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归宁相亲大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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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一片祥和，贾母正在跟王夫人和薛姨妈聊天，薛姨妈尽挑着贾母爱听的说，夸完宝玉夸府中的三位姑娘，王夫人在旁边凑趣，姐妹俩一唱一和竭力挽回在贾母心中快要崩塌的形象。
薛王两家联手打造金玉良缘，既可借贾家的势力扶持薛家，又能助王家进一步掌控贾家，可宝钗想要嫁过来必得贾母同意。晴雯之死东窗事发，王夫人一时没忍住当众下了贾母的面子，事后追悔莫及，赶紧叫来嘴甜的薛姨妈帮忙说好话。
贾母到底年纪大了，邢夫人又是个糊涂的，府中事务只能交给王夫人打理，人家姐妹俩结伴过来讨好总要给些面子。
于是三人各怀心思，相谈甚欢，直到外头有个婆子来报：“晴姑娘带着姑爷和孩子来了。”
“糊涂东西！”
王夫人耐着性子讨贾母欢心，一肚子怨气正愁没处发泄：“世子早下葬了，哪儿来的姑爷？”
那婆子支支吾吾，说人已到垂花门，很快就进来了。
郁恕平日深居简出，外头的人几乎忘了他的存在，只在世子冥婚那日怒刷了一波存在感，偏贾母和王夫人都没在。
“太太别急，下人们知道什么。”凤姐让报信的人先下去，别人忘了，她可是亲眼见过的，“郁王统共三个儿子，世子早逝，四公子是庶出年纪尚小，今日来的怕是二公子郁恕了，就是……”
她压低声音：“就是那位活不过二十的，可想起来啦？”
王夫人和薛姨妈恍然，贾母也点点头，忽然吩咐道：“你们出去迎一迎。”
差点漏了一位重要人物。
郁王三子一女都未成婚，跟着晴雯来的小孩子，必是未来的小世子。
倒是她小看了晴雯。
林北北抱着小林儿由赖大家的引着走进来，远远看见门口站着几个人，她拿眼一扫，两弯细眉微微皱起。
没有林妹妹。
当马车停在大门口，她挑帘看到贾琏时就知道这把装逼是装对了，贾府上下都势力着呢，不装真没人把她当回事。
晴雯生前不过是一个略有体面的下人，贾府这等勋爵人家怎会真把她瞧在眼中？在郁王府替她出头，不过贪图世子妃的头衔，还有未来的小世子罢了。
今日归宁果然露出狐狸尾巴，大门口只派贾琏敷衍，看到郁王的仪仗才把贾赦贾政请出来。垂花门更离谱，连个正经主子都没见着，现在迎出来恐怕是知道郁恕和小林儿一起跟来的缘故。
迎出来的几人中凤姐她是见过的，至于走在最前面眉眼相像的两位贵妇，她猜一个是王夫人，另一个应该是薛姨妈。
居然还有亲戚串门，这等怠慢也是没谁了。
再往后看，除了几个丫鬟，并没有其他人。
寡妇出门不容易，她得想办法把林妹妹请出来见上一面。
“哎呦呦，好个俊俏的少年郎，怪道人常说郁王府里的哥儿姐儿都是神仙下凡呢。”寒暄过后，薛姨妈拿眼上下打量郁恕，心思忽然往旁处多转了几转。
若贾母始终不松口，宝钗终究比黛玉大几岁耗不过人家，倒不如说给郁恕这个病秧子，兴许还能帮衬家里也未可知。
毕竟郁王是圣上身边的近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看晴雯就知道了，一个寡妇竟有如此体面。
别的不说，只一身千金难求的笼月纱足以证明一切。
至于活不到二十岁的传闻……除了瘦弱些，也看不出哪里有病。
况且这俊俏的小模样，没准儿宝丫头看了喜欢呢。
郁恕恰到好处地红了脸，配上清澈无尘的鹿眼，简直像是个误入凡尘的小仙童。
没人不喜欢。
狐狸眼在薛姨妈和贾母身上来回流连，忽然就有了主意。林北北在面瘫脸上挤出一个笑，转头给郁恕介绍，不经意间透露出他身体虽弱却无大病的意思。
贾母本来还有顾虑，听完唇角上扬了好几度，再加上薛姨妈如狼似虎觊觎在侧，想矜持一下也难。
谁都知道郁王府门第高不好攀，可若是嫁郁恕这个病秧子是不是可以放宽条件了呢，也难怪薛姨妈动心。
她有三个孙女，一个如花似玉的外孙女可以拼，这等好事绝不能让薛家抢了先。
想到这里，贾母看了凤姐一眼，凤姐会意忙让人去请家里的姑娘们出来，然后朝薛姨妈笑笑：“晴妹妹来了，老太太和太太有好些话要叮嘱，姨妈且先到我屋里坐坐吧。”
很明显送客的话，薛姨妈好像没听见一样。
王夫人不如凤姐反应快，听她说完倒也明白几分。她一心想促成金玉良缘，也怕薛姨妈变卦，跟着道：“送姨太太去我屋里歇着。”
谁知薛姨妈硬起一张老脸，非说想黛玉了，要留下跟黛玉说两句话。还说不但她想黛玉，宝钗也日夜思念，正好叫来大家见见，说着就让跟来的婆子去叫。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黛玉归宁呢。
林北北是黛玉唯粉，却并不讨厌宝钗。宝钗心气儿高，曾有“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佳句，嫁给宝玉有多少无奈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查抄大观园之后，宝钗为避嫌就搬出去住了，今日能一睹芳容对林北北来说绝对是意外收获。
至于小徒弟嘛……
林北北看向郁恕，环肥燕瘦让他多见些小姑娘也好，省得整日总想着那个白嫖还不想负责任的渣女。
贾母让人把巧姐抱来领着小林儿去别处玩耍，按理说郁恕是外男不应该出现在后院，可贾母喜欢得紧，说未成婚不碍事，跟宝玉一样对待。
说起贾宝玉，林北北并没看见，听王夫人说前日让惊马吓病了，正在请医调治不方便出来。
林北北暗暗松了一口气，心说，不见甚好。
几不可察的细微表情，被郁恕敏锐地捕捉到，少年弯起唇角，望着林北北的眼神又柔软几分。
不多时，贾府的三位姑娘先到了，瞧见屋中多出一位芝兰玉树的俊美少年都是一惊，纷纷脸颊微红地低下头去，连冷情冷性的四姑娘惜春都没能免俗。
林北北一一介绍过，迎春始终低着头，探春倒是看了郁恕一眼脸更红了，还是惜春冷静些能说上句话。
从始至终，郁恕脸色不变，还不如别人夸他好看时羞涩。
林北北：“……”看来全不喜欢。
薛家脚程够快，林妹妹还没来，宝姐姐先到了。
宝钗走进来给贾母和王夫人问安，跟林北北问好，然后大大方方转向郁恕，礼貌问候，脸不红心不跳，得体而淡漠。
郁恕礼貌对答，一脸的波澜不惊。
宝钗太冷，郁恕太冷静，没戏。
林北北心中叹气。
可把薛姨妈急坏了，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好几次突兀地挑起话头都被宝钗巧妙化解于无形。
其实宝钗挺尴尬的。
晴雯的事她听说了，还听母亲说老太太打算让王夫人收晴雯为义女，既可化解两人之间的龃龉，又能给晴雯一个体面的出身，从此搭上郁王府这条大船。
牺牲一个女孩儿的终身幸福，换来家族兴旺，宝钗认为值得，却也觉得可怜。
不过她很少操心别人家的事，根本没放在心上。谁知今日晴雯归宁，母亲非要叫她过来相陪。她与晴雯并不熟，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有什么好陪的。等进到屋中，瞧见多了一个俊美的少年郎，众人都称他为郁二公子才明白母亲叫她来的用意。
真是又尴尬又羞惭。
虽然家道中落，她好歹也是薛家大小姐，犯得着像青楼里的姑娘一样任人挑选吗？
于是比平常更冷了。
不多时，帘子再次打开，林黛玉走进来，额角见汗，细听还有些微喘，好像匆匆赶来似的。
林北北眼睛亮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她来得晚，贾母和王夫人那边都坐满了，林北北热情地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笑着招呼她：“林姑娘坐这儿吧。”
黛玉自幼与宝玉吃在一处，玩在一处，对晴雯自然比宝钗熟络，例行给长辈行礼过后，淡淡跟郁恕打了声招呼，略一迟疑竟真走到林北北身边坐下，两人有说有笑。
把贾母和王夫人看得有些发怔，没想到林丫头平日里一副目下无尘的仙女模样，遇上正经大事倒比宝丫头识时务，真真儿有其母当年的风采。
薛姨妈气死了，拿眼一个劲儿地瞪宝钗，恨她关键时刻掉链子。
宝钗规规矩矩坐着，脸上带笑，那笑仔细端详却没有一丁点温度。
“宝玉病了，让我过来问你要两样东西。”黛玉坐到林北北身边，压低了声音道。
她本来早该到了，不想半路被宝玉拦下，非缠着她跟晴雯要东西，还说非常重要。黛玉损了他两句，耐不住磨就答应了。
“什么东西？”林北北朝黛玉倾了倾身子，特务接头似的。
黛玉并不知道宝玉要什么，也往前凑了凑：“他说你知道。”
林北北：还……真不知道。
“是他的东西吗？”林北北知道黛玉钟情宝玉，忙不迭划清界限，“他的东西我可没有。”
说着朝王夫人那边努努嘴，用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也不敢有。”
黛玉噗嗤笑了，从前怎么没发现晴雯还怪有意思的：“我也不知道他要什么。”
林北北跟着笑起来，这回不用硬挤，笑得跟花儿一样：“别管他了。”
黛玉也不想管：“那就不管他。”
两人同时笑起来。
笑着笑着，林北北忽然瞥见一道探究的目光飞快扫过来又扫过去，而目光的主人正是她那过分冷静的小徒弟。
这是看上林妹妹了？
很有眼光嘛。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归宁相亲大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