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穿晴雯》蒹葭是草

73、404升级

　　林北北也不知道君殊是谁，却在双修最要紧的关头喊了这个名字，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名字。

　　“我不知道，别问了。”

　　她心里有点乱，双修时莫名生出的抵抗情绪虽然淡化，却并未消失，在原处留下了一个浅淡的痕迹。

　　后背男人轻叹一声，缓缓放开她，语气淡漠到近乎陌生：“看来你的心魔另有其人。”

　　元婴境修士破境需要经历两大劫难——天雷劫和心魔劫。天雷劫看起来凶险，却是可以借助灵宝或法阵抵挡，扛过去就算过关。心魔劫则藏在修炼者灵魂深处，或因仇恨，或因欲望，或因情爱。

　　爱入心，恨入骨，大多数心魔劫都与情爱有关，又被戏称为情劫。

　　比如叶星澜的情劫是林北北，林北北则是叶星澜毕生所爱，没有之一。

　　原来林北北心中另有他人，难怪每一次……都兴致缺缺。

　　“心魔？你是说……我的心魔是一个叫君殊的人？”

　　说出君殊两个字，林北北心底本能地生出抗拒：“可我不认识这个人。”

　　“你再好好想想，也许是某个世界的爱而不得，或者被辜负过。”声音淡漠到冷漠，郁恕残忍地笑了笑，“破境之前，要么你亲手杀了他，要么你被自己的心魔杀死。”

　　“所以，必须想起来，明白吗？”几乎是在命令。

　　这回林北北终于感受到了郁恕的怨气，可根本不认识的人，让她怎么想。

　　林北北翻了个身，重新挤进郁恕怀中，捏着他漂亮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还好心魔劫不是你，不然我怎么下得去手？”

　　革命尚未成功，队伍不能散。

　　“放心，我不会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的。”望进她云山雾罩的狐狸眼，郁恕差点迷路，“现在想起来了吗？”

　　“你不信我？”林北北热情有限，瞬间冷脸，“我确实不认识这个人。”

　　“我信了。”郁恕避开她的目光，舔了舔唇，“这样正好，省得日后我杀了他，你恨我。”

　　林北北知道他不信，因为连她自己都不信。

　　那可是心魔劫，深植在灵魂深处的劫，怎么可能不认识？

　　应该化成灰都忘不了吧。

　　好在林北北并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心魔劫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元神够彪悍的话，破境时照样可以杀死，没必要浪费时间在将死之人身上。

　　换个角度想，不认识反而是件好事，免得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双修不成，心魔无解，可眼下要做的事仍然不少，她没心情跟郁恕吵架，只好耐着性子哄他：“帮我杀心魔，谢你还来不及，为何要恨你？”

　　“因为……”郁恕说不出口。

　　一想到她曾经对谁爱而不得，或被谁狠狠伤害过，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可能是双修过的缘故，林北北竟然读懂了郁恕冷漠背后的心疼，她用手抚开他眉心的褶皱，感觉深藏在心底的那一点点抗拒的痕迹忽然消失了。

　　“我爱惨了你，心里怎么可能还装着别人？”林北北学着郁恕说话。

　　郁恕注视着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云消雾散，亮晶晶的宛如夏夜最亮的星星。

　　“都会过去的。”他吻上她娇艳的唇。

　　“相信我。”

　　——都会过去的，相信我。

　　林北北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急于求成，弄了一身伤，林北北决定休息一段时间，调整好状态再战。

　　郁恕也累够呛，天真地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了，谁知次日林北北起得比鸡还早。

　　其实她暗自筹谋了一夜，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将404升到顶级。

　　虽然双修毫无进展，但计划不能停滞。

　　冥冥之中，总觉得时间紧迫，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等郁恕更衣洗漱之后来到书房，林北北已然写好一封书信，正命人送去国师府。

　　“想好了，从叶星澜开始？”郁恕立刻明白了她要干什么。

　　林北北疲惫地摇摇头，神情凝重：“给檀晓惟的信。那孩子是个憨憨，比较好骗。”

　　自从联手暗算郁恕失败，林北北让檀晓惟躲到国师府，以便跟叶星澜相互照应。

　　“说实话也许更好。”郁恕望向窗外，这时候负责送信的月影还没走远。

　　林北北好像没听见，自顾自道：“晓惟和晓唯是我在妖星捡到的一条双头鱼，它们共同的愿望是能够分开，成为独立个体。我记得当时晓惟特别贪吃，头胖胖的，像条胖头鱼。而它的兄长，另一个晓唯嘴巴刁，不爱吃东西瘦到几乎看不见。”

　　她沉浸在往事中，脸上挂着笑：“为了把它俩分开，我费了不少心思。第一步就是逼檀晓惟减肥，不给辟谷丹，硬生生饿瘦。想想那时候，真挺残忍的，它们都还是小不点呢。”

　　后来懵懵懂懂的双头鱼如愿分开，又被林北北一路逼成了万妖之王，妖星的主宰。

　　其中艰辛，恐怕只有林北北自己知道。

　　“原来你记得那些最初的愿望。”郁恕静静看着她。

　　林北北苦笑：“自然记得。可那些愿望都太简单了，不足以支撑系统对气运的需求。我必须做出选择，要么像有些穿越者那样，把气运之子当成工具，利用他们榨干整个世界来交差。要么在短时间内拔苗助长，逼迫气运之子变强，以增加整个世界的气运，源源不断为系统提供能量。”

　　“这样才能保住那些世界，对吗？”郁恕顺着她的话问。

　　林北北半天没回答，直到眼角湿润才喃喃道：“你们都恨过我吧。”

　　在短时间内从弱小无助变成世界最强者，说起来简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脱胎换骨有多痛。

　　几乎每一次进阶都是死里逃生。

　　“檀晓惟好几次差点饿死。”林北北眼中含泪，“妖族炼体比人族残忍百倍，淬骨煅筋汤你是泡过的，为了缩短时间，我狠心把刚刚进阶被天雷劈过几轮的檀晓惟扔了进去。”

　　“它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小声哭着求我。”

　　往事犹新，历历在目，林北北哽咽道：“我就骗它，说我中了奇毒，命不久矣，需要妖□□解毒续命。”

　　“它信了，立刻止住哭声，咬牙坚持直到晕厥。”

　　郁恕望着林北北脸上的泪水，心疼得不行，于是猜测着替她说下去：“可等它们炼成妖□□醒来，却发现你早已死去。”

　　“它们真的很好骗，是不是？”林北北泪如雨下。

　　她狠狠抹了把眼角：“这次，我会亲手做一大桌子好菜，全是晓惟爱吃的。菜里下了妖族最厉害的迷药，丝毫没有戒心地吃下去，连妖王也不能幸免。”

　　林北北眼睛通红地盯着郁恕：“记住你说过的话，留他一条性命。”

　　书信很快送到国师府，檀晓惟回到密室展开信笺，看着上面狗爬似的字迹，笑容有些苦涩，对着空气叹道：“阿娘，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此时此刻他面前的小几上还放着另一封郁王府送来的书信。

　　而这封信比林北北的早到了半个月。

　　林北北的信上午送到，檀晓惟中午便回了郁王府，笑呵呵陪林北北吃了午饭。

　　果然一桌子好菜，全是他爱吃的。

　　记得阿娘第一次骗他泡顶级淬骨煅筋汤的时候，也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美妙的味道现在都记得。

　　刚放下碗筷，头就开始发晕，檀晓惟借着酒劲儿徒手撕开肚腹，掏出有一颗拳头般大小散发着阵阵幽香的妖丹，憨憨一笑：“阿娘，晓唯给我传讯了，他让我把这个给你赶紧回去。”

　　“他就要撑不住了，阿娘也需快些。”

　　做完这一切，他若无其事地掩好衣襟，用袍角擦了擦妖□□上的血迹，然后满怀敌意地看向郁恕，语气不善道：“阿娘交给你了。若敢辜负她，我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妖王自然有妖王的尊严，宁愿死也不可能受制于人，更不能连累阿娘亏欠任何人。

　　他说完无比留恋地看了林北北一眼，摇摇晃晃像喝醉似的趴在桌上，渐渐没了呼吸。

　　妖族肉身强横，取出妖丹却是不能活的，尸体也会很快腐烂。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根本来不及阻止。

　　林北北望着桌上完好无损的妖□□，心如刀绞，竟然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原来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一个人与一个世界，几个人与成百上千个世界，孰轻孰重，她拎得清。

　　哪怕牺牲的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

　　“动手吧。”

　　林北北望着檀晓惟的尸体，并没有看从内室走出来的郁恕，简短吩咐道：“把檀晓惟的尸体炼成傀儡，留着有用。”

　　声音非常冷漠，郁恕却仿佛看到了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

　　怎样过渡妖□□里的能量郁恕早学会了，融合过程出人意料地顺利。

　　“没有一点损耗，双手给你点赞。”404非常满意。

　　望着眼中失去光彩的林北北，它小心翼翼地问：“下一个是谁？”

　　林北北深深吸气转过头来，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在做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就……叶星澜吧。只不过他的情况有些特殊。”

　　“他最初的愿望是双眼复明，让我带他去看星星。”

　　林北北眼眶干涸，麻木道：“后来他修炼到一定阶段，我便设法骗来青龙星君的两颗尾宿给他做眼睛，顺手将气运收集器装在了那对星眸中。可他毕竟曾是仙体，器官非本人意愿难以凭蛮力取下，而且那对眼珠是两颗星星，取下来还需落星阵辅助。”

　　简而言之，想要叶星澜身上的气运，需要同时满足两个条件：其一，本人自愿；其二，落星阵。

　　“落星阵没问题，已经在我的资料库里找到了。”404飞快道，“可这本人自愿，恐怕有点难吧。毕竟叶星澜曾经是个盲人，他怎能忍受复明之后再次失去眼睛？”

　　“我打算实话实说。”

　　林北北将视线转回到檀晓惟的尸体上，眼睛更红了：“他们是我殚精竭虑亲手养大的，我总把他们当孩子，可他们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长大了。叶星澜成了仙，仙就要有仙的样子，一双眼睛和天下苍生，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错是我犯的，却不能以死谢罪。”林北北心累地闭上眼睛。

　　“终究是我欠了他们的。”

　　这时候没人注意到窗外有个影子一闪即逝，轻得像一缕即将逝去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