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情歌》安夜潋

14、最是轻狂少年时

　　在十夜楼的日子很是悠闲，除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麻烦。
　　虽然想不透我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和一个女人争宠，但人家已经找上门来，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扛上。

　　休息了几天，重楼带我见了他的四个护法：淡衣，蝶舞，风涯，楼夕。
　　一女三男，个个一表人才，随意一站，便是一幅动人的风景。淡衣洒脱，风涯刚直，楼夕内敛，蝶舞妩媚，我还真佩服重楼哪里找来的这么四个人物，还一手把他们带到了顶峰。
　　其他人对我还算恭敬，淡衣和风涯明显是极其崇拜重楼，无条件接受他的一切。楼夕每天脸上挂着笑容，可谁也不知道他的笑容背后到底是什么。至于蝶舞……啧啧，小姑娘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劲。
　　也对，看她俏生生的模样，最多十五六岁，正是少女情怀总是春的年纪，而重楼不到三十，与她很是相配。习武的时候朝夕相对，由师生转为主从，对他的感情从最初的畏惧变成仰慕，光是看着他的眼睛就仿佛不能呼吸……嗯，老套的爱情故事。

　　我发誓我没有吃醋。

　　但是重楼在欢好时竟然开始叫我“醋坛子”！不可原谅！！！哼，这三天他别想碰我！

　　蝶舞的武功不错，若不是外公作弊，我肯定不是她的对手，我再一次感叹：重楼，你教的好徒弟。
　　小姑娘今天在莲池边碰见我，“哼”了一声后还是乖乖地给我行了一个礼，不情愿的地喊了一句：“舒公子”。我僵硬地对她笑了笑，冷不防她突然摔倒，就这么向我扑过来。大惊之下，我急忙抓住了她的手，想要扶住她。
　　说时迟那时快。
　　她五指如刀，快速扣住我的脉门，另一只手飞快点向我周身要穴。我不敢轻敌，用上了七成的力气擒住她的手。奈何她动作极快，稍不留意便在我手背上划开了一条口子，血珠一粒粒地渗了出来，我皱眉，点了她的穴。
　　她动弹不得，恨恨地剜了我一眼：“快放开我！”
　　我嬉笑着挑起她的下巴：“蝶舞姑娘花容月貌，在下垂涎已久，今日你自动送上门来，岂有不收之理？”
　　“你这个狂徒！君上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被这种人迷住，我……”

　　“你什么?”
　　淡然的语气，低沉的嗓音，毫无起伏的音调。
　　我收起脸上的坏笑，转过头去，果然是重楼。
　　“没什么，我和蝶舞姑娘切磋武艺呢。”我解了她的穴道，对她挤眉弄眼地笑笑。蝶舞瞪了我一眼别过头去，不肯配合我圆谎。
　　“呃……”讪笑着，讨好地看着重楼，用眼神示意他就这么算了吧，重楼对我无奈地一瞥，看了一眼我流着血的手背，眉心淡淡地打了个结。
　　“蝶舞，下去自领二十杖，不可以再有下次了。”
　　“君上！”蝶舞不服气一跺脚，心有不甘地踩着重重的步子离开了。
　　“何必呢，她也就是个孩子，我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的。”看着她负气离去，我不由叹了口气。这下好了，重楼啊重楼，你魅力如此之大，大到一个小姑娘也和我结了仇。
　　“……你流血了。”重楼拉过我的手，就往唇边凑去。
　　“你做什么？！”我一把扯回自己的手，急慌慌地吼道，“那上面有朱砂，你不要命了!”
　　“朱砂”是种剧毒，中毒后会在眉心长出一粒朱砂痣，先是粉红，然后颜色会慢慢转深，待艳红时就是毒发之日。这东西毒的很，大概算得上无药可医。我不畏毒，可重楼不一样，虽然他那张脸要是眉心有红痣一定媚人，可我又舍不得要他的命。
　　“……女人。”重楼看着我把毒血逼出，不由发出感叹。
　　我呲牙咧嘴地把血逼了出来，听他在一旁凉凉地发表感叹，不由起了玩心。
　　“看着我们为你争风吃醋，你可开心？”我挂在他的脖子上，对他眨了眨眼睛。
　　“开心。”他弹了我的额头，“看你那一脸怪相。”
　　我缩着脖子贼兮兮地笑着，主动仰起头，与他交换着甜蜜的吻，等我们两个都呼吸不稳时，他才结束了这甜蜜的折磨。
　　“重楼，若我有一天喜欢上了你……”我把耳朵贴在他胸口，聆听他的心跳。
　　“我的荣幸。”他抚着我的头发，声音是那么坚定，那么沉稳。

　　我知道重楼既然来红叶山庄找我，那么宁敏之当年杀我全家的事一定已大白天下，对于宁敏之今后可能会有的际遇，怕是想想也知道极其不乐观。虽然他待我回忆时痛苦多过快乐，但我们之间毕竟有过美好的记忆，说我不替他担心，那是假的。
　　重楼却说：“一个外人，管他做甚。”

　　我的重楼，你可是心里不豫？安心安心，我不过怜悯他罢了。

　　“他……其实是你亲生哥哥。”重楼踌躇半晌，还是告诉了我当年的事。
　　敏之是我哥哥，姐姐却不是我的姐姐，这还真是纠结。

　　当年我的娘亲与敏之的娘亲琉璃夫人一同生产，宁老爷求子心切，偷偷地把两个孩子掉了包。娘亲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个陌生女婴，自己的亲骨肉却不翼而飞，大惊之下昏厥过去。爹爹给女婴取名为芷歆，把她藏了两年，谎称婴儿不幸早夭。
　　两年后娘亲又有了一女，那便是被藏了两年的舒芷歆。
　　后来娘亲又有了我，我、姐姐和敏之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敏之那时经常来我们家，有一次练剑时我不小心划破了他肩上的衣衫，露出一个青色的胎记。原本在一旁言笑晏晏的娘亲突然低呼一声，死死地拽着宁敏之的衣袖，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然后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
　　我们手忙脚乱地把娘亲抬进房里，娘亲悠悠地醒来后摒退旁人，与爹爹谈了一个晚上。
　　早上出门时，爹爹脸色不豫，我那时没有多想，以为他只是担心娘亲的身体。
　　不久后琉璃夫人有喜了，宁老外请了我们去红叶山庄庆祝。我撞了撞敏之的手臂，问他就要有个妹妹了，他可开心。敏之那时捏了一下我的脸，说他想要个像我一样的弟弟，姐姐在一旁微笑地看着我们打闹，嫩黄的长裙在风里被吹成好看的样子。

　　我那时十三岁，敏之已是十八，姐姐十六。现在想想，姐姐那时也有十八了。

　　回来后没多久就听说琉璃夫人不幸小产，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去了，宁老爷终日以酒消愁，渐渐消沉了下去。
　　这怎么行，我央了娘亲放行，急急地跑去看敏之。

　　不过几日，敏之瘦了很多。
　　见到我，他勉强地笑了笑，我却看着红叶山庄萧瑟的样子哭了。敏之拭去我的眼泪，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抱着我，我有些不适应地看他，这才发现敏之的眉眼间已有了男子的刚毅。
　　一夜之间就长大了的敏之，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我不熟悉的男子。

　　我并不知道，敏之是看见娘亲把指甲上的药抹在酒杯里递给琉璃夫人的。
　　敏之当时不知道，那是藏红花。
　　爹爹和娘亲都不知道，琉璃夫人产后虚弱，掉包的事是宁老爷一个人做的，她当时昏迷不醒，并不知道芷歆才是她的亲骨肉，一直到死，她都深爱着敏之。
　　而宁老爷深爱琉璃夫人，若他早知会如此，当初一定不会犯下大错。
　　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之后所以有劫难都只因为他一时的鬼迷心窍。

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孩子们。。。
蝶舞是个单纯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