稳定的收入靠得就是他父亲踩脚踏车的那点收入维持。“1500，对于你们来说也就一顿饭局的钱，可是我家老头要接多少客，踩多少路，而他这么辛苦为的是什么，可不就指望着儿子可以争气。可我，他心心念念的宝贝儿子做了些什么？搞得自己能多本事似的，还挣钱呢！结果呢？就是拿着他的血汗钱，去买了那一堆垃圾，然后很无能再这里大喊大叫。你们知道不，刚才电话里，我妈告诉我，为了攒提早给我汇过来的一个月的生活费，他把原本6点收工的时间楞是推到了10点，你们知道他今年几岁了？五十六，都五十六岁了阿！每天回家脚又红又肿，妈劝他他都不听。而TMD他混蛋儿子，杀千刀的把他的这些心血全变成一堆垃圾，一堆垃圾！我还算个什么东西？TMD的就是个该死的废物！”带着哭腔吼到这，雷江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颓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除了四人的呼吸声，周围一片死寂。
　　“起来！”金凡用脚踢了踢雷江，雷江抬头，睁着血红的眼睛，瞪着金凡。金凡也死死的看着雷江，一字一字的说道：“对！今天你就是一废物！如果你觉得今天这么骂、这么打、这么跑能让你舒坦点，那你就骂、就打、就跑，哥们陪你，把你这副熊样全部折腾光了，但明天起，给我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做个不是废物的人！回家你还是那个争气儿子！”一时间，沉默弥漫。
　　“跑吧！MD！今天就把所有的不爽全给跑没他！”萧哥忽然，用力一拍金凡的肩膀，一手拉起雷江，一手拖着还没有反映过来的小当，没命的跑起来。“凡子，跟上咯！”金凡露出了微笑，也迅速的跟上已经开始疯狂跑起来的三个。
　　“阿～～～～～～～～～～～～～～～”萧哥忽然大吼一声。旁边三个先是的吓一跳，接下来会心的对望了一眼，紧接着，操场上回荡了起了三声狼吼。
　　十月金秋的夜晚，在空旷的操场上，一圈一圈又一圈，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忘记了全部，全身心的奔跑着，让拂面而过的秋风带走脸颊上的汗水和……泪水，四人当时就想，要是就这么单纯跑到永远该多好。那充满着青春无力的吼声，似乎要将所有的无奈不甘全部带往天际，久久的回荡在那个金秋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