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笑春风》蓝昕秋风

3、第二章

　　再说那陆原在家主的授意下去行这样一件大事，却不慌不乱，到了西院口时，看到一个小厮在那左顾右盼，见到他后更是一脸欣喜的迎了上来，行完一礼后低声道：“陆总管，艾爷遣小人来请您快回，只说那位贵人已经醒了。”
　　陆原神色不动，只是把爷抱过的老大交由身后的陆一，不经意的问道：“醒了？你们怎么不小心伺候着，这位贵人可刚给咱陆府添了对少爷小姐呢！”
　　“大喜啊！总管，咱这陆家的人这回可要大大长脸了！”
　　那小厮也是陆家府上的，闻言倒是真心为主子高兴，要知道在天奉国，生育后代那可是比升官发财还要重要的大事，更何况这一举就添了俩儿，据他所知，也就几年前在京都的一户人家生过一对双生儿，那也是传遍全国，那家娘子还被一大京官连儿带夫全请进了府，后半生可是富贵不愁享啊！这一次，咱府上只怕连天颜都能见着，谁叫这次天赐贵人生的还有一个女娃儿呢！
　　陆原只看那小厮的表还必须就知道他所想，这些事也不算私密，单只说生了对龙凤胎就可以让这普通人惊喜若此，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一对全是女娃，那天不都要变了！陆原好笑的一想，随即又凛然一怔，是啊！若这事处理不好，还真会变天呢。心里即是为着爷开心却也难过于那乖巧的大小姐这一生却因种种因由而只能异装为男不能如妹妹般享尽世间万宠。
　　突然远处响起一片爆竹声，陆原知道爷已经将贵人生子的事宣扬了出骈，事已不可违，他只需按爷的命令行事即可。
　　“小子，你可听到那响竹了，总管我现在去见那天赐贵人，只要天赐贵人点头，承认这两孩子姓陆，那爷定是少不得大家伙的好处。你们可要把人给我伺候好了，绝不能让贵人不开心，知道吗！”
　　“总管您放心吧，现在那贵人身边的小梅姐还在屋里候着呢，贵人喊渴，已经在喝第二碗金汁玉露了，总管你再不回来，只怕贵人还指着小人们去摘星星玩呢！”
　　小厮是陆艾身边的小药童，叫小七，是陆家家生子，对那个自打有了身孕后便气焰嚣张的天赐贵人心里一万个看不起，他可恨死了对方那花钱如洗流水的行径，若非陆家家底厚，换作他人，只怕也只有那天家才能承受得起啊！
　　“金汁玉露，她倒是会享受，哼！”
　　陆原心中一闪而过一丝愤恨，这女人幸而不愿嫁入陆家，否则按她这样的烧钱行径，只怕陆家传到下代家主，也只剩个空壳子了。
　　那金汁玉露乃用九九八十一种名贵药材按秘法熬制的养颜美体圣药，因着李艳的要求，陆家以高价及出人力去寻那药材中几味稀罕药材为代价才让那圣药门的门主答应炼制，这金汁玉露是会抑制母乳产生的汁液，这李艳只一生完马上就要喝金汁玉露，怕是不愿意亲自喂养亲生儿了，这样也好，免得给她发现不对来。
　　几句话间，三人已到了产房前，陆原在屏风外等着通传，直到那叫小梅的双十少妇把他引进内厅，温暖的香风迎面扑来，陆原目不斜视的行了一礼，对眼前那红衣半掩的□□的女体甚至有些漠视。
　　“小的已按祖制将孩子给爷瞧过了，爷让小人转告夫人，难为夫人生了对龙凤胎，陆家愿以京都生意份子和万两黄金谢夫人的大德，只愿这对儿女都为陆家所出。”
　　陆原的话硬邦邦的说完，便站在一旁不出声了，而那半躺于床的丰腴妇人却混不在意。这李艳也不是简单的主儿，自小便知道自个儿的优势，以那生育后代的代价硬是在短短十三年间把个李府造得富丽堂皇，美夫俊侍成群，而那后代是男是女之于她不过是叶落沾衣般的小事，但此刻听闻自己居然生的是对龙凤胎不由动容了。自然不是她母性突现，实是这天奉国此前出的龙凤胎已经是几十年前的老事了，那家女儿现可是皇帝的母亲，当今的太后呢！虽然她现在已经算是富贵非常，但如若有了天家这个后台，那钱和权不是信手而来！
　　想到此，她也管不得自己产后仍虚的身子，半撑半扯的硬是自个儿坐了起来，那不要命的架式吓了那小梅一跳，连忙近前去掺失一把。但想要再下床却已不是她这娇贵的身板能做到的了，她向着陆原伸长手，连连唤道“快把我儿抱来，快！快！”、
　　陆原忍着厌恶，依言将怀中的小娃娃放到对方张开的手中，可那李艳要说生孩子还行，但那新生儿却从未抱过，她也是情急了才唤着要抱那小婴儿，这娃儿一进了她的手，却是横抱竖抱都不自在，那原本已经睡得安稳的小婴儿给她这么一折腾，也难受的挥舞起四肢哭叫起来。这一哭喊倒是吓到了李艳，这一下子更不知如何摆弄好了，而陆原忍住心疼更是不愿伸出援手，只一会儿，李艳便发出一声尖叫，连叫着把这小畜生拿走，陆原才一步上前轻轻接过几乎是被李艳当垃圾般扔过来的女婴，到手一摸，不禁暗自偷乐叫了一声好！原来是娃儿尿了。
　　其实新生儿没有吃喝过凡食，□□最是干净，但那湿了一手的李艳却直叫着臭，直到把人打发下去，自个儿在众侍儿的伺候下又焚香沐浴了一番才复那雍容华贵之态，望向陆原所抱婴儿时却掩不住眉目间的厌恶之情。
　　李艳再也没有了去抱另一个小鬼的意愿，但却是全信了陆原所说的龙凤胎的事实，你道这李艳何以连查看一下也不做便信了十分却是有原故的。
　　原来，那李艳身边的梅儿乃是她的心腹女婢，在伺候她沐浴时多嘴谈到家里的几位少爷小姐。小时候是如何如何，但有一点却是惊人的相似，只要是小姐，自出世起都爱哭得很，而小少爷们却是乖巧异常，谁抱都乐意。这一次主子生了一对龙凤儿，小梅只当是趣事拿出来说，却不想李艳却深以为然，虽然以前她没养过儿女，但她的夫侍们却最喜欢做这事，好似印象中确是那女儿更爱哭一些的，而那还没来得及抱的另一个儿子倒真是乖巧，只是她再也不愿意去抱，万一再给她来泡童子尿，只怕她连弑儿的心都有了。
　　就这样阴差阳错间如了陆原的愿，李艳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考量到龙凤胎给她带来的好处，却是对于是否让这两娃儿归陆家犹豫不决。
　　一方面对陆回开出的条件心动不已，另一方面却又担心着答应后皇家的好处会被陆家分去。但一口回绝她又万万做不到，陆家京都的生意份子那可顶两个李家啊。
　　陆原耐着性子与这个阴晴不定的女人周旋着，他本也不是个笨人，一来二去间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思，这贪心的女人不过想鱼与熊掌皆得罢了，这倒是不出爷所料，陆原决定抛出最后的杀手链。
　　“夫人如若确是喜欢两位小姐少爷，我家爷说了，也不强求。咱爷正是壮年，候个几年也不怕找不到天赐贵人愿为爷生育后代的，更何况咱陆二太爷还指着爷给陆家开枝散叶呢。虽然陆二太爷在京里比不得李大人得皇上赏识，但要求个夫人倒是易事，可毕竟是陆家的血脉，只盼夫人以后可让小姐少爷常回陆家走走，您看呢！”
　　“这——，当初艳与阿回说好的，生女即归陆家，本夫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可我这也是舍不得两个孩子，我这才生了他们，难道阿回不念着我们那百日夫妻的情份，竟是要我母子生离吗！”
　　李艳低眉垂泪，百花绣巾往脸上一捂，竟是发出嘤嘤的哭声。小梅连忙上前拂背安慰，一边却低声声讨陆回的绝情寡意。
　　陆原心里虽不耻李艳的厚颜无耻，表面上却道“夫人，是小人失言，其实爷也是念着夫人的好的。”
　　“那怎不见阿回亲自来见？却寻你个下人来存心气我！”
　　“是小的错，爷也是怕夫人舍不得孩子，硬要带走，而爷却是不忍强夺的，只怕夫人也不忍心看到一声父子生离的凄惨场面的，不是？”
　　呃！李艳闻言把张精描细画的白嫩脸蛋自绣巾间抬起，那上面一片干净，陆原只当没看到她的尴尬又接着道：“其实爷也想到天赐祥瑞于夫人，怕是皇家的恩宠也跟着到来，我陆家虽不才，却也不在乎那黄白之物，可夫人生两位小主子不容易，爷说了，除了皇家封号，其余御赐之物将转赠夫人以慰夫人之苦。”
　　说白了，就是陆家只要这两孩子，你答应了不但能得到陆家的好处，皇家的好处也全归你了，如果不答应，至少陆家的好处李艳是没得想，李家还添两张吃饭的嘴。好处送上门不要非李艳的作风，沉思片刻，她便爽快的答应了陆回的条件。
　　一纸秘而不宣的协议不到一刻便在男女双方各将私印一压便是白纸黑字说清楚了交易。
　　世间只道亲情难得，而在李艳此类愚人眼中，情却比不得那黄白之物的实在，更比不过做人上人的那般动人。如此，情亦可抛，儿亦可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