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文)星空之左岸，苍穹之右岸》懒得想

11、第 11 章

　　“我是耶和华你的神 ，曾将你从埃及 地为奴之 家领出来 。除了我以外 ，你不可有别的神 。”（注1）
　　沉默地看完这一段，接着苍紫将旧约放好。
　　依旧是新约的一张纸，整齐叠好，然后用针穿过，悬挂在雪白的墙上。
　　窗户打开着，夜风灌满房间，都市静寂而喧嚣，但似乎都与苍紫无关。
　　紧抿的唇角，半阖的眼帘，苍白的指尖。
　　苍紫肩上的白缨鸟碧玉安静地看着自己新的契约主人做着一件它无法明白的事情，于是它偏偏头看向苍紫。
　　苍紫露出极轻极淡的笑意，她说：“我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只是总有人是那么笨的。”
　　做完这些，苍紫走到窗前，任由风抚乱了长发。
　　碧玉站在苍紫的肩头，忽然间不安地一拍翅膀。呆立片刻，白缨鸟黑色的眼眸忽然变得空洞而无神，接着其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血红色。
　　苍紫似乎没有发现。
　　窗外的灯火明灭明灭，偶然照到苍紫黑色的眼上，苍紫的眼神却显得深邃而不可捉摸。

　　——————【重要】必须介绍的设定【重要】——————

　　里世界的人大多有着各自的骄傲，这一点从他们自称为“灵”，而称人类为“人”就可以看得出来。实际上他们之间最大的差别也就是灵有能力而人类没有，灵能够看见并转换到里世界而人类不能，灵明白三魂七魄而人不明白。
　　所谓三魂七魄。七魄掌管人的灵力。三魂中天魂掌管人在表世界的寿命，地魂掌管人在里世界的灵力，命魂则是联系它们的桥梁——同时也是命运之线的载体。失去天魂的人就会在里世界作为【天狩】生存——与普通的里世界的魂兽不同，时常袭击没有能力自保的灵来猎取天魂。有一种灵特别喜欢与人类做交易，帮助他们然后获取三魂的一部分力量，取得天魂的叫【天魂灵狩】，取得地魂的叫【地魂灵狩】，而命魂的灵狩至今没有听说。灵也是有可能意外死亡失去天魂的，他们将会成为天狩的领导者，称为【堕落者】，而堕落者中的佼佼者则为失去天魂前的灵狩，他们是所有天狩的王，称为【月魔】——传说第一次大战前是魔族的仆从之一。
　　天狩和灵狩的代号都是【鹰】，前者为【鸷】，后者为【隼】，而后者中的佼佼者又有尊称为【雕】。
　　鹰有时候很令人厌烦。
　　需要他们的人畏惧他们。不需要他们的人逃避他们。
　　特别是当鹰有了首领以后。
　　传说月魔不仅仅可以统领天狩，也可以统领所有的鸟型魂兽，甚至是一些心智不坚的堕落者。

　　——————介绍完毕——————

　　——明白了。
　　轻声说着，苍紫放下右手，食指上的银色指环神秘光芒流转。
　　接着她转过身来，打开身侧电脑。
　　黑色的桌面。白色的鼠标。没有图标。
　　然后她按住F12同时按下U和K，一个网站被打开。
　　片刻后，纯白的网页上忽然缓缓出现这样一排字：“有事么，枯叶？”
　　苍紫伸手在黑色键盘上飞快地打出一行字来：“我需要资料，SH近日发生的所有里世事件的资料。”
　　“……你真的是枯叶蝶吗？枯叶蝶会需要我帮忙夺取资料吗？”
　　“立刻开始。”苍紫打道，然后补上一句，“我的要求是在两个小时之内开始。”
　　“哦不！你知道SH的里世审查署一天只在特定时间内联内部网两个小时！”
　　“没关系，哪怕你用DDOS也得给我按时完成任务，我相信你的能力，咖啡。”若无其事地打着调笑的话，苍紫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好吧，我试试。”犹豫片刻，对方回答道。
　　苍紫收回手，网页在下一秒自动关闭。
　　然后苍紫打开了另一个网页。在另一个纯白色的网页中她输入了长长一串七十二字符的密码。网页跳转。标题这样显示：二十八日内SH里世事件。
　　默默拉动网页继续向下看。
　　——她并不是真的闲到作为SH的主事者还找人去偷取SH里世的资料，只不过她没有什么把握在阅览资料的同时还应付咖啡可能有的侵入。网络上的安全对于现实来说永远略显薄弱。所以她宁可先让可能威胁到她的人忙得不可开交。
　　黑教主信奉这样的行为方式，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长久的静默，鼠标最终停在了一个标题上：约九天前，来自WH的轮船失踪事件。
　　下面的描述是这样的：九天一时零四分前，一艘来自WH的客轮莫名失踪。经调查显示其乘客为多次偷渡并贩卖异国奴隶的犯罪团伙，此次根据国安局七处的精神系能力者报告共有二十七个生命体失踪，其中有两个失去天魂已成为魂兽。但其中尚有一类生命体，身份不明，灵魂波动不明，暂无任何匹配数据。客轮已于三日前于港口百二十米处水底找到，除类生命体外所有尸体被寻到，根据伤口情况初步判定为内攻击型战斗能力者。没有更多线索，进一步调查需要更高等级精神系感知类能力者。
　　关掉网页，苍紫看着沙发上啄着薄荷草的碧玉，没有打断它的进食。然后苍紫披上外套，从容地念道：愿这世间万物显露一切真相，愿这一切真相归还所有神明……存在于另一位面的虚无存在，请呼唤我的真名，将我召唤至新的世界……我是——黑教主。
　　同以前一样地，苍紫消失在房间里。
　　碧玉偶然抬起头来，乌黑的眼眸里忽然闪过一丝异色。

　　片刻后。三里路外。
　　这是一栋小型公寓，门牌很旧，写着这样的数字：35.5。
　　必须说的是，这一栋房子位于一排住宅楼的最末端。它的前面是挂着35号牌子的居民楼，而它后面的居民楼则挂着36号的牌子。
　　不得不说35.5是一个非常创意的号码。因为那个“.5”分明是有人用马克笔在门牌上涂改出来的。
　　苍紫走到门前。
　　只见门上是这样几句话：嘿，朋友们，我是baby bear。最近从七处那个鬼地方逃了出来。不用担心你写的信不会被我收到，因为我带着我的小公寓来到了这个地方——很遗憾这里已经有了35号房子，所以我只好临时改了一下我的门牌号——记得以后写信要带上“.5”。
　　苍紫敲敲门。
　　良久没有反应。
　　于是苍紫又一次敲门。
　　还是没有反应。
　　苍紫后退两步，食指一动。
　　然后啪的一声，门锁自动打开了。
　　打开门走进去，公寓里很杂乱，满地都是信件、小说或是光盘之类。
　　不告而入的苍紫抬脚越过这些障碍物，走到一间房门前。
　　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开门的人是一个金色乱发的小年轻，睡眼朦胧中忽然看到苍紫，他明显一愣，然后手一摆指向一个方向说：“抢劫还是盗窃？那个方向东西比较多……嘿嘿，不好意思，本人是标准宅男一个，没什么好东西……要不你下次再来看看？”
　　说完他用很是纯洁无辜的眼神看向苍紫。苍紫摇摇头说：“抢劫，你。”
　　Baby bear眨眨眼睛，说道：“好呀，你抢我去哪里？”
　　苍紫缓缓说道：“七号码头。”
　　Baby bear的笑容忽然消失，他说：“不好意思，本人死也不离开我家电脑。”
　　苍紫伸出右手来，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空气中黑色光芒一闪而过。
　　这同样是一个暗号。苍紫告诉他：我是这里的支配者。
　　Baby bear叹了一口气，挠挠头说道：“好吧好吧，我自认倒霉……刚来你的领地的灵的确有这个义务为你做一件规则内的事。”
　　Baby bear不等苍紫回答，继续说道：“想来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规矩……等我一下你不介意吧？”
　　回答是摇头。
　　房门被关上。
　　半晌后房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一样的人型物体。艰难地动动手，Baby bear的声音从衣服堆里传来：“好吧，我们走。”
　　白色手套轻轻一扬。
　　“哇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Baby bear恐怖的惨叫声，少数几个里世的灵有幸看见了以自由落体的速度飞向七号码头的两个人。

　　七号码头。
　　苍紫正向人租游艇。
　　“呕……”Baby bear在一边扶着栏杆吐啊吐的，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然后他艰难地站起来，说道，“黑教主阁下……拜托拜托拜托！您老以后别用那么快的速度行不行？我这条小命经不起您老这样折腾！”
　　苍紫点点头。
　　Baby bear站到船前，脸色忽然变白，他说道：“我们……快点吧。”
　　然后他飞快地跳到船上，等苍紫也上船后他就笨拙地开始开游艇，边开边说着：“啊啊啊啊……码头果然是事件多发地。这里的记忆太多了……”他回头来勉强展开一个笑容，“抱歉……我果然还是不太习惯这种地方……你知道我们这种能力有时候特别麻烦。”
　　苍紫点点头说：“那么就快一点。”
　　很快到了情报中所标示的位置。苍紫抬起头，正看到天空中盘旋不去的两只海鸥。然后她对Baby bear说：“需要下去吗？”
　　Baby bear摇摇头道：“集中注意力的话，这个距离的情报也是可以读取的。”说着他闭上了眼睛，脸上渐渐透露出一股深思来。
　　苍紫看着Baby bear闭上眼睛，然后白色手套轻轻一动。
　　两只海鸥一声不发地坠落下来，跌入海中只引起小小两朵浪花。
　　片刻后，Baby bear的脸上忽然变得惨白一片，他倒抽着气睁开眼睛，眼神里透露出掩饰不住的惊慌，他扭头对苍紫说道：“……是一个人杀的！不！不……是一个……是一个类生命体！……不！他有……他有灵魂波动……”
　　苍紫说道：“冷静些。”
　　“不可能的！……一个类生命体有着灵魂波动……不……”
　　“你冷静些。”
　　“是我‘看’错了吧！……”
　　苍紫轻轻叹气。
　　一股海水猛然上涌，瞬间打湿了Baby bear的全身。Baby bear一个哆嗦，终于清醒过来，他骇然地说：“我退出这个事件！”
　　苍紫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惊讶，她平静地说道：“那么，你看见了什么？”
　　Baby bear紧皱着眉头，说道：“‘他’杀了全船的人包括两个能力者……那是一个类生命体……紫发紫眼的……亚洲人的外表……能力是……能力是音攻术，武器是七弦琴……”他逐渐冷静下来，想着想着却忽然心中一动，“似乎在哪里见到过……非常非常熟悉的感觉……”
　　苍紫闭上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她又睁开双眼然后说道：“既然你不愿意，我也并不强求。”
　　“抱歉……”Baby bear无奈地说道，“我的能力虽然较之七处其他人的感知还略强些，但我受到死者残留的感情波动的干扰也比较严重……恐怕这次真的不能帮上阁下什么。”
　　“不，”苍紫答道，“已经足够多了。”

　　回到岸上，苍紫告别Baby bear然后向家里走去。
　　已经是黄昏时刻，光线昏暗，四周一切模糊寂静。苍紫的影子在地上老长老长，摇曳着。
　　安静的小巷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安静地走。
　　其实苍紫是一个喜欢夜晚、雨天和安静的人，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向上帝祈祷过“让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吧”——也在很久很久以前放弃了这种想法。
　　很可惜，为了自家某个笨弟弟，她没再执着于宁静。
　　此刻也有一些人很不愿意让她获得平静。
　　街拐角那些魂兽拖着长长的尾巴，露出尖锐的爪牙，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苍紫。
　　如果她没有错认，这些魂兽应该都是失去了天魂的人类，如今已经转化为只知道生吃能力者以及听从【堕落者】指挥的某种存在——【天狩】。
　　苍紫没有惊慌，也没有惊异。
　　苍紫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性地游荡在阴谋诡计里的人。她相信“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这句话——与其说是相信，不如说是信奉。
　　所以即使Baby bear即将遭遇的死亡归根结底是因她而起的，她也不会心存愧疚。
　　天狩们似乎受到了什么人的命令，忽然间向苍紫袭来。
　　白色手套优雅地扬起。

　　——常驻于SH的主教，精神系操纵类能力者Enid，我知道你一直都按照着梵蒂冈某人的命令躲避我。而你知道我是一个不爱见到鸽子死亡的人。只是若你再认为这些事件都是由“那个人”引起而私自领人追查下去的话，恐怕会连累到“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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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选自《旧约全书》中《出埃及记》第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