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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情缘孽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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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债痛苦地挣扎着,她显露出来的身影普通人也能够看出来,电灯光线开始扭曲,如同穿透了不同的空间变得迷离,折射出光怪陆离的世界。
被黑气侵蚀的她已经渐渐失去了美丽的颜色,身上仿佛披上了湿漉漉的黑纱,浓稠的来自于地下深处的腥臭味道盖过了甜腻的香气。
极力压制的结果就是疯狂地反扑,黑气终于占了上风,在脖子以下疯狂地试探,随时能彻底侵蚀。
从桃花债现身那一刻起,殷容容就愣住了,那张娇美可人的脸恰好弥补了梦中空缺的一大块。
就是她……
就是她!
“姐!”殷容德一把抱住殷容容的腰,不让她走出大和尚的保护。
殷容容如同被蛊惑了一样愣愣地说,“你不认识她吗?”
“啥?”殷容德不解反问。
“梦里面的人,就是她啊!”
殷容德在殷容容的注视下双目开始闪躲,半是肯定半是躲避地胡乱点头。殷容容保养得宜的纤长手指抓住了他的肩膀,力气越来越大,好似他不说实话就要直接捏碎他的肩膀,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没有做什么春|梦,我做的梦都是在逃,各种逃,有时候艳鬼索命,有时候是丧尸追赶,有时候是杀人狂魔举着电锯追我……只要白天看了什么,晚上梦里面肯定出现什么,我都是那个被追的家伙。”
殷容德真的快要哭了,每天被追,每天在逃,梦里面毫无休止,只要闭上眼睛就是一个全新的修罗场。
“那我问你是不是做春|梦,为什么你说是?”殷容容声音暗含怒气。
反正都说了,说更多也无所谓,殷容德破罐子破摔,“要脸,我一个男人都不做春|梦,你一直在做,不要面子的啊。”
殷容容,“……”
殷容德振振有词,“再说了,我天天在梦里面逃跑,多丢人,我宁愿天天和小姐姐滚床单,嗷呜,姐,别抓我耳朵。”
“你真是没救了。”殷容容咬牙切齿,这家伙是老来子被爹妈娇宠得不像样,小时候带出去一直被认为是她的私生子,长大后更是我行我素、无法无天,认为天老大他老|二,根本就不好管。
“二位,二位,这个时候就不要争吵了。”风水师打着圆场,“我也算是看出一二来,现在是闹桃花煞呢,只要摆上妙法莲花局就可以破解。”
殷容容姐弟看过去,风水大师笑容满面地推销,“这妙法莲花局做法简单,不过是在院中风水眼处种一棵桃花树,围绕风水眼摆上九九八十一颗莲花菩提,再辅以……”
不远处忽然传来尖啸,风水师一哆嗦脑袋咔咔咔转动看过去,看到黑气弥漫下无数金钱变成了厉鬼扑面而来,他大叫着抬起双臂护住头脸。但那鬼怪可大可小,大的可以挡在外面,小的爬在他的手臂上、肩膀上、头上……从各种细小的缝隙找着他的脸,要钻入他的眼耳口鼻。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里有鬼。”风水师大喊大叫,他感觉有手抓着自己,耳边有沉稳声音让他不要动,但是他根本就做不到。鬼怪来的更加多,如山如海,将他压在下面。
不行了,不能坐以待毙!
风水师仓皇逃窜。
“别把口罩摘下。”武僧沉声说。
殷家姐弟赶紧检查口罩情况,特别是殷容德,直接拉起了衣服领子遮住了下半张脸,才不管肚子露出来了。
“这不是桃花煞,乃桃花瘴,还有幽冥鬼气,能迷失人的神智,堕入恐惧的深渊中。”武僧解释。
“幽冥鬼气?”刑沛那儿也知道了黑气是什么。
赶来的王五不断点头,“对,乃幽冥鬼气,是冥府川河上方弥漫的雾气,是阴路左右时而见到的雾气,是幽冥鬼府最常见的一种雾瘴。”
“两界交叠出现缝隙?”刑沛猜测鬼气出现在阳界的原因。
“不知,待平等此间事情再做检查。刑沛,入阴,你以肉身凡胎对付即将入魔的桃花债掣肘太多。”
刑沛想了想,“行。”
站在他们一处的梁复生频频看过去,他有阴阳眼,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世界,现在他就看到刑沛身边站着一条鬼影,影影绰绰地看不分明。
只有鬼差,他看不清楚……
樟柳神尖声尖气地喊着,“梁复生,梁复生,你要跟着姓孟的走才能平安。”
梁复生轻声问,“为什么?”为什么是孟,而不是刑?
樟柳神说,“梁复生,梁复生,勿要接近鬼差,干扰公事,鬼差能让你倒霉三年。”
梁复生,“……我没有。”他收回了想要靠近刑沛的脚。
刑沛那儿忽然松开了抓着孟楠杉的手,他朝着孟楠杉眨眨眼,“我要干活了。”
孟楠杉点点头,松开手后往后退了一步。
刑沛双手结印,开始入阴。
转换了模式,他看到的世界更加诡异,不知何时殷家大宅的中央长出一棵巨大的桃花树,树冠如云,遮天蔽日,红艳如血,花瓣飘零又更加迅速地生长,肉耳就能听到花瓣生长开放的声音。
他们置身飘零的花雨中,本应很美,却觉得阴森的决绝。
刑沛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看到娇嫩的花瓣上有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桃花债以此来对抗失控的幽冥鬼气。
凄厉,决绝。
痛苦,惨烈。
如果黑气蔓延至整棵桃树,就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刑沛忽然懂了,懂了黑气中为什么缠绵着桃花瘴气,为什么殷容容至今好好活着,为什么桃花债只想缠绵而非夺人性命。因为她在保护,不是伤害。
刑沛握紧了拳头,花瓣在掌心碾碎成气,消散于空中。
“王五,我们从旁配合桃花债。”
王五,“嗯?”
他们的行动难道不是一起击杀吗?失控的幽冥鬼气被桃花债缠住,他们只要布置杀阵困杀便可,“刑沛,此桃花债大凶,一旦被幽冥鬼气侵占所有,失去神智发狂,我们很难控制局面,届时这一片都将被幽冥鬼气侵蚀成鬼地。祸及无辜,我们难辞其咎。”
刑沛极力劝说,“试试,相信桃花债,你看她一直努力压制着,我觉她可以,女人狠起来比男人恐怖一百倍,女人的坚韧我们不懂,但我们可以配合。”
王五沉思,“好,听你一回,但杀阵也要布置。来了。”
刑沛扭头看出去,十来个头戴高帽、手挽锁链的衙差走了过来,他们是王五喊来的救兵,他知道,单单靠他们两个布置杀阵谈何容易。
而且桃花债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很难不引起一地城隍的注意。
新来的鬼差带来了爷爷的口令,他会在城隍庙坐镇,提供一切可利用资源化解危局。
一位面生的衙差对刑沛说,“老爷让小的给公子带句话。”
刑沛洗耳恭听。
“老爷说,今晚有雷雨,公子小心。”
刑沛茫然,这是何意?“好的,我知晓了。”
十来个鬼差,颇有种阴兵过境的感觉,空气明显阴冷了许多,冷得气场低迷的殷家姐弟不断哆嗦。
在正式工作前,刑沛把孟楠杉带去了武僧那边,现在这儿最安全,有武僧护法比之其他地方都好。
至于梁复生,早就有眼力见的跟了过去,他要是不走,樟柳神会在耳边唠唠叨叨到他晕倒。
安置好所有人,刑沛开始和其它衙差干活了。
此刻,桃花债压制得法,神智清明了许多,她声音空灵柔软,似从彼岸来。
“我的根在这儿,已经五百年。”
“修炼不易,二百年前渡劫失败后我就留下残根,勉强度日。”
“二百年前,这儿有很大一座宅院,府中小姐性情刚烈,宁死不嫁给大自己三十岁的男人好帮父兄笼络上官。”
“她总是来我树根处言说心事,我和她心意相通。”
“我们……”
“大姐,你别分神说话了,好好压制幽冥鬼气吧,它暴走了你也要完蛋。”刑沛大喊着。
桃花债轻笑,“我压制鬼气本就是想救她,现在她有了自救的能力,我压制不压制鬼气都无妨。”
刑沛,“……”
“你们身为鬼差肯定不会任由无辜凡人受伤的。”桃花债是吃定了刑沛他们,她笑得轻柔,倾国倾城的容貌不因黑气的蔓延而折损,反而多了奇怪的美艳,动人心魄。
刑沛翻了个白眼,“我们手上都捏着死亡名额的,十来个鬼差呢,这一片全死了也够数。对吧,王五?”
王五心里面默算,“对的。”
桃花债,“……”
幽怨地看了眼刑沛。
刑沛扭头,哼,小爷从来不受威胁。
桃花债幽幽叹气,“因为与人纠缠情缘,我成了债孽,渡劫希望更是寥寥。你们的困杀阵连同我一起绞杀了吧,我快压制不住了。”
十几个鬼差群力而为,困杀阵已经布置完毕,每个人守着一个阵脚,刑沛守着阵眼,只要他催动阵法,里面的一切都将化为虚无。
桃花债留恋地看向殷容容,这段孽缘就此罢了。
计划不如变化,殷容容忽然挣脱了武僧的保护冲进了困杀阵中,进入了暴风眼。
刑沛急刹车,差点儿就催动了阵法。
夭寿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