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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聚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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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下班时间,天空突然打雷,下起了雨。
早上匆匆出门,竟忘了带伞。谁知道一大早晴空万里,傍晚却倾盆大雨。
五点一到,林子月便急急地收拾了东西,走出了办公大楼,拦了一辆的士,匆匆赶往小蒙古的学校。
公司与小蒙古的学校刚好一南一北,路上,雨天交通堵塞得厉害,到了学校已将近六点。
走进教室时,孩子们正围成一圈在画画,除了小蒙古,还坐着几个同龄的孩子。林子月坐在了教室的最后一排,相对于日常的桌椅,幼稚园的椅子要来得低,穿着及膝的短裙,林子月不适地左右移动。
约莫十来分钟的时间,其余家长也陆陆续续前来,大家碰面了都客气地点头微笑,之后便安静地坐在教室的后排等待。天下父母爱孩子的心都一样,放在手上怕冷着,含在嘴里怕化了,辛辛苦苦的一辈子最终还是为了孩子,纵使给出再多的物质,也抵不过爱孩子的心。
也许是自己的童年,也许是自己曾经弥补不了的过错,对小蒙古,林子月一直担忧自己的爱是不是还不足够?残缺的家庭会不会给她留下不可抹去的阴影?她只希望,她能快快乐乐地长大,可是岂知,人的一生快快乐乐亦是难得一求。
计程车内,林子月紧紧搂着怀里的小蒙古。
窗外的雨势逐渐加大,斜飞的雨滴重重拍打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道的水痕。
“妈妈,今天老师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小蒙古钻出林子月的怀抱。
“那说给妈妈来听听?”这小妮子想表现?林子月引导性地问。
“嗯。”重重地点了下头,小蒙古坐直了身体,奶声奶气地说:“老师说,在英国,有一个传说,如果小朋友掉了牙齿,只要把牙齿放在枕头下面,牙医仙子就会给他们一笔零用钱。可是妈妈,真的会有牙医仙子吗?”
“呃……当然有牙医仙子啊!”林子月心想,牙医仙子?tooth fairy?
“那如果以后小蒙古掉牙了,牙医仙子会从英国来找我吗?”小蒙古继续追问着。
“会的,咱们的小蒙古这么可爱,牙医仙子肯定会很喜欢”林子月想,以后除了圣诞老人,还得多扮演一个牙医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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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班,陆航到了公司门口接完林子月,两人就一起到了小蒙古的幼稚园。
从教室里走出来,看到陆航和林子月一起站在门口,小蒙古兴冲冲地跑过来:“爸爸,妈妈。”
帮她擦去额上的汗水,林子月朝着身边的老师礼貌地打招呼:“郭老师,你好,真是辛苦你了。”
“陆太太,你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况且丹阳也很乖,园里的老师都很喜欢她。”郭老师客气地说,看到林子月身边的陆航,她惊讶道:“这是陆先生吧,难得今天你们一起来接丹阳。”
“郭老师,麻烦你了。”陆航语气平淡地说。
“哪里哪里——”郭老师脸上露出小女人的娇态。
一直以来,往返接送陆丹阳的只有林子月一人,没有人见过她的爸爸,园里的老师也都在猜测林子月是未婚妈妈亦或是离婚的年轻妈妈?误以为丹阳是单亲家庭,其他老师都格外地关心她。
没想到丹阳的爸爸竟是如此出色的男子,冷峻的棱角,眼眸乌黑深邃,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显得从容而又傲然,这样的男人令人心动。
忽视那过于专注自己的视线,陆航低头牵起小蒙古短短小小的手,走向车门。
林子月抱歉地朝着郭老师说了声“再见”,急步跟了上去,这家伙怎么还是这么面无表情?
车行驶在拥挤的街上,后座的小蒙古很兴奋,时而靠在车窗边吐吐小舌,又不时地钻进林子月怀里蹭蹭,活像树林里乱跳的小松鼠,嘴里嘟喃着:“妈妈,到了奶奶家,我一定要吃很多很多的冰激凌,还有欧嫂的蛋糕好香。”
林子月拂了拂她额前吹乱的刘海,宠溺的一笑,这小东西就尽知道吃。
“到了奶奶家,要跟奶奶问好,知道吗?”捏捏她的脸蛋,林子月嘱咐她。
“嗯。”小蒙古重重点着头,“但是,妈妈,我可以先去吃蛋糕吗?”
“不行,要先跟奶奶问好,小孩子要有礼貌,大人才会喜欢,知道吗?”林子月再次教导她。
“妈妈,知道了。”小蒙古低着头,含糊不清的说。
“妈妈,如果奶奶喜欢小蒙古了,那是不是可以吃更多的蛋糕?”又想起有蛋糕吃,小蒙古的眼睛一亮。
林子月一愣,这小妮子…….
生怕她继续追讨着吃蛋糕,林子月劝说:“嗯,小蒙古乖乖的,就有很多蛋糕可以吃了。”
“耶,好啊!”一说蛋糕,小蒙古又在车内不停地跳动着。
陆航透过后视镜,看着这一幕,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顿时化开,嘴角微微上扬,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轻轻拍打着小节拍,任谁见了,也想是一家幸福的三口子。
只是,曾经这样的幸福自己已牢牢抓在手里,那一刻的放手就失去了资格,多年来,望着双手,陆航都不自觉地用左手的指尖轻轻划过右手,细细的手纹相互交缠,宛如一张密结的网,紧紧困住了自己,越想逃,却结的更深。
刚到了陆家,就看到站在门口等候的欧嫂。
“少爷,少奶奶,你们回来了。”欧嫂热情地走上前,握住林子月的手。
看到林子月身后的小蒙古,伸出手紧紧抱住她。
“欧嫂,老夫人呢?”走至客厅,陆航出身问。
“李医师正在房间里给老夫人检查呢。”放下小蒙古,欧嫂俯身将客厅茶几上的茶杯收拾好。
“嗯,你赶紧下去张罗着饭菜,过会儿就开饭吧。”松开领导,陆航说:“我去书房,有事去书房找我。”对着林子月扔下这一句话,就往楼上走。
“来,小蒙古,跟妈妈去找奶奶。”牵起小蒙古的小手,跟着欧嫂往陈玉华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走进去,李医师恰好检查完,收拾着药箱,正欲离去。
李医师约莫五十来岁,带着一副金丝框边的眼镜,矮胖的身材,微微发福的脸。笑起来和蔼非常。
自从林子月嫁进陆家,他便已是陆家的专属家庭医生,对于她与陆航的事也是略知所以,再次见到林子月,他颇感意外,惊呼:“少奶奶,好久不见。”
“李医师,你好。”过去,他对自己也是照顾有佳,比起五年前,又略微稍胖了些。
“老夫人,按照我刚跟你说的方法,每天加以锻炼,身体就会更加舒畅些。”李医师转身向陈玉华交代着,便要告辞离开。
“谢谢你,李医师,欧嫂,你替我送李医师出去。”陈玉华起身靠着床头。
“少奶奶,再见。”经过林子月身边,李医生客气地说。
“李医师,慢走。”扯扯身边的小蒙古,带她靠近床边,就着床沿坐下。
“奶奶。”小蒙古奶声奶气地叫着,小手主动地握住老人被窝里的手。
“乖,我的小心肝。”陈玉华捏捏她小巧的下巴,拍拍床,说:“来来,来奶奶床上。”
小蒙古小脸揪在一起,扭着嘴说:“奶奶,小蒙古肚子饿饿,想吃蛋糕。”
老人一听她说肚子饿,急忙说道:“哎呀,肚子可不能饿着,小蒙古自己去找欧嫂好不好?妈妈要陪奶奶聊天。”
林子月嗤笑,小妮子还求之不得呢,果真,小蒙古重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前冲着林子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妈,最近身体好些了吗?”林子月坐上前,握住老人的手。
“嗯,好些了,多亏了小航,每天帮我补这补那的,他每天工作那么忙,难为他了。”
丈夫陆岂荣英年早逝,陆航是自己一个人亲手带大,偌大的家业她都劳心劳力,一个女人家撑起那么大重担,实属不易。
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可惜的是,小航他不肯继承家业,那么大的一个公司我也只能交给那些股东管着,我也活不了几年了,这往后公司还是得由他来接手。”
陆家家底丰厚,自祖辈开始,就世代经商。陆航的太祖爷早期在香港注册了一家小服装产,那几年恰逢香港经济不景气,之后便同几位友人合资将公司迁到了N市,正式更名为荣华集团,这荣华集团便是太祖爷疼惜孙儿孙媳,以他们的名字命名。
从太祖爷到陆航的父亲陆岂荣,集团规模逐渐扩大,而十年前陆岂荣撒手人寰,公司职权便落到了陈玉华身上。公司事务繁多,陈玉华原本就体弱的身体熬不过几年也是撑不住了,这几年就将公司职权暂交给了公司股东,自己呆在家里修养。只是,无论公司内部如何变动,将来的棒子还是会交给陆航。
“妈,你放心吧,陆航…….他会有分寸的。”林子月出言安慰。
“对了,子月,你的脚伤恢复的怎样了?”陈玉华关心地问。
“妈,没事了,都好了。”林子月疑惑,陈玉华怎么会知道她的脚伤?
“嗯,李医师的药酒专治肿伤最有效了,那天小航急急忙忙回家,跑来问我要药酒,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陈玉华心有余悸。
还记得上周的星期三,自己还在花园里喝着下午茶,便听到欧嫂说:少爷回来了,还急急忙忙得进了房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时候陆航本应该在公司,却回到家里,陈玉华担心有事,起身去了陆航的房间。
陆航蹲在衣柜下的抽屉前,地上有些凌乱,脚边放置着许多瓶瓶灌灌。
陈玉华见状,赶紧上前问:“小航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我找一瓶药酒,就是李医师专门从英国带回来治脚伤的那瓶药酒,不知道放哪去了?”陆航着急地继续往抽屉里翻找。
“药酒?你脚怎么了?快给妈看看。”以为是陆航受伤,陈玉华就要俯下身检查。
“妈,不是我,是子月,她脚扭伤了。”陆航急忙解释,问:“妈,你看到那瓶药酒了吗?”
“你忘啦,上次你不是已经用完了吗?”陈玉华心想,她儿子怎么变得这么没记性。
“用完了?”有些懊恼,印象中似是已经用完,陆航冷凝着眉。
“别担心,上次李医师又给我带了一瓶,我叫欧嫂给你拿来。”拍拍儿子的肩膀,陈玉华向门口走去。
之后,那晚陆航回到家后,陈玉华向他问起了林子月的伤势,见他一脸阴沉,只说了一句:没事,话落就进了书房。
林子月忆起那晚回家后在楼梯撞见陆航,进屋后两人有了争执,陆航甩门而去,她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脚受伤了?拿了药酒来找她却又没给她?
吃完晚饭,陈玉华又拉着林子月闲话家常,转眼就到了十一点多,小蒙古靠着柔软的沙发沉沉睡去,陈玉华就让林子月留下住一晚,林子月本想推脱,可是见已至深夜,也不便让陆航送回去,就应承了下来。
将小蒙古抱进客房,放在柔软的床上,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欧嫂手上拿着一件折叠好的睡裙,将它递给林子月:“少奶奶,少爷叫我送过来给你的。”
浴室里,雾气缭绕,抬手抹去镜上的湿气,看着镜子里穿着睡裙的自己,林子月仿佛还是五年前的自己,偶然间还可以闻到睡裙上依稀荡存的薰衣草味,清新自然,弥漫在整个浴室里。
从浴室走出,坐在床沿,手里不停地拧绞着木梳,从左数到右,再从右数到坐,如此反复……犹豫再三,还是站起身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