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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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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托墓地学校的福,我度过了有史以来最闲的一个寒假。学校不布置作业,不做家庭访问,不组织寒假活动(因为我不在学校,有活动也参加不了),剩下的就是漫无边际的闲暇时间。
我每天看电视,看小说,吃饭,然后再看电视,看小说,吃饭……除去洗澡和睡觉的时间,最无意义的生活也不过如此。所以,小学同学聚会的单子,对我来说是个福音。
我特地出门去买了件新毛衣,又修剪了下乱糟糟的头发。路过邻居家的庭院,里面黑洞洞的像无人居住一般,晚上也没有看到开灯,送牛奶的大哥却每天都来。
我打理完自己回来的时候,有个又脏又乱的老妇人正站在那庭院外,向里张望,嘴里念念有词。
我绕过她,回家。
看了会电视后,我从窗户望出去,那老妇人还在。她穿着一件黑色格子上衣,煤黑色的布裤,和所有怕冷的老太太一样,包得鼓鼓囊囊的。她戴着一顶黑色棉帽,灰色围巾,似乎刚从某个葬礼上归来一样。
奇怪的老婆婆,和那间鬼屋一样奇怪。我想着。
老妇人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实现,头转向我这边,友好地笑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思量过后只能对她微点了下头。谁知,老妇人突然伸出一只干枯的手,向我挥了挥,然后一勾一勾的,似乎是要我过去。
莫名其妙。我把视线收回来,继续看电视,不理她。
过了一会儿,我用眼角偷瞄窗外。老妇人仍在那个地方,不过她的眼睛看的是我的方向,如炬一般。我边看电视边不时偷瞄她,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她仍在那里。
晚上有同学聚会,我推算好时间出门。一开门,老妇人的婶子就向我这边探着,欲言又止。
我没理她,大步走过。
聚会很成功,几乎是全员出席,我不得不佩服联络人班长的通讯联络能力。等到所有能通知到的人都到了的时候,我们拿出自己带来的一份礼物放到一个很大的箱子中。这是我们多年来聚会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也算是一个游戏。
各自带来一件礼物,用包装纸包好,投进事先准备好的纸箱里面。然后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上前拿一件礼物,这样你带来的礼物就会落到一个不知是谁的人的手里。
记得多年以前看过一部漫画,《一年C班恐怖会议》。其中一话,就是在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发生的恐怖事件,礼物自己多出了一份。恶魔的礼物,最后化身为手表割断了一位同学的手腕。
箱子很快就被填满了,凸出来很高。于是开始挨个选择礼物。
我排在中间靠后,随手拿了一个小盒子,没想到还挺重,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搞不好是好东西,看这质量,不像有些人总是挑大的拿。
各自选择完毕,箱子见了底,所有人都在忙着拆自己收到的礼物,顿时一阵“唏唏唰唰”的拆纸声。
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些不大对劲,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一直在阻止我拆开包装纸上的透明胶,甚至连缎带都撕扯不大开。许多人都拆完了,我手上的那份还是几乎完好无损。
“大熊,帮我拆一下,我手油,使不上劲。”我见旁边有人拆完了,连忙要他帮忙。
大熊哀叹着把他的礼物塞个一我。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天使洋娃娃,我爆笑出声。这东西居然被一个高头大耳长得很熊样的男生拿到了,实在是太好笑了!
“别笑啦!帮我拿,我替你拆。”他红着脸,夺过我手中的礼物盒。
“大熊啊!你今年运气真好,这可是咱们的班花准备的礼物哦!”旁边有人吐槽。
“你想要你拿啊!”大熊三下五除二把我的份拆开塞给我,去追打那吐槽的人。
我接过礼物的一瞬间,肩膀突然一轻,好像有什么东西离去。我摸摸肩膀,突然觉得神清气爽,这阵子老窝在家里的郁闷气息一扫而空。
这是一个铜的项链,以大节的锁链构成项圈状,坠着一个小小的像是宗教图腾的灰色牌子。铜的,怪不得这么重,造型也还不错,我喜滋滋地挂上了脖子。
“啊!那是我送的。”昔日有“神婆”之称的杨梅过来,指着我脖子上的项链道。
“谢谢。”我很高兴,“这不会是什么受诅咒的东西吧?!”
“怎么可能!”她笑,“不过,这东西算是某种护身符,戴着它能避掉很多邪物的。”
“是吸引邪物吧?”我哈哈大笑。这“神婆”,又在骗小孩了。
“反正你戴着就是了,有益无害,这不是铜的,据说是一种合金,可以缓解疲劳。”杨梅一拳打过来,我躲,闹成一团。
回家的时候已近午夜,我在同学会上喝了点小酒有些晕了,一脚踏出,正好踢到一颗石子,那个疼啊!脑袋立刻醒了。
突然想起那个老盯着我看的老妇人,不知道她还在不在。我在路口停下来,用旁边的建筑物做掩饰,偷偷往家的方向望……
没有人。
想来也对,这么晚了,她一个怕冷的老太婆,能在寒风中待多久,一定早早的就回去了。
我的心情轻松起来,哼着歌往家走。经过鬼屋的时候,我下意识又看了眼二楼的窗户,没有开灯。突然,一个人影从那扇窗户闪过,与此同时。有只冰冷的手摸上了我的肩膀。
我一激灵,吓得跳了起来,习惯性转身就要攻击,拳头刚握起来,就看到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居然是那个老妇人。
我放下拳头,对她吼:“你是人是鬼呀!怎么老是阴魂不散!”
“我……”老妇人的声音很沙哑,但一张嘴喷出的白雾却让我镇定许多。这绝对是人,没什么好怕的,也就行为奇怪了点罢了,老人家总有些怪癖好。
老妇人的眼睛很有神,仔细地端详着我,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看得我从头皮一截一截地凉下去。
“干什么!”我知道我的口气一定很不友好。但没办法,如果是个美女也就算了,被个老太婆这样看……心情就算很好也要变不好了。
她又端详了我一会,最后眼睛落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后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没事了,孩子,没事了……”如释重负的语气,“没事了……”
什么没事了?我嘟囔着,轻轻挣脱她冰凉的手,找回肩膀的温度。
“没事了,她们已经不在了,回去了……”老妇人开始喃喃自语,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转头看向了鬼屋。
我没再搭理她,掏出钥匙开门回家。到了自己的房间,我开窗又望了一眼,老妇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寒风中,眼睛死死盯着隔壁的鬼屋……
神经病!
我拉上窗帘。
第二天早上起来,那老妇人已经不见了,就和那鬼屋一样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