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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停滞的脚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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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见伊泽走进门的一刻,维雅的脸色立刻暗了下来。多尔蒂的交往能力果然很强,刚刚还恨不得杀了她的维雅这么快就和她一起吃饭……
不过,这是在他进来之前……
看看维雅,再看看多尔蒂,伊泽叹了口气,“我下楼……”
走到哪里都被鄙视……多尔蒂认命的挥挥手,“伊泽,滚回来。我有话问你。”血骑士走回来,同样在桌子边上坐下,静静的等待牧师发话。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三十分钟过去了……
“多尔蒂……”血骑士看着被自己扫荡一空的盘子,终于一脸黑线的开口,“你到底要说什么?”
维雅仇恨的目光让他犹如芒刺在背。
“那个在你房间的家伙,和你是什么关系?”
伊泽一愣,随即别过头。什么关系呢……爱人?不对,老早就不是了……他那冷漠的视线仿佛要将自己撕成碎片……长长的呼了口气,血骑士回答道,“曾经是……最好的伙伴。”
多尔蒂点点头,维雅却是一脸复杂的看着他。手指上,紫罗兰徽记闪着光芒,血骑士红色的头发有点可笑的翘着,浅绿的双眸却敛去了情绪……
走出房间,伊泽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黑漆漆的屋里,一点生气都没,伊泽眯着双眸,确认了达维拉还在这里,点亮了灯。桌子上的食物被吃掉了——果然,他不想见到自己。
伊泽沉默的收拾了盘子,卸去了自己的装备,放在床头的背包中,扣好,然后在床上躺下。两张单人床正好位于房间的两边。
泰罗卡森林有些湿热的风从窗口进入房间,撩起他的头发,瞥一眼对面床上的达维拉,伊泽蜷着身子在被窝里沉沉睡去。
梦里,那个人温柔的将自己揽入怀中,他的怀抱那么温暖,让人感到无比踏实,那个人轻轻的吻着他的唇,仿佛要吻上一生一世。
他轻轻闭上眼,迎合着那个人,唇齿相触,口舌交缠,再也不想放开那个人……
突然,那个人用力的推开了他,一阵阴风之后,那个人手握利剑直刺他的咽喉。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柄利剑向自己刺来……身体下意识的闪开,伊泽一下从梦中惊醒。
几乎是贴着脸扎在枕头上的匕首让他瞪大了双眸,不敢置信的看着正卡着他的脖子死死将他按在床上的达维拉。
如果自己刚刚没有梦醒……是不是就这么死在他的手下了?已泽忍受着出气多进气少的痛苦,用力将自己的脑袋抬起,直直装上达维拉的头。没料到他这一手的达维拉猝不及防的被他一撞,手一下松开,伊泽万分狼狈的滚到了地上。
顺手抓过墙边背包里的双手剑,用力拔出横于胸前。衣衫不整的伊泽大口喘气,以弥补刚刚险些被掐死时丢失的气体。
他并不擅长用匕首,从他一不小心刺歪了应该不会错——依他的对自己,怎么可能会放了自己?
金发的血精灵也在喘气,毕竟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回复。
伊泽惨然笑,“维……你想杀了我么?”说着,他丢开了手中的双手剑,看向达维拉。
你就……这么想让我死么……伊泽闭上双眼,他犯下的饶恕的罪,但是……为什么他都不肯听自己解释,甚至……连正眼也不瞧他一眼?
你就这么恨我么……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你知道么,我多么想回到太阳王陛下的手下,再次为陛下,为你,挥起我的利刃,为什么没有人肯接受我?
所有人都说我是背叛者,先知沃雷塔尔,女伯爵,摄政王……还有你们。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我应该怎样赎罪?
达维拉看向跪在地上的血精灵,淡淡吐出一个字。伊泽浑身发抖,一滴液体从他的脸颊滑下,落在地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他只说了一个字,滚。
多尔蒂揉着眼睛推开房门,却被隔壁房间门口墙脚缩着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双手抱着腿,头埋在双臂之间,红色的头发凌乱不已。
大清早的,他在这里干嘛呢?而且还全副武装的……
等一下……多尔蒂用力摇晃着血骑士,“伊泽!伊泽!!你醒醒,你怎么睡在走廊上?!
血骑士总算抬起头来,红红的眼睛让亡灵牧师吓了一大跳,“没什么……多尔蒂,维雅醒了么?”
“醒是醒了,可是……”
“那我下楼买早饭。”伊泽用力甩甩头,走向楼下,“你想吃什么?”
“伊泽……你打算这副鬼样子下楼吓人么……”亡灵牧师用力拽了他的头发,疼的血骑士龇牙咧嘴,“跟鸟巢一样……我要一份烤狼肉,记得要加很多很多的辣椒!”
……血骑士无语的下楼。
殊不知,多尔蒂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这个呆子,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么?只有活着,才能够赎罪,只有活着,才能够爱人……从死亡中醒来,她明白了很多。
无论是深爱她的人,还是她深爱的人,都已离她而去。
留下的,不过是那短暂而让人迷醉的梦……
伊泽,希望你能够在世界上好好的感受,珍惜拥有的一切……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那样的珍惜,来得太晚,让人无力。
多尔蒂轻叹,转身看着房间里的维雅。
真是相当复杂……那个看上去单纯的一点都不会打打杀杀的家伙居然会杀了维雅的亲姐姐,他说的赎罪,是要维雅杀了他咯?
说真话,她很想揍他一顿。
他还活着,却想着寻死,而她已死,却必须背负着诅咒永远存在……命运,总是那么不公平……
不……从世界诞生之日起,公平,便没有存在过哪怕一分一秒。
“晨歌(维雅的姓氏),你觉得公平这玩意儿存在么?”多尔蒂坐在了血精灵游侠的面前,问道。
“见鬼去吧……”维雅咒骂,“吴王为了吾族献出了一切,但是那群该死的叛徒……”
果然呢,多尔蒂笑笑,血精灵的王为了种族而牺牲一切,却被那群人背叛,究竟谁才是叛徒?伊泽,还是他们的王者,还是那群自称占星者的笨蛋?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就连历史,也未必公正。
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些,明明很久以前就下决心要忘记的……多尔蒂看向血精灵游侠,没有再多说话。
“多尔蒂,厨师说辣酱用完了。”伊泽捧着三分食物走进了房间,还夹着一份报纸。
“哦,无所谓了,我又没到无辣不欢的地步,”多尔蒂并不介意,她的目光集中在托盘中的酒瓶上,“伊泽,你不会又想喝到酒精中毒吧!我可不负责把你背去萨尔玛!”
“我还没那么笨蛋……”伊泽自顾自的倒上了一大杯血蓟烈酒,里面那浓郁的血蓟味让多尔蒂直皱眉头,这个家伙估计又犯过魔瘾。
“我也要。”一旁沉默的维雅突然开口。
血骑士和亡灵牧师对视一眼,伊泽从架子上又取了一只酒杯,给维雅也倒上了一大杯酒。
多尔蒂彻底无语,自己的身边怎么都是酒鬼?!
“你们两个慢慢喝,别打起来就行,这里可是沙塔斯。”多尔蒂起身,“我出去晃晃。”说罢,她起身离开,顺手关上了门。
两位血精灵战士无言的喝着杯中的烈酒,谁也没有说话。时间便在你一杯我一杯的烈酒中慢慢流逝,很快,一大瓶酒便见了底。
伊泽很是厚道的依着维雅的意思弄来了三四瓶烈酒,两个人把酒当成白开水一样一杯杯的没完没了起来。
“伊泽……”两眼迷蒙的维雅一边将烈酒灌下肚子,一边呢喃着开口,“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鬼知道……”血骑士的状况比起维雅也好不到哪里去,伊泽趴在桌上,双眸半眯。
“为什么吾王那样努力,却被他们说是叛徒……”游侠有气无力的低声呢喃,“为什么……那些高等精灵却不愿意和我们并肩战斗……我们……本来是一起的啊……”
“那群两面三刀的占星者,他们说……吾王投靠了恶魔……”伊泽的眼睛几乎快要闭上。
两个很少喝酒的家伙如此疯狂……这个结果——醉的东倒西歪也不足为奇。
我们曾一次次问着为什么。但是,命运却从来没有给我们答复。它仅仅是推着我们,在漫漫的时间长河中继续前进。
为什么他们都说我是背叛者?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肯原谅我?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听我解释?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应该如何去赎罪?
从来……从来没有人回答过我的疑问……命运,无情的推着我走过一天又一天,无论是我跌倒,还是受伤,它都不曾停下脚步……
只有跟随,方能获得一线希望……
被抛下了,便是灵魂的灰飞烟灭……
可是,我还不想死……我……只是一个,跟随着命运的人……
小小的房间内弥漫着浓烈的酒气,两位血精灵战士无言的互相对望着——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世界会变化的如此之快,短短几年,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从来没有人能给我们答复……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时间不曾停下脚步,渺小而脆弱的生命,只有跟上他的脚步,才能避免那灰飞烟灭的命运。
多尔蒂被房间里的状况吓了一大跳。
这里发生过又一次上古之战么?多尔蒂瞅瞅其中的一张床,枕头被尖利的匕首化开了一大道口子,空气中飘来飘去的……是羽毛?
整个屋里阴沉沉的,几乎感觉不到有生命的存在。
若不是感觉到了血精灵那冰冷的视线,多尔蒂真的会以为自己倒了瘟疫之地,小心地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点上灯,打开窗户通风。多尔蒂自顾自的找到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
“我是多尔蒂,多尔蒂·立卡尔。”她静静的开口,对着那名扎着金色长发的血精灵。
血精灵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眼中闪过了疑问。
想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么?多尔蒂扬起嘴角,“那个呆子,最近不太正常。我想,是因为你吧。”
血精灵没有立刻答复,半响,他开口,“达维拉·火芒。”
明白他是在自我介绍,多尔蒂的头上冒出一滴汗,这些家伙说话咋都是前言不搭后语的?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纤瘦的血精灵。如果她没有记错……这家伙应该也是个血骑士。
很显然,达维拉并不想讨论关于伊泽的问题,多尔蒂大叹一口气。伊泽那家伙的戒心本来就不小,这家伙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达维拉。”多尔蒂认真的开口,“那个家伙,真的很可怜。”
“和我无关。”血精灵冷言道。
“占星者说他是日怒的叛徒,女伯爵说他是燃烧军团的走狗,摄政王党说他是两面三刀的墙头草,你们,说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杂碎。”多尔蒂不理会他的冷脸,依旧自顾自的开口,“因为他无处可去,所以,我找他加入佣兵团。”
“成为为了钱而背叛一切的走狗?”血精灵冷笑。
“错!”多尔蒂突然大笑出声,“至少,雇佣兵不会背叛金钱,他们不必选择自己的立场!”
血精灵没有回答她,多尔蒂继续笑,“加入佣兵团之后,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想你们那段神经病一样的过去,倒是轻松了不少,直到,他又遇见了你们!”
佣兵团接到攻打风暴要塞的任务时,伊泽那瞬间惨白的脸色,实在是可怕。
“呼!”多尔蒂从地上爬起来,不忘了拍拍法袍上的灰尘,“你们这群家伙,活着还在互相折磨。看看我们这群活死人呢?却是死了都不得安宁。啊,对了,帮个忙吧,我想隔壁可能有麻烦了,我一个人没法处理。Give me a hand,thanks!”
当多尔蒂丝毫没有女人味的一脚踹开房门时,达维拉总算明白了她所谓的麻烦究竟是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蓟香——桌上放着好几只酒瓶。其中一个被开了瓶却没有喝完,被碰倒在桌上,酒流得到处都是。两支倒在桌上的酒杯,还有两个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血精灵。
“又来了!”多尔蒂一边嘀咕着,一边伸手扶起倒下的酒瓶,“明明不能喝酒,却像个傻子一样猛灌,想寻死也不要找酒精中毒而死啊!”
将酒瓶收拾好,多尔蒂又一次打开窗户通风,这酒气好呛人!
扶起昏睡过去的游侠,将她在床上放好,盖上被子。多尔蒂转身,对着趴在桌上同样不省人事的伊泽努嘴,“那个小子交给你了,把他拖回房间去,我去楼下要两份醒酒汤。”
达维啦瞅瞅伊泽,又看看一脸“把他带走”表情的多尔蒂,无奈的扶起一身酒气不省人事的伊泽向隔壁走去。
当他走出房间时,后方传来了多尔蒂的低语。
“好好谈谈吧,你们两个,不要等到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再去后悔。”
他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停下。
望着床上的血精灵游侠,多尔蒂长长的叹了口气,为什么这群家伙总是不懂得珍惜?
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啊,不要等到一切都毁灭的时候,再去无奈的叹息。
因为醉酒,伊泽的脸上有着异样的红晕——明明不善饮酒却喝成这样。达维拉将伊泽房子床上,盖上毯子,自己则坐在一边默默出神。
这样的场景,上一次出现,已经是好几年前,那时的他们,还是高等精灵。
在美酒节上被人灌了一大堆酒的伊泽出现在他的房前,东倒西歪的,像极了马戏团的某个……从那个时候起,自己便给他下了最高级别禁酒令。
原因么……
谁让这个家伙一喝醉酒就乱抱人乱亲人呢?
床上的人不安的扭动着,红色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开来,微微皱着的眉让人看出他此时有多么的不适。
达维拉长叹一声。
伊泽,无论如何,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