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弦歌问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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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州
传说女娲捏泥造人即是在此处，伏羲还在这里设下了“先天八卦阵”，妖魔鬼怪想靠近都不行。撇下这些神话传说、历史文化不谈，陈州的确是富庶繁华之地，不仅有孔子讲学的弦歌台，供奉有佛家舍利的千佛塔，清霜甚至在街上遇到了西域来的杂耍班，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了骆驼和大象。更重要的是——这里有数不清的花魁美人，风流才子……
“哼，小孩就不能逛妓院了啊？”
被倚栏歌榭的老鸨赶出来的清霜很不甘心，她还没看到传说中的花魁“玉芙蓉”。
“唉，自己要是长得稍微漂亮一点就好了，说不定能被老鸨当成前来卖身的穷苦孩子，趁机就能一亲芳泽了……”
清霜这样想着，脚步却是向下一个游览景点“弦歌台”走去。
“不知道菱纱找到天河跟梦璃没有。可怜的天河，又要倒霉了，居然和梦璃‘私奔’了，还害菱纱被狗欺负，你自求多幅吧……”清霜无比期待地想象着天河跪搓衣板的情景，“又有好戏看了啊，呵呵……”
是琴声。
空灵，哀伤而不怨怼，欲说还休，似在压抑隐忍内心的某种情感，技艺超群，总之很好听——清霜上辈子只在十岁前略学过音律，勉强算个五音齐全者。
“琴弹这么好，果然人长得也不错。”这是清霜第一眼看到琴姬时说的话。
平心而论，清霜觉得琴姬年轻时实在是太冲动了一点，怎么能因为和公公婆婆吵了几句就离家出走呢？有什么事不能和丈夫好好商量？非要搞得现在天人永诀吗？
“不对，这是别人的家事，我没资格发表评论。”清霜在心里提醒着自己。
人都死了，还计较这些孰是孰非有意义吗？
菱纱：“那秦家人也太过份了，人都入土了，祭拜一下又不会怎样。这个忙我是帮定了！”这句话说出了清霜的心声。
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在客栈睡觉等消息就行，不想傍晚时分，菱纱竟来邀请清霜和她们同去闯千佛塔。
“菱纱，这样不太好吧，我去只会拖后腿而已。”清霜还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在淮王陵墓她也不过是个跑龙套的，实际上没帮上什么忙，没惹麻烦算是幸运的了。
“功夫学了就是要多练习才会有长进，这可是清霜你自己亲口说的，忘了？再说这客栈人多嘴杂，你的魔剑虽然包得严严实实，难保没人趁你落单意怀不轨。”
“这……”
下山以来，清霜也有刻意打听过江湖上关于魔剑的传闻，公认的说法是魔剑是不祥之物，与魔剑沾上关系的人全都死无全尸。渐渐的，魔剑成为人们口中的禁忌，应该没人再起找寻魔剑的念头了。当然，只是应该，难保有猎奇之士仍不死心，菱纱的话不无道理。
“那菱纱你要看着点我，万一我下手没个分寸，把人打伤了是要赔钱的。”
……
清霜从没想过自己会和“行侠仗义”这个词扯上关系，直到千佛塔的个个武僧在她们四人的硬闯之下接连倒地才反应过来——老天！我居然在会飞窗子了也！回去之后给他们三个好好摆一场谢师宴！
……
渡口
一行人从千佛塔下来后都没说话，各有各的心事。
“那个女的，好讨厌！陈州又不是她家大院，要由她做主！”菱纱终于忍不住了。
琴姬是成功拜祭了她亡夫，代价却是以后不得踏入陈州半步。
琴姬：“……别说了，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菱纱：“她……她说的那些，你不生气吗？”
琴姬：“……生气又有什么用……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如果当初没有意气用事，再和相公想想别的法子，或许……或许很多事情就会不同了……”
“人生没有或许，发生了什么，悔恨内疚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
很久以前，当宋清霜还是沈伊靥时，她一定会无比清醒理智地这么说。看着琴姬黯淡的眼神，念及这个女子的一片痴心，不忍的情绪浮起在脑海里，话被清霜卡在了喉咙。
梦璃：“嗯……我看那女子满面怨怼……她说的，也未必全是真的……”
琴姬：“……生人已逝，真的还是假的，已无所谓了……若她令相公开开心心过完那段日子，我反倒只有说不尽的感激和惭愧……”
天河：“……你这么说，和我爹说过的好像……他说真心为一个人好，就是要让她天天高兴，就算那个人不喜欢自己，甚至根本不认识自己也没关系。”
“……就算根本不认识自己也没关系么？天河，你爹真是个好人，他要是还活着，我都有当你后妈的冲动了。”清霜展颜一笑，想活络一下气氛，内心却暗潮涌动。
爱情是什么？婚姻又是什么？
爱情？就是今天抱着你诉说天长地久，明天怀中的人儿却是另一个！爱情？就是悬崖上的花，只供瞻仰想象，真正把握在手里只会枯萎！爱情？有太多太多的原因可以将你舍弃，我还有事业，还有自由要追求，还有更好的人在前面等我！
更多的时候，沈伊靥习惯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微笑后的冷漠，对于背叛伤害近乎麻木，对于那些为爱痴狂的人甚至是嗤之以鼻。
沈伊靥看到的是欲望的沉沦，利益的最佳结合，偷腥犯罪的快感，责任的沉重与无奈，还有……紧抱一丝希望不肯放手是执着——相信真正的爱情一定会在某个角落低调而华丽绽开的执着……
宋清霜看到的，是一个女子至死不渝的真心，还有……震撼！
“你怎么可以以一个现代人狭隘的心来看待这世间最美的感情？”清霜汗颜。
细雨飘/清风摇/凭借痴心般情长
皓雪落/黄河浊/任由他绝情心伤
放下吧/手中剑/我情愿
唤回了/心底情/宿命尽
为何要/孤独绕/你在世界另一边
对我的深情/怎能用只字片语写得尽/写得尽/不贪求一个愿
又想起你的脸/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柔情似水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擎天动/青山中/阵风瞬息万里云
寻佳人/情难净/御剑踏破乱红尘/
翱翔那苍穹中/心不禁纵横在/千年间轮回转
为何让寂寞长/我在世界这一边
对你的思念/怎能用千言万语说的清/说的清只奢望一次醉
又想起你的脸/寻寻觅觅/相逢在梦里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缱绻万千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琴姬驾着一叶小舟走了，清霜曾经无比向往这样的生活——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突然明白，当年李白写下这句诗时，与其说是旷达洒脱，倒不如说是面对命运的无奈妥协。
“明明是一段良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老天你在耍我们吗？”信仰无神论的清霜第一次冒出了想骂天的念头。
菱纱：“太悲伤了……为什么上天要让两个人有缘，却又无份……”
梦璃：“……或许人和人之间的缘份，都是注定的……等到上天要收回的时候，连一天一刻都不会多等……”
菱纱：……这样，好残忍……要我选的话，我宁可一开始就不认识那个人，也好过相识以后却要生离死别……”
“红尘万丈，痴情最苦。”一直沉默的清霜终于开口了，“或许，琴姬没有遇到她丈夫，现在正仗剑天涯，行侠仗义，逍遥自在呢。又或许，琴姬对他丈夫的感情本就不是很深，就算是人不在了，照样活得光彩照人，何苦……”清霜发现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我觉得我好冷血。”
天河：“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就算我们明天就会分开，我也不后悔认识你们。爹说过，活着的时候要尽欢，死的时候才没有遗憾，要是因为害怕以后的事，一直避开当下的事，那活着也不会开心的，还有什么意思。”
梦璃：“……我想、我明白云叔说的……与其担心人生无常，不如多珍惜眼前时光……多珍惜和重要的人在一起的时光啊……”
生尽欢、死无憾么？
……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弦歌问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