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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十五)
      藤真走进咖啡店。
      因为曾在警视厅的会客室照过面,他很快就找到了久川音。
      他走到久川音对面坐下,也叫了杯咖啡。

      久川音看着他,笑了笑:“藤真先生实在不像个警察呢。”
      这种话藤真听得太多了,这也许是他的外貌给人的错觉。
      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其实,藤真从一见门开始,就在打量久川音。
      这是一种职业习惯,也是他的个人经验。他一直觉得,在和案件相关人交谈之前,最好能大概了解对方是个怎样的人,后面的谈话才会更有效率。

      他看得出来,久川音虽然只是个高中生,却相当有主见。
      他自己从懂事以来,就是个能对自己的想法负责的人,所以,他从来就不认为有无主见和年龄有关。

      藤真开门见山地问:“久川小姐,对于令姐的死,你有什么看法?”
      久川音听他说到姐姐,脸上的笑意转为悲愤:“我恨死那个山中健一了,是他害死了我姐姐。”

      藤真能够理解她的痛苦,然而,越分析已有的线索,他就越觉得山中健一不像是凶手。
      虽然到目前为止,山中健一的嫌疑还不能排除,但凶手很有可能另有其人。
      他点了点头:“山中健一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

      久川音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管他是不是凶手,我只知道他欺骗了我姐姐。如果姐姐不喜欢上那样的混蛋,就不会死了。”
      她这话一出口,藤真立刻感觉到了话中有话,他趁热打铁地问:“久川小姐,你最后接到你姐姐的电话,是什么时候?”

      久川音沉默了一下:“对不起,昨天在警视厅会客室,我没有说真话。其实,姐姐在临死之前,有打过电话给我。”
      藤真看了她一眼:“具体时间应该是前天下午的四点十分到四点三十分之间,对不对?”
      “没错,是四点十八分。那时我正坐在回家的公车上。”

      藤真的神情变得有点严肃:“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隐瞒到现在才说?”
      久川音低着头好一会儿,终于说:“因为……我怕便宜了山中健一。”

      藤真的语气柔和了一些:“老实说,你这样做一点好处也没有,只会延缓我们侦案的速度。我们继续调查下去,终究会找到真正的凶手。如果山中健一不是凶手,我们也不可能冤枉他。”
      “我知道。我就是要他多难受一刻是一刻。”

      “你知情不报,我们本来可以以妨碍司法公证罪起诉你。不过,现在说出来,还算不晚。久川小姐,今天你为什么又决定说出来?”
      久川音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哽咽着说:“我知道……我知道凶手可能另有其人 ……姐姐一定也不希望这件事一直这样拖着……所以……”

      藤真把纸巾盒递给他,等她止住了泪,问:“当时你姐姐和你说了什么?”
      久川音红着眼眶说:“她问我学习成绩怎么样,还要我别妄想能靠别人生活什么的,我当时听了莫明其妙。后来明白了,一定是山中健一提出分手,要和那个富家小姐结婚,她才说那些话的。而且,电视台已经好几个月没找姐姐拍片了。她接连受了两大打击,当时一定非常难过。”

      “后来呢?”藤真问。
      “我听到电话那边传来门铃声,姐姐就挂断了电话。那时候,大约是四点二十五分吧。”
      藤真眼睛一亮:“四点二十五分,又有人敲门……久川小姐,谢谢你,这个线索太重要了。”

      久川音不死心地问:“藤真先生,你说,会不会是山中健一又折回去杀了姐姐?”
      藤真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你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展开调查。久川小姐,你姐姐有没和你提起过她的影迷?”

      久川音想了想:“是有很多人喜欢姐姐演的电视剧……对了,不久前,姐姐有一次在电话里说,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两年来,在她的每次影迷见面会上都会出现,她很感动。”

      藤真想,那应该也是个高中生了。
      他隐隐觉得,久川雪和中条纱子这两个案子的联系越来越清晰了。
      “你姐姐有没说起过,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读什么学校?”
      “没有。”

      藤真关上微型录音机:“久川小姐,你今天提供的这些线索对案件的侦破非常有帮助。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我们还会联络你的。”
      久川音点了点头:“藤真先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希望能早点捉到凶手。”
      “当然,我们不会放过任何凶手的。”

      久川音突然说:“如果山中健一不是凶手,是不是就拿他没办法了?”
      藤真没有说话,或者说,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山中健一如果没有杀人,藤真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他扬长而去,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管山中健一对久川雪的实际伤害是否不亚于谋杀,作为国家法律的执行者,他们只能处理触犯国家法律的行为。
      其他的,他们的确无能为力。

      久川音笑了笑:“藤真先生,对不起,我只是说说而已。”
      藤真微微一笑:“没关系,我能理解。我还是要说,我们不会随便放过任何一个坏人的。”

      久川音看着他好一会儿:“我愿意相信你。还有……”她顿了一下,“昨天把藤真先生的名片给我的那位南警官,请代我谢谢他。他真是个好人。”
      她毕竟还是个少女,虽然姐姐的死让她非常伤心,说到南烈,还是忍不住有点兴奋:“还有,请代我告诉他,我觉得他很帅,是我喜欢的男生类型呢。”

      一时之间,藤真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才好。
      但他觉得自己好像很高兴,虽然久川音称赞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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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真和久川音在咖啡店门口分了手,他正要去拿车,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他循声望去,只见岸本和叶子从对面街道走过来。

      他有很多年没见过岸本了,但很容易认出他来,他还是老样子。
      至于叶子,以他的记忆力,有一面之缘的人是不至于这么快就忘记的。
      何况,还是个和南烈有关的人。

      那天晚上,在南烈他们的办公室,藤真也差点以为叶子是他的女朋友。
      当然,他很快就发现只是虚惊一场。

      岸本和叶子走到了他面前。
      岸本提着一个生日蛋糕,叶子则握着一束鲜花。
      藤真笑着说:“是岸本啊,好久不见了。叶子小姐,你好。”

      岸本没有掩饰地上下打量着他:“是啊,藤真,好久不见,我差点都不敢认了。没想到你也当了警察,叶子说你是南的上司,南怎么从没对我说起过?”
      藤真笑了笑:“这……我就不知道了。”

      叶子笑着说:“藤真先生,晚上你也过来吧。”
      藤真一怔:“什么?”

      岸本瞪了叶子一眼:“叶子,你别胡说八道了,藤真哪有空到我们那种小店去。”
      叶子不以为然地说:“是南哥生日嘛。他们不仅是旧识,现在还是同事,为什么不能一起庆祝?”

      岸本低声说:“你懂得什么?”
      他心想,藤真和南烈哪算旧识,简直就是旧仇,藤真不会在工作时给南烈小鞋穿就不错了。

      藤真这才明白,岸本手里的那个生日蛋糕是买给南烈的。
      在这之前,他真的不知道,4月10号原来是南烈的生日。

      岸本转开话题:“藤真,你们是不是又有大案了?”
      叶子插话说:“电视里不是说吗?女明星久川雪和春川会社社长的千金中条纱子同一天被杀了,而且还牵扯到议员的公子山中健一,当然是大案了。要不,你为什么会用我们今天去注册结婚这个假消息,把南哥引出来?”

      “我担心他工作一忙,什么都忘了,事后又怪我们不关心他。你看,他的确是不记得了。再说,我不帮他过生日,还有谁会帮他过?”

      藤真听得出来,岸本和叶子为了替南烈过生日,不惜骗他,他们今天要去注册结婚。
      不过,今晚,他本来决定要开案情分析会,南烈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过生日。
      他正这样想,岸本说:“藤真,你们的搜查工作不会没日没夜吧?”

      藤真笑了笑:“当然不会。”
      岸本松了口气:“那就太好了,我们没有白忙活一场。谢谢你啊,藤真,我还以为……没什么。”

      藤真知道他要说什么。
      一起经过那个夏天、看过那场球赛的人,都想当然地以为他至今仍耿耿于怀。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他不可能不记得,不过,真的从没想过要报复。
      没有人认为他会善罢甘休,一笑泯恩仇,恐怕连南烈也不会这样想。
      被人理解是这么的困难,所以,他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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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南烈四人陆续回到警视厅,先后到藤真的办公室汇报了搜查结果。
      樱木回来的最迟,宫城和越野看到他,立刻蹭过去,围住了他。
      樱木莫明其妙地说:“你们想干什么?”

      宫城伸肘撞了撞他,迫不及待地问:“樱木,怎么样?”
      樱木推开他们,坐到自己椅子上:“什么怎么样?”
      宫城和越野兴致不减地再次围住了他。

      “樱木,你别装蒜了。宫城是问你,你和晴子有没进展。”越野说。
      樱木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南烈:“你们也学学头,有点深度行不行?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八卦。”

      宫城和越野相视一笑,宫城说:“樱木,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了。我们还不了解你?一定是没什么进展了。真是可怜哪。”
      樱木浑不在意地说:“别以为你们的毒舌能伤到我。反正,我和晴子肯定会在一起的。”

      越野拍了拍他的肩膀:“樱木,没关系,我支持你。屡败屡战方显英雄本色。还有……”他看了看南烈,“南不是不八卦,他只是死要面子,不肯放下身段罢了。他一回来,就问宫城,你怎么样了。宫城,我没乱说吧?”

      宫城忍住笑忍到内伤地说:“对。他最近好像变得有点多愁善感,非常关心我们的个人问题。”
      越野很以为然地说:“这就是所谓的铁汉柔情了,真是不感动都不行。我突然觉得,南非常有做好丈夫、好爸爸的潜质。”
      樱木大笑起来:“小宫,小越,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有同感呢。”

      南烈今天心情不错,但还是听不下去了:“喂,你们三个,当着我的面诋毁我,想死啊。”
      宫城笑着说:“岂敢。我们是在夸奖你。”
      南烈哼了一声,正要说什么,突然“啊”的叫了起来。
      越野拍了拍心口:“南,你怎么也学得和樱木一样,勿惊勿乍的。”

      南烈突然想到早上岸本的那个电话,他看了看表,已经快七点了。
      以藤真的作风和效率,今天晚上肯定要进行案情分析,不知要熬到几点。
      先打个电话给岸本吧。
      “没什么,我要打个电话。”
      樱木说:“神秘兮兮的。”

      南烈没敢在他们面前说今天岸本去注册结婚。
      他不知道眼前这三个活宝听了,会有什么反应。
      上次的事,已经让他心有余悸了。

      他正要掏出电话,越野突然说:“南,今天是4月10号,是你生日啊。”
      樱木猛拍了一下桌子:“对啊,去年今天,我们四个喝得烂醉,你们还记不记得?”
      宫城笑着对南烈说:“恭喜恭喜,南,你又老一岁了。”

      南烈怔在那里,他的确是彻头彻尾地忘了自己的生日,于是故作不在意地说:“都什么岁数了,还过生日。”
      “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一年才一次。这样吧,等开完案情分析会,我们去喝酒怎么样?”宫城威胁地看着樱木和越野,“老大生日,谁说没空我砍谁。”

      越野耸了耸肩:“就是遇到地震海啸,我也会奉陪的。谁叫我是南的拍档呢?”
      樱木毅然决然地说:“我就更不用说了。”

      南烈看着他们三个,刹那间,觉得很感动。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男人之间的友谊,或者是兄弟之情。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三个自己很想喝酒这个因素。
      不过,这时的他,没让自己往不好的方向想。

      可惜……
      他抱歉地说:“你们肯陪我喝酒,我当然很高兴。可今晚不行,我有别的事。明天晚上,怎么样?”

      越野他们六只眼睛齐刷刷地向他看过来,樱木说:“头,你这么说,太过份了吧?难道你……”
      越野接着说:”……已经有情况了……”
      宫城最后说:“所以重色轻友?”

      南烈忙说:“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是岸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叫我去,他一大早就打电话给我了。所以,我再次郑重声明,我可没因为他是我同学就偏向他。”
      樱木失望地说:“真是扫兴。”
      南烈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对不起啊,樱木。明天晚上,我们一醉方休吧。”

      藤真这时走到他们办公室外面,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突然之间,他非常羡慕南烈。

      他好像从来没有和身边的人,无论朋友还是同事,形成过这样亲密无间的关系。
      不知道是他无意中和周围的人保持了距离,还是周围的人有意和他拉开了距离,他和身边的人总是有点隔阂,就连一直是他同学的花形也不例外。

      他想起了今天下午遇到的岸本和叶子。
      于是,他发现了一个业已存在的事实:原来,关心南烈的人远远多于关心他的。

      难道,是他给了别人一种无需关心的错觉?
      总之,没有多少人觉得他也需要关心。反倒是南烈,即便周围的人都在关心他,还是觉得不够,还是想要更多。
      就像个欲求不满的顽童。

      对于藤真来说,没有人关心不会死,但有人关心,毕竟是一件好事。
      但这种事是不能强求的。
      他想到这里,定了定心神,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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