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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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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海漂流了三天三夜,入目所及只有一片汪洋,连同流亡者毫无着落的心。但守护云荒的诸神显然还未忘记这只经历过无数磨难的冰之遗族,在他们临近绝望时,一座地图上并不存在的岛屿出现在地平线上,带来希翼。
他们在岸滩边登陆,背后金翅鸟迅速地消失在碧空中,去完成那个恒久的誓言。
茂盛的丛林将岛屿一分为二:一半是草原,零星散布着清泉,风景如画。虽然没有人的足迹,却十分适合居住。充足的淡水、果树,几乎没有攻击性的野生动物。
漂泊的流亡者们安定下来。为了生存,他们很快就学会了祖先们的生活方式。那种刻在冰族骨子里支持他们度过一次又一次的灾祸动荡的顽强与拼搏,从未泯灭,事隔近百年,又再次在血管中复苏,流淌着“生”的光彩。
贵族与平民间的界限早已不复存在,共同在田中耕作,在林间采集,在平原上建起遮风避雨的家园。三天前他们还互不相识,三天后却为了种族的繁衍和个人的生存成为兄弟姊妹。
极个别沧流军队出身的大贵族和他们的拥护者虽对飞廉受到族中的推崇有些微词。但现在摇摇欲坠的冰族容不得任何族内纷争,也为了不激起众怒,在这种以生存为第一的情况下也只得作罢。
而另一边,被密不透风的丛林所覆盖的岛屿的大部却是无人区。
抬眼望去是一片鬼魅般的黑暗,散发出神秘危险的气息,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带着点远古的邪恶。
不过庆幸的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异象出现。足以生存的富饶平原,也让他们放弃向那片诡异的丛林探索。
飞廉则凭着丰富的学识,出色的技能、胆魄与领导力,和族中的有志有识之士一同处理繁琐的组内公务。
上到种族的前进方向、政策的制定,下到选种育苗、房屋结构,事必躬亲。毕竟,在帝都享尽安逸的人们,哪怕再勤劳坚强,基本上对于这种自力更生的生活还是一无所知,必须依靠他人的指点。而那小部分人,也必须经过充分讨论,让各自的才智融汇在一起,为冰族指明道路。
小小的村庄中心,是一座不大的圆形木屋,飞廉进屋,就看见一名男子,和一位正在织布的老妇。
一旁的老妇脸上满是皱纹,两只小眼睛却异常清明,有些骇人。不同于因衰老而行动不便的身躯,苍老的手指灵活地在织布机中穿梭。
男子年约二十来岁,被阳光晒得黝黑的皮肤,俊朗的面容密布汗珠,金色短发稍显凌乱,眼神却是成熟而坚毅。此时,正毫不顾忌形象地一杯又一杯地猛灌水。
飞廉不住轻笑,“怎么,是不是最近太缺乏训练,只不过去巡逻就能把你累成这样?”
虽然目前一切安好,但对于这座未知的岛屿仍不能放松警惕,曾经的沧流军就负担起巡逻与开荒的任务。
“你去试试,保证能把你这个贵公子的细皮嫩肉晒掉几层。”说着,狼朗又灌下一杯水,觉得不够,干脆直接拿起水壶喝了起来。
被责备的人一脸无奈,虽然同是军人,但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肤色总是白皙如玉,连明茉都惊奇怎么比自己的皮肤还好。而狼朗更是怎么看都不顺眼,明知道飞廉的性情,却仍是一有空就来几句嘲讽。
狼朗一饮而尽,随手把水壶丢在桌上,“终于扩展到丛林,做那些防御工程可真是要命,刚刚才回来。”
飞廉则拿出一捆卷轴,分成好几摞摆在桌上。
“这是关于磨房的设计图纸、这是重新分配的任务表、这是……还有那边那一卷是昨天讨论的关于防御工程的总结,你下午就按着卷轴里的再去加固一遍。”
他每说一句,狼朗眼神里的震惊就加剧一分。当他完全说完,狼朗已经是一副“见到鬼了”的表情。
“我说,就算你脑袋再好使,这速度也太惊人了吧。”狼朗随手拿起防御工程的卷轴,边看边计划进度,还不住感叹道,“我真纳闷你怎么会来当军人,有这脑瓜,不去做个什么文官,捞个什么丞相当当就太可惜了。浪费啊……”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小时候家族也曾考虑过让他进入仕途,只不过是因为在重武轻文的沧流帝国前途不明,而自己又仅仅是喜爱,却志不在此便从了军。可即使是在军中时自己也放弃不了读书这个爱好,不管是什么,读前来都是津津乐道。没料到这个爱好现在却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靠着超强的记忆力,加上自己敏捷缜密的思维,和他人的补充,终于一点点构建出了冰族的蓝图。
好像想到什么的,狼朗突然抬起眼,一脸认真地盯住飞廉“你是不是这几个晚上都在忙这些?”
“恩?”飞廉一愣,没想到狼朗会突然这么认真地问这个。
“有空也要多陪陪亲属。明茉也真可怜,以为好不容易嫁了个如意郎君,没想到却是个工作狂……”末了,又补了一句,“我可是等着看你俩的女儿出生,肯定是个大美人儿。”
新生命的降生总是会带来希望,而在动荡不安的时刻,最需要的就是希翼。
“唔……”飞廉的俊脸一下子转红。由于变故,虽然已成为夫妇,但他和明茉还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
“谁的孩子要生了?”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进门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一身轻便的黑衣,身高和飞廉、狼朗差不多,但面容却略显稚嫩,带着点孩子气。身姿矫健,笑容灿烂,双瞳如波光潋滟的大海。
当他看到屋内的人后,又不紧不慢地说道“是飞廉的孩子吗?狼朗你真是的,飞廉的孩子怎么会是女孩儿,肯定是个矫勇善战的大将军。”青年毫不在意辈分地直呼他们的名讳。
“那个……”飞廉还未出口就被截断。
“飒,你是太年轻了。从明茉和飞廉的外貌性格一眼都可看出肯定是女孩儿……”
“狼朗,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被称呼为飒的青年插嘴道,“飞廉和明茉的生辰八字我和其他兄弟们都算过好几遍了,绝对是男孩儿!”
“我说……”没想到自己的后代已经成为被关注的话题的飞廉急切地想要解释。
“就凭你们那群小崽子,连头猪都能算成牛,谁信啊?我赌女孩儿一杯酒!”
“老年人的思想真落后,该给年轻人让路了。我对男孩儿两杯酒!”
“我说是女的就是女的!”
“肯定是男的!”
……
“你们都给我闹够了吧!!”默默无闻的飞廉殿终于忍不住怒吼,两人顿时安静下来。
飒立即跑过去,一只胳膊自然地搭在飞廉肩上,“飞廉大哥,开个玩笑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吧。恩恩?”青年摆出一脸可怜相,两只眼睛水汪汪。
“就是,飞廉你不能皮肤嫩得像女人,脸皮也薄得跟娘们儿似的吧。”狼朗看着青年的怪异表情,强忍着笑说道。
“总之,以后不准讨论这个!”飞廉转头对飒又补充一句,“队里也不能讨论!知道了没?!”
“是、是”飒摆出军姿,表情变得飞快,“一切唯飞廉大人是命!”
现在的孩子真是的,还有……“狼朗,你也不能跟着瞎闹。”
“好啦,我的飞廉大将军。下不为例。”
飞廉终于收了气焰,拿出一条卷轴,向老妇人问道,“澜婆婆,这是上次关于时令的讨论,您能帮忙修改一下吗?”
这名老妇人是在上岸之后才结识的,她根据星象在未知的岛屿指出了道路。不过她却不喜欢被人打扰,性格行事怪异,所以他们进来这么久都没有说话。周身笼罩着一层神秘,而飞廉却能感受到她所拥有的那种独属于长者的智慧,对她不由自主地产生恭敬之心。舒羽和若羽是她收养的一对龙凤胎,后来由于明茉帮忙抚养他们,她才答应来帮忙。
只是没想到这位老太太除了懂得观星,同时也精通耕作,还负责起了传授研发织布技艺。
澜婆婆没回话,但飞廉知道她是同意了,便把卷轴放在她的旁边。
“出事了,出事了!”这歇底斯里的声音,竟然是若羽的!
村庄中突然警铃大作。
屋内的三人对视一下,跟澜婆婆匆匆告别,边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